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机门一行人赶了十天路,总算是到了千机门的所在地——空雾谷。
空雾谷地处洛阳附近的群山之中,风景宜人,颇有隐士隐居之处的风范,只是地势陡峭,一般人不太容易能登上去。云轩澄,端木熹,崔嵬都从未来过空雾谷,见到眼前群山被雾气所笼罩,向山崖边看下去,大雾弥漫,深不见底的景象,心中不禁感到十分新鲜好奇。望着前路的浓雾,不禁觉得千机门又多了几分神秘色彩。
上山之后,向里走了大约一顿饭的功夫,便到了千机门的所在之处。
天下闻名的千机门,也只是座并不华丽的小宅。只因千机门不像其他门派那样广收弟子,来者不拒。千机门的弟子素来不会超过十人,有时甚至只有一人,是以千机门的弟子如若学成,那定是江湖上的一流高手,走到哪里都所向披靡。
但见小宅旁云雾弥漫,大门正对着一片竹林,高耸的绿竹遮住了阳光,微风拂过,翠竹便发出“沙沙”的声响,十分动听。竹林的旁边便是一道河流,顺着悬崖而下,形成了一慕极为壮观的瀑布。
云轩澄望了望四处的风景,不禁赞道:“千机门当真风景宜人,妙极,妙极!”
慕容华听罢,嘴角不禁挂起了一丝冷笑,心中暗道:“就你这个莽汉,又懂些什么了?”随即看到端木熹紧紧跟着秦逐鹿,心中不禁一酸,连忙撇过头去,故作闲暇地观赏四周景色。
风云清看了看众人,道:“咱们这就进去吧。”随即走上前去,敲了敲门,高声道:“师父,平叔,我们回来了!”
不一会儿,大门“吱呀呀”地一声,缓缓打开,迎面露出一张冷冰冰的脸。但见此人一身白衣,显得极为清亮脱俗。风云清等三位千机门弟子见了此人,都躬身一礼:“平叔。”
平叔点了点头,那双石珠般的眼睛便望向了云轩澄,端木熹和崔嵬:“他们是谁?”
风云清道:“是客人。希望能拜入千机门下,便来请示师父。”
平叔听罢,眼中还是没有半分感情,只是又点了点头,道:“请进。”随即将大门再拉得开些,让六人进入。
他接着指了指小宅里正中的那间房间:“主人在读书,你们去找他罢。”
风云清点了点头:“好,多谢平叔。”随即带着众人走向那正中的小屋。
推开房门,但见一个白袍老人正拿着一本古册,聚精会神地看着。他身材矮小,几乎要比风云清矮了一个头,长须直垂到胸间,显得颇为有趣。但他双眼中爆射出来的那一丝凌厉眼神,却让他看来不怒自威。
他便是千机门现任的掌门,人称“大地飞鹰”的何潇天。
千机门的弟子见到掌门,连忙躬身行礼:“师父。”
何潇天一愣,这才从书中的世界回到了现实。他见到三位爱徒回来,心中着实奇怪:“你们三个,怎么这么早回来?莫非早早给别派的弟子击败了?”
风云清道:“此事说来话长,先让我为师父介绍这三位朋友。”说着便向云轩澄等三人一指:“这三位,这一位是江湖上人称‘刀痴’的云轩澄,这两位是青山派的端木掌门和崔嵬。”
何潇天听罢,“哦”了一声,连忙对着三人抱拳行礼:“三位少侠,久仰。云少侠是云家后人,当年我师父立下遗训,若然云少侠看得起我千机门刀法,定要我倾囊相授。想必今天云少侠光临敝派,便是为了这件事吧?”
云轩澄哈哈一笑,连忙还礼道:“何前辈,千机门刀法着实精妙,晚辈正是想来请求何前辈指点一二的。”
何潇天捋了捋长须,淡淡一笑:“云少侠客气了。当年云家于各大门派都有恩德,大家不过投桃报李罢了。”
云轩澄连连道:“不敢,不敢。”
何潇天微微一笑,随即转头望向端木熹和崔嵬,笑道:“不知端木掌门和崔少侠此次前来,有何贵干呢?”
话音未落,就见端木熹和崔嵬一齐跪倒在地:“请何前辈收我二人为徒!“
“这..”何潇天听罢,顿时一愣:“二位..二位把我弄糊涂了..”
