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言
在阿兹特克人心中,太阳神是世间万物的主宰,金字塔是通向天堂的阶梯,他们认为,人的肉体是奉献给诸神的最真诚的祭品……就在他们用血汗与智慧写就了人类文明的诗篇时,标榜着文明的侵略者焚烧了他们无比敬仰的神殿,践踏了他们秉持了5000年的文明信念……
一、火与雨的民族
阿兹特克的崛起
天才的阿兹特克人在很短的时间内就从一个落后的游牧民族发展成为一个强大帝国的统治阶级,将他们的文明发展到一个前所未有的繁荣程度。与早于阿兹特克文明几千年的古埃及和古巴比伦文明相比,前者由萌芽发展到全盛时期的速度要快得多。阿兹特克的崛起仿佛像是一个神话,他们把这些成就归功于至高无上的神——惠茨罗伯底里。他们将祖先在沙漠里的游牧生活描写成一部光辉的创业史,并将其代代相传。
关于他们的来历,阿兹特克人自己的说法是这样的,很久以前他们的祖先愉快地生活在一个叫阿兹特兰(意为“苍鹭栖息的地方”)的岛屿上,阿兹特克也得名于此。祖先们的生活朴素而虔诚。但是有一天,神的旨意让他们离开了那个地方,于是虔诚的阿兹特克人便开始了长达几个世纪的艰苦的飘零生活。据记载,他们是在“一把石刀”之年(大约就是在公元前1116年)离开阿兹特兰的。
阿兹特克人在迁徙途中的做了第一次停留,是为了参拜惠茨罗伯底里。“惠茨罗伯底里”的意思是“留下的蜂鸟”,于是,阿兹特克人遵从了他的旨意和另外8个部落一起继续上路,没走多远他们就来到了一个地方。那里可以称上是物产丰富,而且有一棵参天古树。传说是一棵神树,于是人们停下来,在这里搭建起惠茨罗伯底里的祭坛。正当他们充满憧憬的时候,那棵神树突然被劈成两截,在阿兹特克传说中,这可是一个不吉祥的征兆,它意味着他们将要失去这片乐园。谁也不清楚神树倒下的原因,后来惠茨罗伯底里把这9个部落的人召集到一起指点迷津,他让他们分头迁徙。于是,阿兹特克人告别了其他8个部落,独自踏上了征途。
此后,他们经历了许多次与沿途部落的小规模冲突。他们将俘虏作作为祭祀神灵的牺牲品。他们总共22次成功击退了敌人的进攻,他们在广袤的墨西哥高原上不停地迁徙。就这样经过了几代人,最后他们终于来到了泰兹库湖,找到了神赐的福地。一开始他们在湖的蚱蜢山住了下来,那里有一注泉眼,日夜不停地流淌出清澈的泉水。他们希望能在那儿定居下来,但最后还是被当地部落赶走。惠茨罗伯底里原来是阿兹特克人崇拜的大地之神。他掌管着肥沃的土地。后来,阿兹特克人逐渐把他演变成一个好战而霸道的凶神恶煞。他允许阿兹特克人吃人肉并允许女人通奸,他需要人们定期地为他举行人祭仪式,否则太阳就将不再升起。他引导他的子民们去寻找这样一个地方:那里有一只雄鹰栖息在一丛仙人掌上,爪子里抓着一条蛇。那只鹰张开双翅把它的猎物撕开并吞食下去,同时发出尖声啸叫。阿兹特克人所到之处人们都不欢迎他们。当地的印第安土著总是想方设法地驱逐这群粗俗鄙陋的流浪汉。公元前1168年,他们来到了墨西哥高原,此后的20年间他们曾两次占据了泰兹库湖湖边的盆地,但都被赶走。
公元前1319年,阿兹特克人已经疲惫不堪,他们似乎已经绝望,感到生活暗淡无光。就在这时,当地的一支印第安部族看中了他们在人祭仪式上的残忍手段,决定收留他们,条件是阿兹特克人必须成为该部落的雇佣军。对于阿兹特克人来说,他们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为了生存他们只能答应。于是当地人划出一小块贫瘠的土地让他们居住。这片土地上生活着许多毒蛇,当地人的原意是让他们在那片遍布火山岩的不毛之地上自生自灭,可阿兹特克人在那里奇迹般生存下来。遍地的毒蛇被他们捕光,同时阿兹特克人凭借他们的勇敢博得了当地人的信任。
