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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喋血双雄

李克用既收复长安,军势甚雄,诸侯之师皆畏之。中和六年三月,杨复光突然得病,死在河中,杨复光御下有恩,军中闻其死,皆恸哭,而麾下多立功者。诸义子为将帅数十人,杨守宗亦为忠武节度使。僖宗为了缅怀杨复光的功绩,赠观军容使,赐号“资忠辉武匡国平难功臣”,谥曰忠肃。是月,李克用仗节赴镇。遣使报郑从谠,请治装归朝,把河东节度使的位置让出来。李克用次于郊外,因往赴雁门宁拜见其父亲。其父李国昌见儿子功成名就、光宗耀祖,大喜。八月,李克用自雁门赴镇河东,时年二十有八。十一月,李克用令其弟李克修进攻潞州,李克修平潞州,李克用表其弟克修为昭义节度使,潞帅孟方立退保于邢州。

长安又收复了,僖宗心情大好,他让陈敬瑄、杨师立、牛勖、罗元杲四员大将举行一场马球大赛,赢者为西川节度使。四人在马上你追我赶,陈敬瑄首先把球打进球洞,僖宗大喜,立即任命陈敬瑄为西川节度使,于是下令摆驾回长安。经过近四年的西逃流亡生活,僖宗在中和五年回到京师长安,经历了战争和洗劫岁月的长安已经完全荒废了:“荆棘满城,狐兔纵横。”僖宗不禁为眼前凄凉的情景叹息,于是下令把长安附近的百姓迁入长安城居住,同时免除长安城商人的税收一年。僖宗在长安的宝座还没有坐热,大宦官田令孜怒王重荣据盐池富饶之地。对僖宗说:“巨盗甫定,国用捉襟见肘,诸军无所仰依,不如让吾为神策军使,建请二池领属盐铁,佐军食。”僖宗许之。王重荣不许,奏言:“以往岁输盐三千乘于有司,则斥所余以赡军。”僖宗遣使者谕旨,王重荣不听。田令孜教唆僖宗徙重荣为兖海节度使,以王处存代之,诏克用将兵援河中。重荣上书劾田令孜离间方镇。田令孜遣邠宁朱玫进讨王重荣,壁沙苑。重荣诒克用书,且言:“奉密诏,须公到,使我图公。此田令孜、朱全忠、朱玫之惑上也。”因示伪诏。李克用方与朱全忠有隙,信之,请讨朱全忠及朱玫。僖宗数诏和解。李克用合河中兵战沙苑,朱玫大败,奔邠州。神策军溃还京师,遂大掠。李克用乘胜西进,田令孜夹持僖宗走凤翔,襄王李煴也跟着出逃。李煴跑到半路肚子痛,于是开始上茅坑,但是蹲太久了,被邠宁节度使朱玫抓住,朱玫见李煴懦弱,于是‘一不做二不休’拥立襄王李煴为帝,改元建贞,建置百官,朱玫执掌军政大权。

僖宗四处辗转,最后于光启三年由当时的神策军将领宋文通护卫着逃到了凤翔,凤翔节度使李昌符领兵拦截,神策军指挥使宋文通带兵猛攻,歼灭了李昌符全部。宋文通因为立了首功,被唐僖宗封为凤翔节度使节度使,并赐名李茂贞,僖宗还亲自为他定字为正臣。朱玫令大将王行瑜带兵五万追击外逃凤翔的唐僖宗。僖宗以正统为号召,令王重荣和李克用争反攻朱玫,王行瑜兵临城下,李茂贞率军拼命抵挡,僖宗站上城楼对叛军说:“汝等皆是朕之百姓,为何跟随逆贼造反?”王行瑜说:“我等家属皆在长安被硃玫夹持,也是逼不得已!”僖宗对王行瑜说:“将军如能率众还长安诸杀朱玫,朕封将军为邠宁节度使”。王行瑜大喜,立即反戈,光启二年十二月,王行瑜带兵偷偷返回长安,将朱玫及其党羽数百人斩杀,又纵兵大掠。一些官员奉襄王李煴逃奔河中,王重荣假装迎奉,将襄王李煴抓住杀死,并把他的首级函送僖宗的行在兴元。僖宗封王行瑜为邠宁节度使,加封李茂贞为凤翔和陇右节度使。

