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拾香晚,秦逍梦七玄夜惜花
……
“娆……娆姐姐?”秦寒儿终于喊出声。
弹琴女子微笑抬头,“妹妹终于来了,姐姐可是等候多日呢。这一曲《长相思》比起逍遥大哥的箫声如何?”
秦寒儿只是又喜又泣,跑上去就抱着赵玉娆,“他哪里比得上姐姐的鸣凤!姐姐!谢谢你的长相思,谢谢你在这里等我!寒儿太高兴了!太高兴了!”
赵玉娆亦是高兴,“我夫君与逍遥大哥偶遇,逍遥大哥说要去京城接你,叫我们来这里等你。你看,我连管家和小童都带了来,好叫人家知道,金陵秦府还是有人的!”
“娆姐姐……你真是太好了!以后你就是寒儿的姐姐,你不要和寒儿分开好吗?”
赵玉娆笑道,“傻妹妹,姐姐还怕你嫌姐姐烦,不愿姐姐吵你呢。”
“才不!才不会的!”
于小小呆道,“师兄,这是你……早就安排好的?”
逍遥梓慕笑道,“寒儿在这世上的亲人太少了,我怕她孤单,所以……”
剑绣奇怪地看着逍遥梓慕,“兄长这话说得很奇怪。”
逍遥梓慕笑道,“有什么奇怪的,你们脑袋里乱想的东西才奇怪呢。”
孟欢皱着眉头,看着逍遥梓慕不说话。
赵玉娆拉着秦寒儿的手,“妹妹来,给你看一样好东西。”
二人进了房间,赵玉娆便去打开窗户。
“姐姐,窗户那边是别人家的地,你要让寒儿看什么。”
赵玉娆打开了窗户,笑道,“妹妹你来看。”
秦寒儿走到窗边,只见窗外好大一片桃园。“好多桃树啊,如果到了春天桃花开的时候,一定很美!可是姐姐,这是别人家的。”
“谁说是别人家的?现在这就是秦府的,是属于寒儿你一个人的。”
秦寒儿惊讶问,“不是开玩笑吧。怎么会是我的?”
“逍遥大哥之前就来过这里。他买下了这块地,还亲手种上了这些桃树,就是要送给你!”
秦寒儿呆了!不知所措。“是……梓慕哥哥,亲手种了……送给我的?”
赵玉娆道,“不信你去问他,他还请了花匠来打理这桃林,我们来的时候看到都很惊讶。他知道你从小喜欢桃花,所以特地选这地种来送给你。”
秦寒儿再也忍不住,转身冲出去。
逍遥梓慕见她跑来,心里隐隐的痛楚。这样快乐、这样美丽的她……
秦寒儿跑上来,直接就冲进逍遥梓慕的怀里。
逍遥梓慕抱紧她,却感觉她的哭泣!
“怎么了,寒儿……你在哭吗?”逍遥梓慕急了。
秦寒儿抬头含泪,“梓慕哥哥,谢谢你送我的桃树,真漂亮!等它开花的时候,我们一起去赏桃花!好吗?”
逍遥梓慕瞬间愣了,颤抖着微笑道,“好……”
“梓慕哥哥,寒儿很爱很爱你!很想很想永远和你在一起!你答应我,我们永远不分开!好吗?”
逍遥梓慕微笑着、颤抖着,强忍泪水。“好……”
“那…你想永远和寒儿在一起吗?”
“傻瓜……逍遥梓慕一生最幸福快乐的事,就是能和……我最爱的寒儿在一起!看着寒儿快乐、看着寒儿的身影……逍遥梓慕比任何时候都要幸福!”
“真的吗?”秦寒儿含泪的目光期盼着。
逍遥梓慕咬咬牙,“傻瓜……当然是真的。梓慕哥哥怎么会…骗你。寒儿,可不可以请你答应我一件事。”
秦寒儿笑着抱紧他,“你说吧,我都答应!”
逍遥梓慕努力把眼泪忍了下去,笑道,“还记得小时候在那棵树上,我对你说的话吗?就是……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要坚强,不要难过。做一个快乐的秦寒儿。”
“我一直都记得!梓慕哥哥对我说的每一句话我都记得!只要你不离开我,我永远都会快乐!”
