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在不知不觉中来到身边,关于冬天的记忆碎片在头脑中闪闪烁烁。此刻,又想起了什么呢?
土豆,想起了遥远冬日,火炉边烤土豆的甜和香。
冬天是农家的闲季,寒冷让大地变得荒凉,田野里不再有忙碌的身影。为了抵御寒冷的侵袭,一家人都坐在火炉边,打开灯,关上门,享受冬日的温暖。火炉里烧的是初冬准备好的柴火,火很大,火光掺和着灯光映照了整个屋子。母亲在悠闲地纳鞋底,或者做鞋帮,总之是为一家人在春节有新的布鞋穿而忙碌。父亲是不会闲起来的,不是修整农具,就是切旱烟,或者是筛选种子准备来年的春耕,似乎总有做不完的事。
真正闲起来的只有祖父、哥哥和我。父亲也会偶尔让我们帮个忙,做点什么,可多时候我们无所事事,通常拿本书在手中做做样子,寻找属于孩子的童趣。每快到中午,哥哥就悄悄抱来一兜土豆,一股儿丢到火炉里,然后用火夹把一个个窝在烧红的火灰中。母亲见了,也不作声。于是,我也行动,不过一会儿,火炉里一块是哥哥的领地,一块是我的领地,储存着我们的“后备能源”。有时我们还会因为“领土”争吵起来,当然,祖父是公平的裁判。
不过多时,一阵扑鼻的土豆香就传来。我和哥哥就抢火夹,我总是没有哥哥快,眼睛便直直地盯着哥哥从火灰里掏出一个个带着喷香的疙瘩。哥哥掏出的第一个总是送给祖父,我也一样,这已经成为我们之间继承乡村文明的默许。掏出土豆,不会急着吃,太烫了。我们会先去拿几个生的,和先前一样埋在火灰里,为长远做打算。母亲总在这时提醒我们:少吃几个,一会儿就做饭吃。埋好一炉土豆,第一次“出锅”的也差不多凉了,赶快拣最大的抓一个,吹吹灰,用拇指和食指轻轻地剥去烤糊的皮。刚剥掉一小块,眼睛就被白白的“豆肉”吸引,冒着淡淡的热气,一股喷香从鼻子、嘴瞬间侵入心田。还没剥到一半,赶快一口咬下去。甜甜地,温热,细腻,馨香……随着第一口烤土豆入胃,土豆的香传遍了身体的每一个细胞,也充溢了整个屋子。
冬日天短,家里总是早晚各一顿饭,土豆就成了我们饭间的零食。我和哥哥比赛般地,吃完了一堆,再烤一堆,在甜甜的土豆里体味着冬日的温情。不知怎么,我们怎么吃也不厌,这种习惯一直保持到现在——每天都少不了土豆丝。
寒风不时从门缝吹进来,把土豆香从一个屋子传到另一个屋子,最后又从门缝或窗户的缝隙带出屋子。于是,馨香就充满了整个冬日。
那些冬天,一家人坐在火炉边的悠闲是一个季节难忘的碎片;坐在火炉边享受烤土豆里淀粉的细腻,更是值得一生回味的甜美,那些深藏的记忆就像烤土豆一样甜、香,回味无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