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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0章 手套

◆文/佚名

在学校里,我一直都是圈子里的中心。所以那次枯燥同乡聚会当然也不能幸免。

那场聚会很没意思。几个木讷的男生和几个内向的女生,场面难免有些沉闷,于是有人提议大家一起去看一场电影。

影院正放着《甜蜜蜜》。因为和女友约好晚上见面,我有些心不在焉,只惦记着回去给女友打个电话表示一下歉意。

影片快结束时,我如释重负地站起身来迫不及待地想往外走,但邻座的女孩却像雕塑一般没有一点儿想动的意思。正好一束蓝光打过来,眼前的情景让我怔住了。我看到那女孩哭泣的脸。那一刻,我也被感动了。我没有惊动女孩,而是从另一个方向走了出去。

外面已落了一层薄薄的雪,我裹紧了大衣,眼前不时浮现出那女孩哭泣的脸。我想,女生都是这样爱哭,但像邻座女孩这样忘我投入的,还真是少见。伙伴们陆陆续续地出来,人差不多齐了。最后出来的竟是那个邻座的女孩。我很惊讶,觉得自己太心不在焉了,一起出来的朋友竟还不认识。

大家浩浩荡荡地往回走。我注意到那个女孩的样子有些恍惚,好像还沉浸在那个故事里。可是快到学校的时候,这个一路沉默的女孩突然大声地说:“哎呀,我的手套不见了,这可怎么办呢?可能是忘在影院里了!”

大家七嘴八舌地说:“忘在影院了,已经走这么远了,等明天再去看看吧。要不,再买一副吧!”

“哎呀!好冷!快走吧,寝室要关门了。”

确实,这样晚了,一副手套在这种情况下实在不算什么。大家继续往前走。

我一直沉默着,可看着女孩闷闷的样子我觉得有必要安慰她一下。我走到她身边问:“你……你没什么吧?”

她看了我一眼,勉强地笑了一下说:“没什么,那副手套是我父亲买给我的,很可爱,其实……也没什么,只是觉得丢了蛮可惜的。”

我被女孩那种细腻的柔情感动了,不由得停下脚步,对她说:“这样吧,我陪你回去找找看。现在影院都是循环场,未必关门。”

她很感激地看着我说:“谢谢,不用了。太晚了,咱们快走吧。你看,我们已经被大家落下了。”

第二天是周末,我打电话约女友出来,费尽了口舌才让女友的脸色由阴转晴。

后来我和女友去我昨天去过的那家影院看电影。影院里播放的依然是《甜蜜蜜》。我想起那个为这个故事哭泣的女孩,还有她的手套。于是,我从口袋里摸出了打火机。

我居然在那女孩头一天坐的座上找到那副手套的。当我兴奋地把手套揣进怀里时觉得这真是一个奇迹。

而后我一直没怎么注意看影片。但心里涌起一种特殊的关切感,真的很奇怪。

我想,那女孩那样敏感,如果我把手套还给她,她该会怎么想呢?

我还是决定当面把手套还给女孩,再一次看到女孩是在一次聚会上,女孩是和他的那个哥们儿一起来的,两人很亲密的样子。

我看到女孩戴着一副和我找到的一模一样的手套时,便随便问了一句:“你又新买了一副手套啊?”

“不,这是我的手套,失而复得!是他帮我找回来的。”女孩指了指他的那个哥们儿有点羞涩地说。

我看着女孩一脸幸福的表情,感到非常困惑。我真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难道,我找的那副手套不是女孩的手套?

回去后,我把手套放到了柜子里,就像尘封一段永远不想触及的事。我安慰着自己——那只是一个美丽的误会。

而转眼间,两年的时间过去了,我马上要毕业了。两年中,发生了很多事,包括我和女友的分手。后来我得知那个哥们儿也和那女孩分手了,但不知是什么原因。

而终于,在一次醉酒后,我的那个哥们儿揭露了谜底。他给那女孩的是另买的一副手套。女孩知道他善意的欺骗,却一直没有说破。人有时是很脆弱的。他始终无法得到女孩的心,就像任何一副手套也无法代替以前的那副一样。

在毕业临走的那天,我托人把手套还给了女孩。然后像完成多年的一个心愿似的一身轻松地背着行囊踏上了即将远去的列车。

在火车开启的一刹那,我仿佛看到一个女孩在远处向我的方向挥手告别,手里挥舞着手套。

眼前的情景似真似幻。一时间我百感交集,往事一幕幕涌上心头。我想起多年以前的一幕——一个男孩在黑洞洞的影院里帮一个女孩找她心爱的手套,打火机的蓝色火焰在那男孩的眼前闪烁……

生命中总有些难以忘怀的细节和感动,正是心灵中跳跃着的微芒。

岁月总让我们错失很多东西,而且无法重获,回首时才发现,被保留下来的只有当时那一点一滴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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