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秦飞身而起,在玄圃世界入口追上一身黑裙,满脸泪痕的呼延穆雪时,竟然生出了一种羞愧,无地自容的羞愧之情。
“留下,我留在哪里呢?”
呼延穆雪仰着头,看着肆意张扬的赵秦,满脸灿烂的问着,却分明带着杀人的忧伤。
是啊,留下,将她留在哪里呢?
心里?还是青莲府里?或者是随便哪里?
自己从来不曾介意的东西,恰好是呼延穆雪最看重的事情。
“我,我在哪里,你就留在哪里!”
赵秦温暖的一笑,上前要拉呼延穆雪的双手。
即便是大夏国给赵秦封侯加爵,体内的血脉却始终未曾改变,他的心思,自然以为呼延穆雪必然是懂的。
除了武道巅峰,世俗的权利,阶层,争斗和家族血脉,赵秦似乎都没花太多心思,他以为,呼延穆雪是懂他的。
呼延穆雪满脸泪更是狂暴无极,甩手挣脱了赵秦的手,转身背对着赵秦。
她自然知道赵秦去过玄武府,自然知道他压根没有提亲的心思!
这让呼延穆雪从心中更是无法确定,自己所做的一切牺牲是不是值得。何况依莲和赵秦已经有了自己的孩子!
“依莲和公孙平该怎么办?还有赵玲,她又在哪里?!”
呼延穆雪的怒吼恍如猛虎一般,只震的赵秦呆呆的朝后倒退了半步。
是的,心中还有很多无法触及的地方,有未曾到达的地方!这一切,自己也没有答案,没有!
呼延穆雪闭上眼睛,与赵秦一样沉默以对。
脑海中飞速闪过了这些年的如烟往事,情绪更是激动不已。是不是该舍弃一切爱上赵秦?
从斗兽场,到大战屠文亮救下赵秦,尾随赵秦到天宁寺药王殿东厢房,半年单相思哀伤,这其中苦楚,不足为外人道!
后来就别重逢,却见夏芸,依莲在赵秦身边,更是心中郁闷,直到赵秦深陷蒙城监狱,再次出现又有了公孙平,天宁寺一战,终于接受了依莲存在,自己更是一战成名,将日渐没落的呼延家族提升到了巅峰状态,而后落星仙崖相见,约定之事竟然一再落空,让本来高傲的呼延穆雪心中更是怒火燃烧!
从太子试炼回来,关心赵秦伤势,乍一相见,却看到赵秦和依莲的缠绵。
如此薄情寡义,呼延暮雪又何苦舍弃一起要和你在一起?!
一次又一次失望,一次又一次伤心,呼延穆雪对赵秦的爱意已经燃烧殆尽,趁着最后一丝温存尚在,不如离去吧。
这一心境的转变,忽然给了呼延穆雪一个指示。
仿佛黑暗中突然打开的一扇大门一般,阳光轰然照进了她的世界。
“离开吧,有缘总能相见!”
爱情,或许从来不需要占有,而是如此一路默默向往守护,默默支持关怀而已。
心中的一切都开始崩塌,眼泪如同长河滚滚,落叶簌簌。
呼延穆雪看着面前的赵秦,虽觉得血肉相连,气息混同,却恍如远在天边一般,越来越陌生遥远。
这一变化,赵秦自然从心底有了一丝莫名触动。
星图中,这些斑驳交叉的命运脉络,竟然有了更多无法言说的玄妙,隐隐猜出了呼延穆雪的意图。
“或许,该放手了。”
赵秦在呼延穆雪面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收齐了玩笑的心思!
呼延穆雪心中大山一般的压力和丛林一般的牵扯瞬间化作乌有,万象成空!
赵秦的手,始终没敢按下,因为呼延穆雪全身,竟然没有一处地方可以接受自己!
悻悻的落地,站在了呼延穆雪身边,像是犯错的小孩一般。
“你觉得好就好,我会永远等你的!”