逍遥梓慕最怕的,就是这句话!“那,寒儿送我一首诗吧,就以桃树为题,现在,就作……”
秦寒儿依赖在他怀里,笑道,“嗯。先说好,我作了以后,你也要作一首才公平的。”
“好……”
秦寒儿合了一下眼睛,又慢慢张开,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
“北玉冬寒早,枯枝借锄埋。待风晓春去,花下拾香晚。怎么样,可以吗?”
“真好,好一个‘枯枝借锄埋、花下拾香晚’……寒儿作得太好了,梓慕哥哥作不出更好的……”逍遥梓慕刚说到这,突然重咳一声,内血上涌,直溢出口!
于小小大惊“师兄!!”
赵玉娆也惊呆在原地!
逍遥梓慕慌忙摇头。示意他们不要说话!
秦寒儿还不知道,只道,“梓慕哥哥也作一首嘛。好吗?好吗?”
“好……”逍遥梓慕咽下血水,颤抖道,“长相思,谁问……相思,何时了……”
秦寒儿感觉不对劲了!“梓慕哥哥,你说错了,你说成《长相思》了。”
“对……对不起……我记错了……”
秦寒儿觉得奇怪,连忙抬头看他,见他面色惨白,直吓坏了!“你怎么了?你怎么了?”
逍遥梓慕笑道,“我没事。只是,有点冷。”
秦寒儿急了,“冷、冷……娆姐姐,你能给梓慕哥哥找件衣服来吗?他说他冷!”
赵玉娆却是呆着不动,泪如雨下。
秦寒儿急了,“姐姐你怎么了……梓慕哥哥,梓慕哥哥……”秦寒儿明显感觉到了他身上的颤抖。
“我有衣服!”秦寒儿连忙把自己的雪狐白袄脱下来。
逍遥梓慕失力倒下,幸得孟欢接着。
“逍遥梓慕,你怎么样?”孟欢正要想抱他进屋,却听逍遥梓慕痛苦道,“不要……我不能动……”
“好,我不动你。”孟欢只好把小心地他放在桃树下。
于小小和剑绣不敢说话,只是忍不住泪水往下流!
“梓慕哥哥,我的衣服……我的衣服很暖和……”秦寒儿把自己的白袄在盖在他身上,却还是不够宽。“不够宽怎么办?还冷吗?寒儿给你暖手!”说着双手抱起他的手掌!
可是,她的手太小了,竟然握不住他的手!他的手冰冷透骨,更刺痛着她的心!“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秦寒儿急哭了!
逍遥梓慕的眼泪再也忍不住落下,张开手把她的手紧紧握在手心,努力笑了笑,“傻瓜,这样,不就好了吗。对不起,寒儿,逍遥梓慕骗了你……”
秦寒儿拼命摇头,“不是的!梓慕哥哥只是觉得冷,没事的!”
“寒儿,你…你听我说,你的梓慕哥哥是天底下最坏的人!因为他……欺骗了他这一生最爱的女人……他是个混蛋,他是个负心人,他永远只会做失信的事!对不起……他…他答应你的事,都做不到了!多希望你永远快乐,却再也不能陪你走下去……”
“不会的,不会的……”
“他是个混蛋,求你骂他、恨他吧!就是千万不要,再……爱他……”逍遥梓慕嘴角血流不断,再也无法咽下去。
秦寒儿拼命摇头,“不是的!不是的!你刚刚还答应我了,等桃花开的时候,我们一起去赏花……你答应我,永远不会和我分开啊!不信你问小小、剑绣、孟大哥、还有娆姐姐……大家都听到的,你别想赖账!梓慕哥哥,你答应过寒儿的话,不能反悔!还有五十年后的七玄星,你要摘下来放在我手上的!”