李克用打败朱玫、李昌符后回到河中,与王重荣又一次上表请求唐僖宗回官,并指陈田令玫的罪状,要求诛死田令玫。田令孜心理非常害怕,想继续控制唐僖宗,作为保护自己的屏障,因此要僖宗逃往兴元,唐僖宗不再听从田令孜,拒绝到兴元。夜里,田令孜率兵冲人行宫,劫持唐僖宗逃往宝鸡。朱玫、李昌符见田令孜已势穷,又害怕李克用、王重荣,因此改附李克用。

大部分朝官憎恨田令孜,不愿去宝鸡,要夺唐僖宗回城。李克用令朱玫、李昌符率兵进攻宝鸡,田令孜又带着唐僖宗逃往汉中。李克用传檄到汉中,要求汉中节度使诛杀田令孜,田令孜失势穷困,知道自己已不为天下所容,只好让位给宦官杨复恭,自任为西川监军使,到成都投靠其大哥陈敬瑄。唐僖宗重新起用畅复恭为枢密使,田令孜的党羽被杨复恭斥逐。唐僖宗于光启四年正月回到长安,因长途劳累奔波、惊吓,突然重病,僖宗病危之时,宰相孔纬和几个大臣商议说:“僖宗子幼,拟立皇弟吉王李保为嗣君。”众大臣然之。枢密使杨复恭大怒说:“寿王杰聪明又有才华,乃真正的人君!请立皇弟寿王李杰”。寿王与僖宗同母所生,僖宗一再出奔,寿王都随从左右,僖宗也特别倚重他。于是众大臣不敢反对,由杨复恭倡议,奏请僖宗,此时僖宗已经不能说话,只是略微点头算是恩准了,于是文德元年三月下诏立寿王李杰为皇太弟,监军国事。当天杨复恭就令中尉刘季述,率禁兵迎入寿王,安置在少阳院,由宰相孔纬,杜让能带人去观察。群臣见寿王“体貌明粹,饶有英气,亦皆私庆得人”。第二天,僖宗就驾崩了,遗诏命太弟嗣位,改名为敏,寿王即位柩前,又改名为晔,是谓昭宗。开心皇帝唐僖宗只活到二十七岁就死了,在位十五年。昭宗加杨复恭开府、金吾上将军,专领禁兵。

黄巢冲出长安,李罕之知道其败局已定,乃乘机带兵脱离黄巢归附唐朝廷。朝廷任命他为光州刺史。黄巢率领大军往东出奔,以骁将孟楷率精兵万人为先锋,击蔡州节度使秦宗权,秦宗权迎战,大败,即投降,宗权与黄巢连和。孟楷击陈州,陈州刺史赵犨四守,孟楷拼命猛攻,陈州赵犨文武双全,招募四方劲勇之士,任命弟赵昶为防遏都指挥使,以另一个弟弟赵珝为亲从都知兵马使,赵犨与两个儿子分领精兵,亲自布防。孟楷正在疯狂攻陈州,宣武节度使朱全忠与周岌、武宁节度使时溥出师救陈,赵犨也率军从城内杀出,孟楷陷入包围,全军覆没。黄巢听说孟楷败死,发誓要为孟楷报仇,亲率十万大军击陈州,朱全忠与周岌、时溥帅入城守,黄巢围之,发兵略邓、许、孟、洛,东入徐、兗数十州。时中原大饥,黄巢军缺粮,就以死人为食。赵犨乞兵太原。时,李罕之驻守在蔡州,黄巢令秦宗权攻击李罕之叛军,李罕之城池失守,于是弃城前往项城,依附河阳诸葛爽。诸葛爽封其为怀州刺史。

中和四年春,李克用率蕃汉之师五万,自泽州、潞州下天井关,借道河阳。河阳节度使诸葛爽对众将士说:“李克用狼子野心,先占潞州,现又想图我河阳,假道伐虢,吾不会借道给他的。”于是辞以河桥不完,乃令大将牛存节率精兵数万屯在边界。李克用知道诸葛爽不肯借道,怒报朝廷说:“诸葛爽拥兵自重,不肯借道,简直想谋造反。”昭宗见诸葛爽兵强马壮,不敢训斥,乃令李克用从他道而过。数日,李克用乃移军自河中南渡,趋汝、洛。黄巢遣秦宗权攻许州,未克,于是军中粮食吃完,木皮草根皆吃尽。

