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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喝茶去

小时候最盼过年,现在居然最想逃避过年。

下班后走在喧闹的大街上,看到周围装饰得喜气洋洋的商铺,大幅的宣传广告,突然觉得我的心微微一酸,哎,又是一年了!想想自己原鸟儿坐在原树上,荣誉没荣誉,实惠没实惠,感觉很失败。想想别人买名车,买别墅,升官的升官,发财的发财,人红人绿,有些心慌意乱。以前总给自己打气:没事,明年会好的。可一年年过去,天天听到春雷荡漾,可就是没有一场雨。套用朱自清说的:“成功是他们的事,我什么也没有。”

回家已了无生趣,便顺道拐进阿祥的茶馆。阿祥茶馆的生意不温不火,随时去都有位子。阿祥是个善解人意的人,一进门便看出我的得瑟,关切地说:“明天又有寒潮扫荡,后天又是大幅度降温……”我打断了他的话,幽幽地说:“身上冷,可以多穿点衣服,但心冷了呢?”

阿祥回答说:“那就让我的茶来温暖你的心吧”

阿祥熟练地把茶叶放入茶杯,倒了一点热水进去,倒掉了。然后又倒进了一些热水,泡了一会,把茶倒进茶盅中,递到我的手中。我呡了一口,无心品尝,只是叹息:“十余年了,我把十余年的青春满满地献给了这个熟悉而陌生的行当,从远离到靠近,如今我爱憎交织。”阿祥默默地饮了一口,抬起头对我说:“哎,有道是厚积薄发,在没有鲜花和掌声的舞台,在没有赞许和肯定的日子,暂且算是为了成功那天那无与伦比的获奖感言,平凡的时候用心积淀吧。”

我无奈地摇了摇头。阿祥问我:“你平时以怎样的心境来喝茶?”我回答:“为健康而喝茶,有时为解闷”

阿祥看我喝得慢,将壶里冷下了的茶倒进盆里,说:“现在考你一个问题,你有什么方法用手抓茶水抓得最多?”我把手伸进装满茶水的盆里,紧紧地握住掌心,愈用力,遗留在掌心的茶水愈少。阿祥笑了笑,说:“你将手松开试试看?”我松开了掌心,却发现,我苦苦没有抓住的茶水满满地环绕在我的手边。

阿祥接着说:“有这样一则故事,一位渔翁在海边悠闲地晒着太阳。一位富翁也在那里晒太阳,他看见了渔夫,就问他,你为什么不去工作挣钱?渔翁回答说,为什么要去赚钱呢?富翁说,赚到很多钱之后,你就可以悠闲地在海边晒太阳了。渔翁回答说,我现在不就在晒太阳吗?”

我若有所思,问:“你想告诉我什么吗?”阿祥说:“1000多年以前,有两位僧人从远方来到赵州,向赵州禅师请教如何是禅。赵州禅师问其中的一个,‘你以前来过吗?’那个人回答:‘没有来过。’赵州禅师说:‘吃茶去!’赵州禅师转向另一个僧人,问:‘你来过吗?’这个僧人说:‘我曾经来过。’赵州禅师说:‘吃茶去!’这时,引领那两个僧人到赵州禅师身边来的监院就好奇地问:‘禅师,怎么来过的你让他吃茶去,未曾来过的你也让他吃茶去呢?’赵州禅师称呼了监院的名字,监院答应了一声,赵州禅师说:‘吃茶去!’对于赵州回答‘吃茶去!’对这种回答,你有什么看法?”

我一时默然,不知如何回答。阿祥接着说:“刚才请教你喝茶的心得,现在,我们撇开喝茶的心得不谈,只喝茶怎么样?”

我猛然一惊,是呀,日子虽然平凡,但还得一天一天的复制,寒潮降温是明天的事,趁今天还有阳光,且去晒晒自己的四肢与思想。请原谅我的平凡,在人生已成定局时,好在还可以复古地搬一把小木椅窝在墙脚喝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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