“对不起……都怪我,不忍心告诉你。因为…冲七玄命,我只能活四十年。为了不让寒儿等我一百年,我用,二十年生命交换了七玄剑……我知道,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差,我唯一能为你做的,只有让你自由,让你快乐……你开心一天,逍遥梓慕便快乐一天。寒儿……对不起……”
秦寒儿生气泪落,“说我是傻瓜!!你才是傻瓜!寒儿宁可一百年孤独,也不要梓慕哥哥失去生命!你都不知道你的生命对我来说有多重要?只要你还活着,哪怕永远不能见面,至少我知道,我还有一个亲人在,我的梓慕哥哥还在,那就是我的希望!可是,如果这世上没有了你,秦寒儿就真的失去一切了!说好的是永不分离,你怎么可以这么自私,你都不管我了吗?”
看着秦寒儿那倔强而伤心的样子,逍遥梓慕心痛、心疼!直到这一刻他才发现,自己有多恨自己!可是……时间可以停留吗,还可以倒转吗?他现在才明白,他错了!
“对不起……寒儿,是我错了。”逍遥梓慕渐渐感觉到意识的远去,“我……自私的交换了生命,忽略了你的感受。如果……可以重来,我一定会……选择,多活二十年……陪你一起……赏桃花……”
“现在可以的!梓慕哥哥,你不要放弃!不要放弃!寒儿要你活下去!你答应我,你答应我!你答应我!”秦寒儿拼命说着,却忍不住眼泪滚滚落下!
“好……我……答……应……”逍遥梓慕微弱的声音渐渐化为平静,不知何时已合上了眼睛,握着秦寒儿的手……松开了。
为什么……时间不能倒转?为什么……一切要来得这么快?
秦寒儿哭着抱紧他。“梓慕哥哥……你才是真正的傻瓜……你是个大傻瓜!你不是答应我了吗……你醒醒,别丢下我一个人……”
“梓慕哥哥!!”
……
对不起……寒儿,这失信,是最后一次……
但愿春暖花开时,桃花树下佳人影。红妆莫念种树人,含笑未晚拾香去……
……
南岭灵霄派重建为逍遥派!新立了掌门人!躲在山林里的白秀和蓝夫人等人也都回来了。蓝司律的三个孩子和刘香儿的孩子也拜进了逍遥派。
就在逍遥派举行立派大典的那一天,来了好多江湖人士!连皇上都派人来送上厚礼!各大山庄和门派也一共来了好几千人!
其中有一个游方道人打门口过,高声唱着歌。只听他的歌声飘入空中,穿云九霄:
“王孙族,以民生,美人江山与谁沉?百年皆一梦。苍山旧,碧露悲。
越皇城,无留名,幽宫深井化雪飞。生世共缠绵。寒风啸,夜隐眉。
江湖路,去难寻,今朝英雄何日归?几多情侠剑。魂断处,一眸回。
琴箫梦,半生醉,江山美人为谁吟?踏遍红尘赋。夜空留,千雨桅!”
……
……
一年后的春天。
秦府里外的桃花都开了。
一位身穿粉色长裙的女子,坐在窗边看桃花。两个丫环在门边伺候,只能看到她的一个背影和那长发挽髻上的桃花钗。
一个小童拿了一封信跑进院来。
“夫人,蓝山县来的信。”
女子未回头,“念。”
小童大声道,“启妹安好:二月初一,天降大雨,姐喜得一子,为萧门长子,取名‘憬’,字景轩。夫有心与妹相连。若妹得子,则为兄弟;若妹得女,则为姻亲。若同意,则回一信,不同意,则不回。”
“娆姐姐生了一个儿子!”女子高兴站起来,向着窗外大声喊道,“梓慕哥哥,娆姐姐生了一个儿子!问我们要不要同他联姻!”
桃花林里,一把被急急丢下的锄头。
只见一个男子的背影在花间挥手,向窗户边的女子道,“他们家是个儿子。我们家要是生个儿子就做兄弟,要是生个女儿就做夫妻,是吗?”
窗边女子,“正是如此!可我腹中孩儿才有三个月,我们要同意吗?”
花间男子道,“何乐而不为!同意吧!”
窗边女子吩咐小童,“回信!何乐而不为!”
小童应声“是。”
花间男子仰头,“我说夫人,你都想了这么久了,也该给出几个字吧?”
窗边女子道,“人家不是正在想吗?催催催……好吧,我只想到一句。”
“一句也成。”
窗边女子笑道:“回首秦逍梦,七玄夜惜花。”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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