很快,惠茨罗伯底里就授意阿兹特克,让阿兹特克人不要再听命于当地人的摆布了,让他们也不要再居住在那贫瘠的土地上,命令阿兹特克人去把那个部落酋长的独生女儿接过来。阿兹特克人遵照神的旨意去见那位酋长,请求他允许自己的女儿去阿兹特克神灵那里做客,酋长的女儿到来后,惠茨罗伯底里又发话,“扒下酋长女儿的皮,让一名祭司披着它,然后再把酋长叫来”。阿兹特克人照办了,他们邀请那位酋长过来参加其女儿的封神仪式。酋长果然来了,他却发现一位祭司披着他独生女儿的皮。酋长盛怒之下把阿兹特克人赶到了湖中的小岛上。在岛上,阿兹特克人惊奇地发现了期盼已久的那一幕:一只雄鹰栖息在仙人掌上,爪子下踩着一条毒蛇,那鹰不停地一面尖叫,一面撕咬着它的猎物。多少年的漫漫征途终于结束了,这个岛屿就是神赐的家园。他们要在这里生息繁衍,他们要征服周围所有部落,建立一个属于自己的强大帝国。
为了树立自己在墨西哥高原的绝对权威,阿兹特克人已经觉察到,他们有必要宣称自己有高贵的血统和神赐的权力。作为一个流浪的民族,阿兹特克人在各个部落中没有绝对的权威,其他部落也很难接受让这样一帮游寇一般的流浪汉成为上天选定的统治者。急于拥有合法统治地位的阿兹特克人开始一厢情愿地创造自己的贵族血统。也许他们最具戏剧性的策略就是他们“进口”了一名托勒特克族的王子。托勒特克在墨西哥高原一向享有血统尊贵的好名声。他们让他和至少20名阿兹特克女人同房,结果生下来一大群有“贵族血统”的后代。这步棋还真管用,接着阿兹特克人开始着手销毁一切能证明自己落魄往事的证据,并创建了新的民族精神,摇身一变成了一个血统高贵的民族。
历任阿兹特克人的首领都不断地对外征战,无数战利品和绝对的强权筑成了泰诺克蒂兰无法言表的繁华景象。但是不管阿兹特克人怎样掩饰自己的过去,其他部落都不会忘记他们用的是偷梁换柱的手段来帮助自己往上爬。其他部落的首领后来都被迫成为他们的仆从,但他们把阿兹特克人真实的历史和对阿兹特人的仇恨深深地埋在心里。阿兹特克的迅速崛起多少都带有神话的色彩,即使抛掉阿兹特克人为美化自己的形象而做出的种种努力,他们仍然创造了让世人咋舌的奇迹。也许用神话来解释,我们会更容易接受。
太阳神的降生
与马雅人和印加人一样,阿兹特克人也崇拜太阳神。阿兹特克宗教中的太阳神名叫惠茨罗伯底里,原本是战争和胜利之神,他与鹰相结合,又成为了白昼和太阳的象征。
太阳神惠茨罗伯底里在阿兹特克人的神灵崇拜中占据着非常重要的地位。也许,阿兹特克人嗜血的性情就与这位他们崇拜的神祗有关:惠茨罗伯底里降生之前便已注定了他今后对鲜血的疯狂。
太阳神还有一个姐姐叫考约尔克兆圭,她是月亮女神。在他们的传说中,月亮女神曾经两次被砍去头颅,是一个叛逆者和失败者的形象,但在阿兹特克人的雕像中,月亮女神却以一种安祥而超脱的神情来面对死亡。故事的开端是,他们的母亲考特利秋在生下月亮和400颗星星后,发誓要恪守贞洁。但是有一天,当她打扫她所居住的位于圣山顶上的神殿时,却因一个羽毛做成的球而意外受孕。她的子女得知他们母亲怀孕的消息后非常愤怒,认为她违背了誓言。考约尔克兆圭把兄弟姐妹们召集起来,商量好要杀死考特利秋以作为对她违背誓言的惩罚。不料,与会的一位把他们的计划泄露给了尚未出生的惠茨罗伯底里。当众人接近母亲想要实施谋杀计划时,这位婴儿太阳神全副武装,一下子从他母亲的子宫里跳出来,在还没有追杀其他兄弟姐妹之前,就把图谋不轨的月亮女神考约尔克兆圭砍倒在地——这也就是神话中对为什么初升的太阳每天都要把月亮和星星湮灭在一片灿烂的光辉中的解释。在盛怒之下,惠茨罗伯底里把他的姐姐砍成了碎片,除了头之外,所有的零碎都扔到了山下。
空前绝后的人祭
1978年,在墨西哥城铺设电缆的工人发现了一块巨大的、又平又圆的石头,直径约三米,上面刻有花纹——那是一个女人断开的头、四肢和躯干,它们摆成了一个圆圈。她除了身上佩戴的珠宝和一条装饰有人头骨的腰带外,全身都是赤裸的。专家辨认出这就是月亮女神考约尔克兆圭。它的位置位于通向大寺庙顶部的阶梯的下面,这让人想起考约尔克兆圭的命运。这是因为它有一个让人毛骨悚然的用途,就是接住祭祀牺牲品的尸体。尸体是从塔顶两个神殿之一的惠茨罗伯底里神殿前的杀人石上被扔下来的。它们翻滚跳跃着从金字塔血淋淋的台阶上滑下来,横七竖八地躺在考约尔克兆圭的雕像上。出于对诸神,特别是惠茨罗伯底里的敬畏,阿兹特克人所进行的活人祭祀规模之大可以说是空前绝后的。