赵秦伸着手,不疾不徐,似乎从来没有伸手一般。
呼延穆雪转身,轻轻的吻了吻赵秦的脸颊。
这最后的一吻,似乎耗尽了一切一般。
那么随意,那么庄重;那么冰冷,那么灼热;那么温柔,那么狂暴。
呼延穆雪落地时,心中忽然一阵悲鸣,赵郎,从此是路人了!
轻盈转身,飞速离开了。
只剩下黑漆漆的通道里,若有若无的啜泣。
赵秦或许从来没有思考过,呼延穆雪有一天会离开自己,甚至嫁人生子,远在他乡。
等到这个苗头出现后,却如晴天霹雳,轰然砸开了一扇命运的大门,几乎掀翻了赵秦原本的大半世界!
终究,是要离开的!
“雪姐呢?”
依莲赶到的时候,只看见赵秦孤零零的站在入口,满脸肃穆,他弱弱的问了一句。
却见赵秦双眼中泪水连连,似乎触动了最伤心的所在一般,佝偻着背,蹲了下去,呵呵的冷笑着。
“总是要走的,那就都走吧,走吧。”
依莲抚摸着赵秦坚实的后背,或许他能明白赵秦的心,或许她能守护这种精灵。
自己这一辈子,不论生死,都会跟着主人。
而这种坚决和信任,这种忍耐和希望,呼延穆雪和赵秦都是没有的!
赵秦起身的时候,嘴角挂着丝丝鲜血,依莲站在身边,恍如一朵美丽的花一般。
万籁俱寂处,远处传来一阵歌声。
“问世间情为何物?只教人生死相许。南来……”这声音恍如天边传来一般,远远看见一个黑色小点,唱到第二句,人已从米粒大小化作拳头大小了,而那声音似乎一样清楚,等到第三局开头,人就已经站在了赵秦和依莲面前,看着赵秦失魂落魄的样子,不由得掩面轻笑不断。
依莲心中骇然,这等仙法,已经登峰造极,非她所能触摸的,不由得以身遮挡住了赵秦。
“前辈尊姓大名,为何降临我阳城边界?”
那仙姑轻轻一笑,百媚千娇,看着依莲,不由点了点头。
“我乃太虚幻境的钟情大士,特来寻找有缘人,这位姑娘倒是好福源,不知愿不愿意入我门下,当一记名弟子?”
赵秦将依莲早早挡在自己身后,看着如梦似幻的仙姑,却在星图中找不到半点波动,心中更是骇然。
无法锁定,自然无法斩杀,更别谈其余了。额肩上冷汗直冒,却也半点不能退缩。
“恩,看来竟然是有大机缘者,也罢也罢,我且去了。”
那仙子说话中,已经远遁数千里,星图中一抹隐晦的能量波动,看起来如同一瓣鲜花烙印一般。
“着!”
赵秦手中长剑呼啸而出,钉在了花苞之上,一声脆响,掉下来一本粉金色书本,落入了依莲怀中。
翻开看,竟是一些光着身子的男女图案,十分详尽,让依莲满脸通红,合上书,低了眼不敢多看赵秦一眼。赵秦回首看,却见乃是一本不可多得的双修功法,那上面竟是《引愁渡恨决》,心下更是了然,赵秦拦腰横抱依莲,转头嵌入星辰之中,依照这功法翻云覆雨,却也神仙般快活,体内毒素更是消退了将近一成,收了功法,整顿衣衫,二人朝着阳城而去。
刚一出来,却见那星图中无数光点移动,井然有序却悄无声息,赵秦不由得心中危机感大生,依莲尚自面若桃花,全身酥软无力的看着赵秦,只见天地似乎瞬间变了模样,北方乌云翻滚,齐齐将天分成了两半,一遍艳阳高照,一遍魔云如漆。
那半空中,站立着一群黑金神甲的武者,俨然就是宇阳王一众!
“赵秦,你这奴隶冠军候,还不速速出来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