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榛点头道:“我当即准备入秦。白老给我一份路线。说,卫鞅入秦走的就是这条路,我若按卫鞅的脚印走,对我自有好处。所以,我今日才到。”
秦孝公大喜:“飞虎令竟也走遍秦国,请飞虎令教我。”
刘榛冷冷道:“我只怕你,受不得。”
秦孝公道:“飞虎令但说无妨。”
刘榛一字一顿道:“天大,地大,不及,法大,律大。”
秦孝公笑道:“这有何受不得的,飞虎令说的极好。”
嬴虔和子车英面面相觑,目前正值秦国变法轰轰烈烈之际,这十个字正是顺应了秦国变法,为何飞虎令却要说怕你受不得。
卫鞅沉思良久问:“飞虎令,此话何解?”
刘榛紧盯卫鞅反问:“卫鞅何解?”
秦孝公见两人居然为这话打起了哑谜,觉得奇怪,但也不阻止,沉气与嬴虔、子车英一起看他俩如何解谜。
卫鞅闭目,沉默良久道:“原来,飞虎令是考验我来了。鞅认为,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刘榛叹道:“我非考验你一人,若有机会,我欲考验秦国上下所有人。我却认为,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子车英终于忍不住啊出了声:“岂可在国君面前胡言乱语。”
刘榛身边的白老道:“妄议飞虎令,杖十。”
子车英身后的黑甲执法士一声喝:“是。”四棍齐出,当即将子车英挑翻在地。秦孝公尚未反应过来,黑甲执法士已经开始执罚计数:“一、二、三……”
坐在子车英下首的嬴虔刚觉不妙,来不及说话,已经听见白老下令。他轻叹一声,任由执法士挑翻子车英。改口道:“该杖。”
子车英本欲顺势跳起,听见嬴虔所言,只好匍匐在地。秦孝公张了张嘴,终于没说什么。卫鞅睁开了眼,站立,走到四案正中,朝刘榛深深敬了个秦礼:“卫鞅受教。卫鞅一直享法家第一人誉名,今日方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飞虎令才是当世法家第一人。”
此时,杖刑已经完成。执法士放开了子车英。十杖下来,背臀已见血,子车英不敢揉,但刚受刑不能坐,只能跪在案前,满脸不服气。
刘榛对子车英道:“子车英听好了。卫鞅为秦公,故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我为秦国,故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我所言,正是你背后血碑所刻穆公令大义。”
秦孝公肃然起敬,走到卫鞅身边,同样的深深秦礼:“嬴渠梁受教。嬴渠梁在此起誓,必当带领嬴氏全族,恪守新法。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渠梁无道,任令处置。”
嬴虔被秦孝公的誓言给深深震撼了。他看着子车英身后的血碑,感受到了秦穆公刻下此碑的天下大公心念。他也起身,站在秦孝公身边,和秦孝公、卫鞅一样深深秦礼:“嬴虔受教,必当竭尽全力,恪守新法,护法护国。”
子车英在刘榛说起血碑时,便回头看着石碑。看清字内黑色碎片正是当年秦穆公血迹。秦孝公和嬴虔的誓言让他心血澎湃。杖刑下棍极重,子车英跪着便无法起身,他只能朝刘榛深深拜服:“子车英错了。”
秦孝公礼毕,见状哈哈大笑:“飞虎令入秦,果是秦国幸事,喜事。”
嬴虔双手抱拳:“传闻,楚黄鹰军二千铁骑,千里追杀。损千五,无功而返。但闻其祥。”
刘榛木呆良久,回过神,轻轻拍了扶手:“我说那小子为何找死,硬说我偷钱。看样子,又是着了白老的道。”刘榛见四人一脸诧异,便解释:“此事,楚人至今不知是我。你必是从白老书信得知。而白老定是暗中观察得来,想必也正是他的安排。现在想来,应当是对我的考验。”刘榛说到此,轻击扶手:“白老儿可恶,定要教他回我三顿上好的楚酒。”
秦孝公突然面露哀伤:“白老已经薨了。来不及回秦,葬在楚国,叶落未能归根。”
刘榛身边的白老缓缓跪了下来,秦孝公叹道:“正是白伯长兄。”
戒屋里一片死寂,刘榛拍了拍白老的肩膀,打破沉寂:“那我来为大家说说白老使我做的事吧。年初,路过楚国国都郢城。一地痞信口雌黄,说我偷他钱袋。纠缠烦了,一时性起,一刀砍了。却惹恼了楚国黄鹰军。我当场砍翻了二十来个,夺门而出。没料到,黄鹰军出两千骑兵来追我。我避锋芒,遁之,但留痕迹,敌追不止。但楚军朽之,夜必宿营。我火烧夜营,烧死两百。逃至贴沙河,我连夜设下陷阱,待次日楚军过河时,破堤,淹五百。复至老林,纠缠半月,刺杀三百。经土蛮,我制谣言,联众族,杀四百余。最后,五百余黄鹰军连夜回都。”
嬴虔听完,长吐一口气:“壮哉,秦国飞虎令。我原担心你能否履职,如今看来,是我多虑了。”秦孝公闻言“啊”了一声,也是拦不住嬴虔说完话。
只听得白老道:“质疑飞虎令,杖五。”
嬴虔急道:“我现在不担心啊,我说我多虑了。”话音刚落,四名执法士已经应声到了嬴虔身后。嬴虔怔住,突然哈哈大笑趴下:“这五下,挨的值,挨的爽。”
秦孝公等到杖刑结束,对刘榛道:“请飞虎令至政事堂,本公依法授印。”
刘榛正待答应,卫鞅插嘴:“秦公,三日后授印更妥。”
秦孝公问:“为何?”嬴虔揉着背臀也问:“为何?左庶长小心说话,我挨得五下,你挨不得。”
卫鞅坦然道:“飞虎令。有这三天,自可看到秦国另一面。机会难得。”
秦孝公理会了卫鞅的意思,笑道:“飞虎令,三日后,本公为你设授印礼,即时,公告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