西班牙人迪亚斯·德尔卡斯蒂略是这种血腥场面的目击者,他生动地描述了他的一些被俘朋友的结局。这些牺品是在公元前1521年春天,阿兹特克人与西班牙人为了争夺泰诺克蒂兰而进行的战斗中,被阿兹特克人俘虏的。
迪亚斯从西班牙人被迫撤退到的地方能够看见大寺庙。他听见从惠茨罗伯底里神殿方向传来骇人的鼓声,中间还夹杂着海螺、号角及类似于喇叭的响器发出的轰鸣声。朝大寺庙望去,他看见他的一些被阿兹特克人俘虏的同伴被拖到塔顶进行祭祀。当阿兹特克人把他们押到“那些可恶的神像前的一个小广场时”,迪亚斯写道,“我大气都不敢出,因为这是我所目睹过的终生难忘的恐怖场景。”他接着记述道:“我们看见阿兹特克人让我们的同伴戴上羽毛头饰,手里拿上类似扇子的东西,然后就逼他们在惠茨罗伯底里像前跳舞。跳完以后,阿兹特克人强迫他们躺在一些很窄的、用来当作祭祀台的石头上,接着用石刀割开他们的胸膛,挖出突突乱颤的心脏献给印第安人所供奉的神灵。尸体被踢到台阶下面,在下面等着的印第安屠夫砍下尸体的四肢,剥下脸上的皮,将那些长有胡须的皮留待日后庆祝纵酒狂欢会时使用。至于剩下的人肉,被屠夫们就着红番椒给吃掉了。”
如果说曾经有一个民族如此热衷于尚武好战,那就是阿兹特克人。在他们眼中,没有什么比在战斗中英勇地死去,或是作为一个俘虏在祭祀石上被献与诸神更加荣耀的了。死于战斗的战土、活人祭品或是死于生产的妇女被认为会享受高贵的身后生活。而以其他方式死去的人,无论地位与等级的高低,都要在地狱中彷徨,直到4年后到达被阿兹特克人称为“死亡之地”或者“我们共同的家”的地狱最底层,向死神呈上他们的贡品后,就变成了幽灵。阿兹特克演说家尤其推崇战死于沙场的方式,认为这是一种荣耀的结束。实际上,所有记载里都是有关战死者感激造物主能使他“荣耀地见到我死去的兄弟及前辈们”的文字。他们的诗人也赞颂这样的死亡方式。一位诗人写道:“没有比战死更荣耀的,没有比这鲜花般绚丽的死对重生的人更宝贵的。遥遥而望:我的心是多么渴望它!”阿兹特克人甚至把生育过程当作一个充满痛苦与血腥的战场。当一个婴儿降临于世的时候,助产士紧紧抱住他,似乎他就是她的俘虏,并让他放声大哭,好似战场上的呐喊。她会勉励他说:“你的家不在这里,因为你是一只雄鹰或猛虎——一个孤独的掠夺者,”她的音调似乎是在吟唱,“这里只是你的栖息地,”她接着告诉他,“作战是你的职责,你应把美酒与珍馐献给伟大的太阳。”她所指的显然是鲜血。战场被认为是神圣之地,于是她继续诉说作为战士或者祭品死去是何等荣耀:“或许你会明白死于黑曜石刀下是多么值得。”
诗人们也抒发对这种高贵的死亡方式的赞叹。一段关于战士之神的咒语是这样说的:“他的决心从不动摇,他渴望死于黑曜石刀下时那如鲜花绽放般的绚烂。他勇于亲历黑暗的芳香、新鲜与甜美。”即将成为战士的小男孩得到象征日后他们存在的意义的小号盾牌和弓箭。随后他们先前被授予的脐带和武器被委托给战士,这些物品在专门举行的仪式中被埋葬在战场上。
婴儿出生带有如此浓重的军事色彩,部分是出于宗教的原因。太阳与月亮、星星的相互争辉每晚都会上演,如果惠茨罗伯底里输掉这场战斗,生命就会在一片黑幕中走向终结。他的力量必须得到不断的补充,而在阿兹特克人看来最好的力量之源就是人的血液,他们称之为“最珍贵的水”,所以才会有对祭祀牺牲品的不断需求。学者们记载的有关阿兹特克人在祭祀中所杀掉的人数每年都不同,但在整个帝国的历史上大约有两万人之多。太阳神的降生带有强烈的宿命色彩,是因为这位残暴神灵导致了阿兹特克人的尚武好战,还是因为阿兹特克人为了给他们的行为找出一个合理的解释,所以塑造了惠茨罗伯底里的形象?芽我们就无从得知了。
二、献祭众神的建筑
“世界的中心”泰诺克蒂兰
阿兹特克人流浪了几个世纪,最后在泰诺克蒂兰定居下来,并将泰诺克蒂兰作为自己的首都。选择泰诺克蒂兰,是因为阿兹特克人在这里看到了他们企盼已久的神的旨意——一只停在仙人掌上的雄鹰,这个标志后来成为阿兹特克帝国的象征。
它是一座建立在岛屿上的坚固城堡,城中的君主统治着群山环绕的墨西哥高原的每一个角落,它的辉煌代表了它对这片疆域长达几百年的统治的最高文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