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卡”暴动被镇压之后,东罗马帝国的局势暂时稳定下来。查士丁尼大批招募雇佣军,以巩固自己的统治。而需要大宗费用来维持庞大的军队,于是他打起了蚕丝贸易的主意。
养蚕缫丝在当今世上已是一件很平常的事。但这项技术在6世纪中叶以前,从世界来看,可以说还是中国的一项专利。西方人为了得到中国的养蚕缫丝技术,花费了长达600多年的时间。
中国的养蚕业早在公元前1世纪左右,就已经很发达了。中国皇帝总是以丝织品来赐赠给友好邻邦的贵重礼物。到了中国汉朝,同中亚各国之间的往来已经非常频繁,中国的丝绸沿着被后世称为“丝绸之路”的路线被运到几千里以外的波斯,再由波斯商人转运到了罗马。
喜欢奢华的罗马帝国统治者见到丝绸后,就迷上了这种柔软且美丽舒适的衣料。当时他们身上穿的都是粗糙的羊毛织物以及亚麻布,丝织品是什么东西做的,他们根本不知道,因此只好称其为“来自天堂里的织物”。可是,因为路途遥远,运输艰难,而且波斯商人的中间盘剥非常重,造成中国丝绸的价格在罗马帝国的市场上高得惊人,差不多和同等数量的黄金相等价了。
最开始,为了显示高贵的身份,只有少数罗马贵妇问津中国丝绸。据外国史书的记载,在当时罗马执政官凯撒穿着用中国丝绸制作袍子看戏时,还被人们视为过分奢华。丝绸如此昂贵,长此以往,罗马人慢慢感觉到从波斯商人手中转买丝绸,实在不合算。于是想:如果丝织品能直接从“丝国”(指中国)进口,甚至弄到原料,那不就可以省很多钱了。
自此,罗马人就开始尽可能打探丝绸的来源。可是,中国历代皇帝都不同意把这种视为“国宝”的技术传给国外,为了保护蚕丝贸易的利益,只准出口蚕丝和丝绸,却严禁出口蚕种。自汉武帝开始,中国历代皇帝都明令,偷运或将养蚕秘方泄露给外国人的,处以死刑。于是,从屋大维开始的历代罗马帝国的统治者,想得到中国养蚕术的努力都失败了。罗马人始终不解养蚕缫丝技术的奥秘。这是因为,罗马人一直都误认为丝绸的原料是一种长在树上的羊毛,而罗马人始终寻觅不到这种特殊的羊毛。直到6世纪中叶,才改变了这种状况。
这还得从东罗马帝国的皇帝查士丁尼说起。
532年1月,东罗马帝国的首都君士坦丁堡的“尼卡”暴动被镇压之后,局势暂时稳定下来。于是,查士丁尼大批招募雇佣军,以巩固自己的统治。而需要大宗费用来维持庞大的军队,于是他打起了蚕丝贸易的主意。他垂涎波斯人因贩卖中国丝绸而取得的巨大利润。
自认为兵力强大的查士丁尼,企图用武力逼迫波斯分享这笔可观的利润。没想到,波斯军队却严阵以待,不理会东罗马帝国的武力威胁。查士丁尼于是就和北非的埃塞俄比亚国王签订联盟,想通过他们和东方进行蚕丝贸易。但是,波斯人和东方的贸易关系非常牢固,埃塞俄比亚根本无从插手。查士丁尼气愤至极,于540年终于发动了对波斯的战争。
在发动战争的同时,查士丁尼一方面把波斯货物入境的关税提高了,以抵制蚕丝的进口;一方面又在国内颁布了蚕丝定价,以防止蚕丝价格的上涨。战争打了好几个月,双方势军力敌,东罗马帝国并没有打垮波斯。
相反,因为波斯货物入境的关税被提高了,蚕丝进口受到抵制,导致蚕丝价格的飞涨,政府的收购价已经提高了三四倍可依然缺货。东罗马帝国的两个重要丝绸工业中心——泰尔和培卢特的丝业工场,也因为缺货而停产关闭。
在这两个重要的丝绸工业中心,有用来专门加工自波斯转运进来的中国蚕丝的工厂:首先把中国丝绸分解为一根根极细的丝线,然后掺上麻线,织成绫纱;再染上色,绣上花,以高价在欧洲市场出售。有的时候,也把中国素绢,直接染上颜色和绣上金线,以非常高的价格卖给欧洲和北非等地。因此,蚕丝的加工成了东罗马帝国的一项重要收益。可是因为同波斯的战争,使得东罗马帝国的这笔大收入成为泡影,财政收入减少了一半,百姓生活困苦,而且还需要用大量的钱财去满足雇佣军。东罗马帝国的经济已陷入了崩溃的边缘。
有两个僧人在这种情况下,从印度来到了东罗马帝国的首都君士坦丁堡,当他们得知东罗马的皇帝查士丁尼极为不满波斯人在丝绸转手贸易中所表现出来的贪婪时,便要求见皇上,只要皇上肯出重赏,可以献上一良策,确保帝国可以自己进行丝绸生产。查士丁尼知道后,立即批准召见。这两个僧侣向皇帝讲述了他们在赛林达国(即中国的新疆)的亲身经历。他们几年的中国旅居生活,使他们熟悉了养蚕和丝织的方法,并声称如果东罗马能从中国引进蚕种便可以发展帝国自己的丝织业,不用再受波斯人的牵制了。于是,查士丁尼立即命两人前去中国取蚕种,如果成功必定重赏。
两个僧人于是来到中国,将蚕种放在竹杖里,在552年时带回了君士坦丁堡。在人们的指导下,东罗马人将蚕种放在暖房中,孵化出了很多的幼蚕,并用桑叶饲养,使蚕宝宝吐丝结茧,育蚕产丝的技术试验成功了。从此,丝织生产技术被东罗马人掌握,波斯人的丝绸贸易垄断也被打破。
东罗马帝国为了垄断这项发财技术,对此长期严加保密,直到12世纪中叶,第二次十字军东侵时,南意大利的西西里国王罗哲耳二世,在君士坦丁堡的2000多个丝织工人被俘虏,并被移住到意大利去养蚕缫丝,于是意大利就此成为了欧洲蚕丝工业的中心。而西欧的一些国家如法、英、德、西班牙直到13世纪,才茅塞顿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