唐僖宗任命诸葛爽为东南面招讨使,攻打秦宗权,任命朱温为左金吾大将军、河中行营招讨副使,攻击黄巢。中和四年三月,李克用率山西兵由陕济河而东,会关东诸镇壁汝州。朱全忠击贼瓦子堡,斩万馀级,李克用合朱全忠、时溥之师破尚让于太康,斩首亦万级,获械铠马羊万计,李克用又败黄鄴于西华,黄鄴夜遁。黄巢大恐,居三日,军中相惊,弃壁垒走,巢退营故阳里,再建壁垒。其五月,大雨震电,川溪皆暴溢,壁垒尽坏,众溃,巢解而去。全忠进戍尉氏,李克用追巢,朱全忠还汴州。诸葛爽任命罕之为副使,令他屯兵宋州。蔡州叛军势力日盛,招讨军无法取胜。诸葛爽任命李罕之为河南尹、东都留守。

黄巢取尉氏,攻中牟,兵度水半,李克用击之,黄巢军多溺死。黄巢引残众走封丘,李克用追败之,还营郑州。黄巢涉汴河北引,夜复大雨,天空打雷闪电倾盘大雨,巢军惊溃,李克用闻之,急击巢军于河边。黄巢狼狈度河,对众将领说:“吾令朱温掠中原就是想其替我留后路,没想到其既然投降朝廷,我等如此之狼狈皆朱温所赐,吾命令你们攻下汴州,诛杀叛徒朱温。”农民军将士群情激愤,于是拼命攻打汴州,朱全忠亲自拒守,并向李克用求救,李克用率领骑兵到来,从后面就是一阵狂杀,巢军大败,黄巢令贼骁将李周、杨景彪等殿后,李克用斩李周和杨景彪。巢军夜走胙城,入冤句。李克用和朱全忠悉军穷蹑,黄巢将李谠、杨能、霍存、葛从周、张归霸、张归厚往降朱全忠,而尚让见黄巢败局已定,以所部万人投降武宁节度使时溥。黄巢知道尚让等众将投降朝廷,愈猜忿,屡杀大将,引众奔兗州。李克用追至曹州,黄巢听说李克用追兵又来了,对兄弟黄存、黄鄴、黄揆等说:“沙陀李克用欺我太甚,我等和他决一死战。”于是率领众兄弟拒战,李克用率沙陀骑兵横击,巢军大败,走兗州、再走郓州,李克用获男女牛马万馀、乘舆器服等,禽黄巢爱子。李克用军昼夜驰追,粮尽不能得黄巢,乃还。巢众仅千人,走保太山。

李克用班师过汴,汴帅朱温迎劳于封禅寺,请李克用休于府第,李克用乃以从官三百人及监军使陈景思馆于上源驿。是夜,张乐陈宴席,朱温亲自为慰劳李克用,出珍币侑劝。李克用开怀畅饮,酒酣,戏诸侍妓,与朱温握手说:“黄巢建元王霸,其实我才是真正的霸主!”说完,哈哈大笑。朱温深深妒忌李克用,乃与其将杨彦洪密谋窃发,彦洪于巷陌连车树栅,以扼李克用等人奔窜之路,朱温令健将朱珍率劲兵诛杀李克用等人。时李克用之从官皆醉,俄而伏兵窜发,来攻传舍。李克用方大醉,噪声动地,从将十余人捍贼。侍人郭景铢灭烛扶李克用,以茵幕裹之,匿于床下,以水洒李克用面,急忙对李克用说:“汴帅谋害司空!”李克用方张目而起,引弓抗贼。有顷,烟火四合,复大雨震电,李克用乃与薛铁山、贺回鹘等数人杀出重围。雨水如澍,不辨人物,李克用和众人随电光登尉氏门,缒城而出,得还本营。监军陈景思、大将史敬思并遇害。李克用既还营,与夫人相向恸哭。诘旦,李克用欲勒军攻汴,夫人说:“司空比为国家讨贼,赴东诸侯之急,虽汴人谋害,自有朝廷论列。若反戈攻城,则曲在我也,人得以为辞。”乃收军而去,驰檄于朱温。朱温报说:“窃发之夜,非仆本心,是朝廷遣天使与牙将杨彦洪同谋也。”李克用解除了上源之难,收军西归,路过洛阳。李罕之进行迎接、拜会。李罕之盛情款待李克用,两人因此结谊。李克用自以累立大功,为汴帅怨图,陷没诸将,乃上章申理。及表至,朝廷大恐,皆言:“两虎相斗,必死一伤!”唐僖宗遣内臣宣谕,寻加李克用守太傅、同平章事、陇西郡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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