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习课上,门开了。
一个矮矮的妇女,将头伸进来,“这是三(2)班吗?”我点点头,她进来了。
她站到讲台下,拽了拽衣襟,对着大家,“哪个娃子叫王阿栓?”哄的一声,很多人笑了,笑她的外地口音。
前面站起来一个同学,矮矮的,走了过来,“妈,你来干什么?”
妇女拍了拍儿子的头,“不慌!我来看看谁是王阿栓,问问他为什么打你。”大家把眼光投向了王阿栓。高高大大的王阿栓停下了笔,眼睛大大的,直视着前方。
“你说你们都是娃娃,一起上学,一起吃饭,一起睡觉,就像兄弟姐妹一样,怎么能舍得吵架、怎么能舍得打架?你那么高,我们家娃那么小?”儿子摇着她的胳膊,“我们开玩笑的。”
“娃!你不要说,我都听庄上娃告我讲了,我又不是找他算账。你说你也是小娃,你也有父母。他们在家辛辛苦苦种地,出去打工,省吃俭用,让你们来上学,怎么不好好学习?动歪了心思,花钱,吃零食,打架,你对得起你爹妈吗?”说着,妇女哭了,“我千里迢迢到你们这儿,过日子,养娃娃,我们家娃老实,肯读书,懂事,人人夸。可你忍心欺负他,他比你小。你们可知道,他回家光说你们好,说你们帮助他,喜欢他,让着他,我听了舒服。”她撩起衣角,擦了擦眼,“我心里舒服,说娃遇上了好同学,我们又没有其他人,娃他爹去年走了,娃喜欢学校,喜欢你们,他回家从来不讲伤心的事。可你怎么舍得欺负他?你也有弟妹吗?”大家的眼光聚在了那个高大的同学身上,他低着头,摆弄着圆珠笔。
我走上前去,握住她的手,“大嫂!”后面那个高大的同学低着头,走过来,“大娘!”妇女摸了摸他的头,有些高,“娃,都小,不懂事,好好处,好好念书。”大个子“嗯”了一声。妇女握住我的手,“老师你不要生气,我就这一个娃,我只想讲讲,让娃们好好处,不是来算账的。”我想说什么,却没有,而她,说着就出了门。
屋里,一片寂静。
我挥了挥手,让她的娃去送送她。门开了,她又进来,“耽误娃们念书了,赶紧读书吧!好好在一起玩!”我发现,同学们都拿起了书,眼里水汪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