毁灭一件神器,这件事情在外人听来定会把说这句话的人当成神经病。
不过孟良元不会这么想,令如风更不会这么想。一阵夜风吹动烛火颤颤,灯影跟着夜风轻轻摇曳着,中灵阁中端坐的两人陷入了一阵沉默之中。
沉默不是两人相顾无言,而是千言万语藏在心中,却不知道怎么说,不知道该不改说。所以,交给沉默什么都好。
***
上灵峰三元殿中,徐宗主似乎一直在看着夜色发呆,连身边来人都不曾发觉。
来的人正是勾陈峰门主张祥,非常稀奇地他站在徐宗主身边面色毅然,却不曾发言说话。
“师兄看出来中灵那个小弟子的来路了吗?”
站了好一会儿,终于还是张祥轻声打破了沉默。
“嗯!看懂了一点,但是没想到那家伙在世上还有传人。”
徐宗主盯着夜色,淡淡说道。
“那个人?”
张祥并不知道那个人是哪个人。
“嗯!传说中的那个人。千年之后再出出现了他的传人,或许他还活着呢。”
徐宗主像是在说一件极其平淡的事,但是听在张祥而中却无比震惊。传说中的那个人,他自然知道是谁,千年来大陆上一直流传的传说,唯一的传说,清风道人。按照徐宗主的说法,那周勇居然是清风道人的传人,怎么叫人不震惊。
当然,真正叫他震惊的还是徐宗主的后半句话,“或许他还活着呢。”
“师兄!我有句话,不知道该不该问。”
张祥有些犹豫,好像他接下来问的是整个太乙宗的禁忌一般。
“我知道你要问什么,那件事虽然是传说,但是终究是事实。”
徐宗主没等张祥发问,就先回答道。
“如果真是如此,那他岂不是.....”
像是想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张祥的眼神变得有些迷离,口中的话也没有完全说清楚.
“嗯!如果他从魔岛或者回来,这太乙宗交到他手上自然也无妨。”
“可是师兄不是对他的身份还存疑吗?”张祥听到徐宗主要将太乙宗交到那个人手上已经有些不知所措,随口问道。
“那个是司空兄当时的想法,现如今证明他是那个人的穿人呢,自然不可能是魔教奸细了。”
“那......还派他去魔岛会不会有什么危险?”既然那个人以后会是太乙宗的宗主,还是那个传说中的人物的传人,自然应该保护起来才对。
“梅花香自苦寒来,宝剑锋从磨砺出。”徐宗主自然知道张祥担心的是什么,但是他心中觉得如果周勇真的是那个人的传人,那件事情恐怕还有可能完成。
“你把这个送到中灵峰去,此刻孟师妹应该还在那边。”徐宗主从袖口掏出一个玉佩,交给张祥。
张祥接过那个玉佩,只见上面青光流转,像是隐藏了一个奇特的阵法一般。这阵法非常奇特,即便是张祥也看不出什么名堂。
行了一礼,张祥离开三元殿,带着那块玉佩朝着中灵峰赶去。
张祥走后,三元殿中只剩下徐宗主一人,他再次盯着外面的夜色入了迷,整个人如同也融入了夜色之中一般。身上华服锦缎,也变得有些深沉许多,双肩微微一动,只听他轻声说道:“师兄你的脚步到哪了呢?”
***
周勇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但是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中午。
在阁中走了一圈没有见到洪天霸,想来应该是去参加今天的比试了。正犹豫着要不要去看看,突然看到阁中三清道像前一个人正在虔诚跪拜。
周勇并没有见过那个人,但是突然一阵沉重感在心头泛起。想到了昨天晚上师父回来说的话,知道这个人应该是接自己离开太乙宗的。
这一夜他已经犹豫了很多,但是当看到那个人时,他知道其实没有必要想那么多。因为要走的还是要走的,想再多师门的任务总要去完成的。
深呼吸了几口气,周勇慢慢走到那人的身边。
“起来的有点晚了。”那人没有回头,依然对着三清道像。
“嗯!昨晚睡得晚了些。”周勇如实答道。
“害怕吗?”
“嗯!”
“但是还是要面对的,因为关系到整个大陆的命运。”
“我知道。只是,就我一个人真的能办到吗?”
“能不能办到,还要看他。”那人说着,轻轻指了一指三清道像。
没有什么风声,没有什么送别之礼。周勇离开中灵峰与之前第一羽离开的情况一样,简单平静没有任何隆重的的仪式,也没有哪位长老亲自嘱托,甚至连自己的师父都没有出面相送。
好像与武极广场上的那些比试想必,他们的出行显得非常微不足道。但是,很多人不知道,这看似平淡的背后到底背负着多么重大的使命。
一辆马车,从灵岩山上下去,进入金元城,又出了金元城,送走了第二个人。只是周勇并不知道,其他人的存在,他不知道已经出发一天的第一羽,也不知道即将比自己晚一天出发的张烟然。
他身边只有一个陌生人,一个不能陪他到最后的陌生人。这个人只负责把他送到秘密安排的云船那边,然后接下来的行程只能靠周勇自己。
看着背后渐渐消失的金元城,城后灵岩山走了很远依然清晰可见,天空中一幅巨大的太极图案静静旋转着,好像千万年以来从没变过。
走到城外十里处,周勇让那个人停下马车,对着灵岩山的方向拜了三拜。之后再次踏上了行程,将正在激烈进行的内贤会抛在脑后,将无数长老门主的期望丢在背后,轻轻抚摸着那只熟睡的白狐,看着远不见尽头的道路,没有什么人来人往,一辆马车从太阳的前面跑到后面。
“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呢?”周勇低低呢喃,这声音似乎对白狐说的,又似乎只是对自己说的。
但是不管事只是酣睡的阿狸还是他自己,都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能告诉他答案的,只有那静静流淌的时间。
或许,时间才是最残忍的,将人困住,什么都不说,却又自顾一往无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