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凝冰一把掀开了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锦被,望着床顶眨了眨眼,不耐烦的叹了口气,“罢了,这觉是睡不安稳了,中午再补回来罢。”
见她要起身见怜忙伺候着她穿了鞋,又取了架子上挂着的外衣一壁给她披上一壁扬声叫人进来伺候司徒凝冰梳洗。素云与碧鸳很快就端着水进来了,两人面上虽然瞧不出什么可心里却都对见怜有些不满,方才将她们赶了出去这会儿又把她们叫回来,大家都是丫鬟逞什么威风!
梳洗打扮好之后司徒凝冰将冰让见怜将冰奴叫到了自己院子里的凉亭中,让几个丫鬟婆子守在离着凉亭三四丈远的地方,只留了见怜在身边伺候。世家大族里的规矩外男是不能轻易入内院的,女主子即使是有事吩咐也要通过丫鬟婆子传话,非特殊情况是不会将人叫到跟前说话的。司徒凝冰从前压根没在意过这个破规矩,不过前几回召见冰奴的事儿被司徒夫人知道了,将她叫了过去一顿说教,她如今学了乖也不叫冰奴进屋,干脆光明正大的在院子里说话,这里四面开阔既不怕有人偷听又能在司徒夫人面前有个交代。也幸亏司徒氏虽是当世第一的世家豪门不过因着尚武的关系规矩没有那些书香门第的世家那般迂腐,司徒府上下又都知道冰奴是司徒凝冰的高人师父给的近身侍卫,只要光明正大司徒夫人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会说什么,司徒府后院的掌权人都没话了下面的奴才谁又敢乱嚼舌根?
“说说方才外院的情形。”司徒凝冰一壁吃着早点一壁问话。
冰奴依旧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恭谨的应了声“是”之后就开始一板一眼的禀报起杨熠在外院砍人的经过。他的声音刻板冷静,陈述的时候不带分毫个人感情,听起来就跟背书似的很是枯燥。见怜在一旁听着心里默默的鄙视:若是叫她讲必定绘声绘色,哪会像这根木头这般无趣?殊不知司徒凝冰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她两个下属的性子她再清楚不过,冰奴沉稳刻板,见怜飞扬跳脱,今日之事要是由见怜来禀报这丫头必定口沫横飞添油加醋,虽不至于歪曲事实却会影响她的判断。司徒凝冰要听得是事实不是说书!
待冰奴禀报完,司徒凝冰沉吟了片刻,蹙着眉问道:“杨熠整晚都在崔氏那里?一步都没离开过?”
冰奴想了想才回道:“是。”
司徒凝冰又问:“那他有吃过什么东西么?”
冰奴又想了想,这次想的时间要更久一些,半晌才回道:“没有。”
“崔氏的房里有没有点香?”司徒凝冰听完冰奴的禀报就觉得杨熠今日的举动有些失常了,虽说他人傻了些,冲动易怒了些,可是再傻也不至于蠢到提着剑跑到大将军府来砍人这么二,除非他是想不开不想活了!司徒凝冰觉得这种可能性不大,上位者当久了杨熠该有的聪明没学会,惜命的特点倒是学了七八成,所以他这般失常十之八九是被人下了药,既然没用过吃食,那最大的可能性就是从用的方面下手了!司徒凝冰博览群书也瞧过一些医药典籍,平时又喜爱侍弄花草,从冰奴口中杨熠今日的表现来判断,她怀疑下药之人利用熏香的可能性比较大。
这回冰奴想都没想就主动请罪道:“属下疏忽没有注意过,属下这就让人去查。”其实也不能怪他,司徒凝冰只叫他盯人,其它的像有没有点香之类的细作就算知道也不会一一禀报。
司徒凝冰也明白这一点,自然不会责怪他直接说出了心中的怀疑好叫他有个方向。“杨熠可能被人下了药。”
冰奴虽然瞧着沉默寡言似乎有些木讷却也是聪明人,想了想便明白了。“是,属下这就去查。”说完便要行礼告退。
“等等!”司徒凝冰叫住了他,招了招手示意他到跟前来。冰奴知道这是主子有机密的事情要吩咐,于是低头走到她跟前单膝跪地。司徒凝冰弯身附在他耳边轻声嘱咐了一阵,冰奴听完之后轻轻的点了一下头然后起身退了下去。
不到一天太子被罚要去守皇陵的消息就传遍朝野,司徒凝冰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在自己的小院中修剪花枝,她的二哥司徒启明绘声绘色添油加醋的将这个“大快人心”的消息告诉了她,司徒凝冰瞧着他幸灾乐祸的模样顿时觉得他跟见怜才是亲兄妹。
其实依着杨熠的剑闯将军府的行为,禁足已经是最轻的惩罚了,若非司徒凝冰吩咐了冰奴叫他不着痕迹的提醒淑妃拿崔氏小产太子撞了邪祟做推脱,杨熠这会儿估计已经被朝臣的奏折给压死了。也亏得淑妃聪明,一点就透这么快就找来了个道士说太子被怨胎怨气所缠才会神智失常,要到皇陵借着历代先皇的龙气才能将身上的怨气清楚干净,也不知道皇帝是真的信了他的鬼话还是出于江山安定的考量,反正对外承认了这一说法。于是乎,杨熠在闹了这么一场之后,依旧当着他的太子,魏王布置了这么大一个局却终究棋差一招没能如愿将杨熠拉下马夺得太子的宝座。扼腕叹息捶胸顿足之时也不由得感叹淑妃应变神速手腕高超,心下对淑妃更多了几分忌惮。唯有杨炎知道这是自家师妹的手笔,嘲笑魏王没用的同时,他也猜出了司徒凝冰的心思,自己这位小师妹又在玩儿欲盖弥彰的把戏了,表面上让他以为她想扶持杨熠,实际上是想骗他动手除掉杨熠然后她再转过头来帮魏王夺取江山,反正魏王做的那些小动作有一半是为了让司徒氏不得不站到他那边,自以为是在钓鱼殊不知被钓的人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