慕容华上前一步,道:“端木掌门和崔兄弟是希望能成为千机门人,苦练武艺,重振中原武林的威风。”
何潇天点了点头,苦笑道:“那也不必拜入千机门啊。端木掌门和崔少侠,青山派武功博大精深,只要仔细钻研,必会有成果。而且青山派数百年的历史,又怎可因为我而随随便便地在江湖上消声觅迹?不妥,不妥。”
端木熹道:”何前辈,青山派的这点微末功夫,又怎能与各大门派相抗衡?博大精深云云,实在是高抬了我青山派。若然青山派就这样继续下去,早晚都会受人欺凌,绝迹江湖,请何前辈成全我青山派二人!“说罢,便要磕头,何潇天连忙扶住了她,道:”端木掌门,何某可受不起这一拜啊!请起,请起。“
端木熹道:”若是何前辈不答应,我就不起。“
”这……“何潇天脸上顿显为难之色,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风云清见状,忙道:“师父,武林消声觅迹多年的火莲教如今重现江湖,袭击了昆仑派,净清道长,净明道长已先后惨死,我千机门此刻,不,整个中原武林都已陷入了巨大的危机之中,若再不做点什么,只怕一场腥风血雨又要给这火莲教掀了起来。”
回来的路上,众人都听过风云清和秦逐鹿讲述火莲教从前的事迹,此刻众人回想起来,依旧心有余悸。
何潇天听到这个消息,大惊失色:“什么?火莲教居然死灰复燃?”
风云清点了点头,续道:“此刻留下二位少侠,既可壮大我千机门的实力,又可传承我千机门武艺,当真是百利而无一害啊!至于青山派方面,既然端木掌门心意已决,师父再怎么阻止,也是没用的,还不如顺水推舟,答应下来。”
慕容华随即躬身一礼:“请师父成全!”
其余二人亦道:“请师父成全!”
何潇天被他们一番说辞说的颇有些动摇,沉吟许久,随即道:“也罢,我就收了青山派两位少年英才,自己也不吃亏啊!”
众人听罢,心中都是一阵欣喜:“多谢师父成全!”端木熹和秦逐鹿对望一眼,满脸的愉悦欢喜之色。慕容华见了二人的表情,心中又是一阵激荡。
何潇天捋着长须,笑道:“今日来的这三人里,只怕云少侠,哦不,轩澄,年龄最大了吧?”
云轩澄哈哈一笑:“徒儿今年正好二十五岁。”
端木熹笑道:“徒儿今年十七,崔师弟倒还比我大,今年十九。”
何潇天又捋了捋长须,笑道:“好好好,那辈分就是,轩澄排行第四,是四师兄,而小熹和小嵬就分别是五师姐和六师弟了。”
他随即对着门外的平叔高声道:“阿平!”
平叔正在打扫院子,听到何潇天的呼声,连忙放下扫把,跑到正前方的小屋,微微屈身,显得十分恭敬:“主人有何吩咐?”
何潇天随即指着平叔,笑道:“这是我的下人阿平,闲暇之余,我也传了他不少武功,因此他也可算我的徒弟。若他去闯荡江湖,那定是一流高手,你们就叫他平叔罢!”他接着望向平叔,道:“阿平,这是我新收的三个弟子,云轩澄,端木熹和崔嵬。以后我没空的时候你也可以和他们过过招,传点武功。”阿平听罢,躬身一礼:“是!”
云轩澄等三人见他人冷冰冰的,心中对这个下人着实是又敬又怕,随即恭恭敬敬地叫了一声:“平叔。”
平叔只是点点头,接着对何潇天道:“主人,今晚要加菜么?”
何潇天此时心情极好,随即点了点头,笑道:“做几个你的拿手好菜,今晚款待新弟子!”
“是!”平叔随即跑了出去,奔向厨房。
别看平叔平日里总是冷冰冰的一张脸,他做菜可真有一手,晚上的饭菜,着实让新入派的三位弟子大饱口福。
酒足饭饱之后,何潇天便让三位新弟子挑选房间。慕容华着实期待端木熹会挑中离他最近的一间房,谁知端木熹在挑房间之前便悄声问秦逐鹿:“秦师哥,不知……不知你住在哪一间房?”
