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一看见飞虎令,两人顿觉这一夜的忧虑都成了真正的多虑了。眼前这位飞虎令是几百年来,殊荣最盛的飞虎令了。不仅封爵至顶,还手握镇国秦剑。这镇国秦剑是连秦公也能杀得的,哪里还救不了商君。这声从本令尸体上踩过去,更是凸显了飞虎令的坚决。几百年来,谁敢起诛杀飞虎令的心?那可是真正会被举国诛杀的。
刘榛看着身后的文武众官员道:“今日各位的辞官,本令还是觉得不妥。但到底该如何为,本令急切之间还没想好。请各位先到商君府歇息,待本令去见过了商君与秦公之后,再做分晓。”
那些文武官员辞官出来后,被刘榛堵在了秦公府门口。他们都如景监与子车英一般说过请救商君的话了。听飞虎令一口应下了去救商君,更无牵挂。众人执礼齐声道:“听令。”
刘榛对景监与子车英道:“你们二人带我先去见商君。”
景监与子车英大喜道:“是,就在前面不远。”
刘榛对秦公府侍卫道:“所有侍卫在府外守卫,没本令允许,谁也不能进府。若有违逆,依律诛杀。府内由飞虎令府执法士接防。”
众侍卫齐声道:“是。”
姚振带着文武官员去了商君府。景监与子车英在前带路把刘榛往秦公府太子学堂引路。徐立带着执法士进府,直扑前院、中院的厢房。
一直藏匿在厢房内的咸阳将军何军看着外边突然脚步声迭起人影晃动,察觉不妙想带兵出来,被严阵以待的执法士堵在了厢房内。何军开门便看见了执法士的进攻阵形,前排秦刀,后排强弩。秦刀带血,箭已上弦。何军也得到消息,这些执法士不久前刚全灭了上将军的两千亲兵,正杀红了眼,若是自己执意出门,只怕就是一场血战。先不说,自己被堵在屋内的五千秦军能不能顶着强弩顺利杀出,就怕这里一起战事,飞虎令知晓后,会对秦公不利。
何军假装不知,询问执法士来意。天字营统领徐立出列冷冷道:“飞虎令挟镇国秦剑令下,何将军按兵不动。若敢违令,视作谋反,全数剿灭。”
徐立一开口就抬出了镇国秦剑的名头,何军来不及说的奉秦公令只能吞到肚子里,口称遵令无言退回了。他眼睁睁看着飞虎令在景监与子车英的带领下朝着对面的太子学堂去了。何军内心无比的懊丧,如此一来,前边所有的作为都成了一场空,却不知飞虎令见过了商君之后会如何对待秦公。
商鞅在太子学堂里已经呆了一天了。进了太子学堂,商鞅饮食照常,行动自如,只是不能出这太子学堂。商鞅坐在学堂内太子傅的座位上闭目沉思了之后,叫来了笔墨,竟是通宵不停的不住撰写。只有在樗里疾带着众人大呼“秦公,商君冤枉”时,才停笔认真聆听了一小会。但也没影响到他继续落笔如飞。
突然,商鞅看见学堂内的十余名侍卫齐齐朝门口半跪执了军礼,他以为来的是嬴驷,转头看去不料却看见了多年未见的刘榛和他身后的景监与子车英。他顾不上景监与子车英,急忙起身朝刘榛执了师门礼:“参见师叔。”
不等刘榛下令,这些侍卫自觉的走出了太子学堂,与守在门外的侍卫一起列队将大门团团围住。商鞅看见这些侍卫的举动,虽然诧异多年没有讯息的刘榛居然悄无声息的掌控了秦公府侍卫,但已当面认了师叔,便按师门规矩不再言语,走到一边,让出了太子傅的主位。
刘榛对景监与子车英道:“你们也守在外边,本令与商君有话要说。”在主位落座后道:“商鞅,我离秦两年,一直在想,我们会在什么场合再次见面。你有今日的下场,我早就预见。只是没想到,嬴驷居然如此忍耐不住,这么快便想动手了。”
商鞅才在对面坐定:“卫鞅聆听师叔教诲。”
刘榛看面前案台上的竹简,看了几列便知这是卫鞅正在交接政务。他一把将竹简扫到地上,慢慢沉下了脸色:“我既然已经来了,你便性命无忧。但你却改称卫鞅,那就是在商君与嬴驷之间再次选定了嬴驷,准备做回卫鞅了。即便我不是你的师叔,商君,你凭什么抢在飞虎令府之前作出决断?”
商鞅低头:“不敢。”
刘榛道:“在白家庄,我准备借此送嬴驷离秦,你挡在了我面前。祖庙应试,我想看清了暗记,你又挡在了我前面。我顺应了天意,是想让你看清你的决断是否正确。商鞅,此时此地,已经证实了你当初作出的决断是错误的,你还坚持再决断一次么?”
商鞅抬起了头看着刘榛道:“卫鞅看见师叔驾临,便知卫鞅与秦国缘分已尽。商鞅二字就留给后人评说吧。如今秦国国势安定,若是强行换了嬴驷,只怕秦国又是一场大乱,内忧外患之下,恶果却是秦人共担,卫鞅实在是不忍心。”
刘榛道:“为了今日,我做了万全周详准备,调防的秦公府侍卫营,早就誓言效忠镇国秦剑,城军三万,大半也都誓言效忠,即便就是二十万秦军也大多宣誓效忠。悄悄设伏在府内的五千城军,如今也被我的执法士逼得动弹不得。其实嬴驷早在年前就已成了我的瓮中之鳖。我隐忍多年,就是为了看尽他们的手段,如此我才能算清秦国会遭遇的所有内忧外患。若废嬴驷,比你想的简单。我手持孝公废除嬴驷的遗令和三万飞虎营,凭着孝公遗令与摆放在嬴氏庙堂的金质孝公令,你我的联名公告,足以。我来,并不是来救你的。在秦国,你从来没有性命之忧。我来是请你费心,再次好好挑选下,到底谁来做秦公更佳。”
商鞅明白,师叔所说的没有性命之忧那是师叔围绕着自己做了周详安排的结果。商鞅心头升起一股暖意,但他低头沉思着依旧坚持道:“不敢。纵观秦国,还属嬴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