最后,在“上天”的安排下,端木熹挑了秦逐鹿隔壁的空房,而慕容华的隔壁,却给云轩澄挑去了。
挑好房间后,何潇天便让三位新弟子先进屋打点一番,再行休息。唯独留下风云清,秦逐鹿和慕容华三人,带着他们走向书房。
一进屋,何潇天便道:“你们快把火莲教的事情说说清楚。”
三人互相对望一眼,随即风云清便站了出来,将事情的原委都给说了出来,说到净清,净明两位惨死的时候,三人的脸上都难掩愤恨之色。
何潇天听罢,长叹一声:“唉..冤孽,冤孽!净清道长和净明道长当真是枉死在昆仑山上!”
他随即捋了捋长须,道:“只怕火莲教这次的目的,就是以昆仑派为根据地,统治整个中原武林。此刻若中原武林再不采取些许措施,只怕凶多吉少。”
他接着连叹数声,似乎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半晌,慕容华忽然像是想起一事,忙道:“师父,徒儿忽然想起一件奇怪的事情。”
何潇天“哦”了一声,忙问:“是什么事?”
慕容华道:“我们这次在火莲教教徒里,发现一个蒙面女子,她的武功,竟然都是我们千机门的。不管是弯刀刀法,破风纸,或者是通天指法,她都异常精通,而且造诣看起来颇为不浅。”
风云清和秦逐鹿也想起了那个女子,都连连点头。风云清道:“师父,这女的莫非和我们千机门有什么瓜葛?”
何潇天听罢也十分诧异:“女的?她看来几岁?”
秦逐鹿沉吟片刻,道:“她蒙着脸,我们看不清楚,但照她的声音来判断,应该还是十七八岁的小姑娘。。”
何潇天细细思考了一会儿,满脸疑惑:“不可能啊,我只收了你们三个弟子,加上今天的三人,总共六个,可今天的三位我都没传他们武功,怎么还会有其他人懂得我们千机门的武功..”
忽然,他打了个激灵,一拍桌子,道:“难道..难道是他?”
众人都十分奇怪:“他是谁?”
何潇天的眼神变得满含惋惜:“他就是..就是你们的师叔。”
“师叔?”慕容华显得异常诧异,“我们有师叔?”
何潇天点了点头,道:“原来是有的,但后来被逐出师门了。”
他接着捋了捋长须,摇了摇头,续道:“唉,当年师父收了我们两个弟子,他比我小了整整十几岁,但天资比我高得多,而且长的一表人才,很讨师父的喜爱。不多久,师父就把所有的武功都传给了他,连掌门之位都想让给他当。”
“少年终归是少年,耐不住性子。他多次闯下山去,和人动手,得罪不少门派的弟子。后来他在外结识了一个妖女,与她纠缠不清,师父为了让他好好静修,以便接掌千机门,于是就……就赶走了那个女子。谁知他不明白师父的一片苦心,竟对师父大打出手。师父虽是勃然大怒,但却还是有些不忍,终于手下留了情,将他打伤。他逃窜出去,听说是受了那些他得罪过的人的欺辱,到了后来,江湖上也再没了他的消息。
他又一次长叹一声,道:“本该为天下武林之福的这个少年,到最后竟落得如此下场!唉,可惜!”
三人听罢,虽是觉得太师父赶走那个女子的行径有些无情,但毕竟是为了大局出发,也怪他不得。一时之间,书房中一片静寂,三人沉默良久,久久都说不出话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慕容华忽道:“师父,那位通晓我千机门武功的是一位女子,且看上去也就十八九岁的模样,而且她在火莲教中地位不低,连紧那罗都对她客客气气,莫非..莫非师叔已入了火莲教,这位姑娘是她的弟子或者..女儿?”
秦逐鹿沉吟片刻,道:“紧那罗叫她少主..莫非..师叔就是天王?”
何潇天听罢一愣:“若当真如此,那我千机门岂不成了千古罪人?”
风云清忙道:“师父放心,这也不过是两位师弟的推测罢了。再者,就算是真的,师叔也早已不是我千机门人,和我千机门已无关联。”
何潇天只得长叹一声,摇了摇头:“唉,罢了罢了。时候也不早了,你们一路上舟车劳顿,快早些休息吧。”
三人听罢,便道:“是,徒儿告退。”随即一起走出房门,独留何潇天一人,望着门外的无尽黑夜,怔怔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