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和元年,黄巢已攻陷长安城,北起军使陈景思率领沙陀降军与吐浑、安庆军队万人前往长安勤王。行军到绛州,沙陀军大乱,大肆掠夺后返回去。陈景思觉得沙陀军除了李克用没人能带领的,于是请僖宗下诏书从达靼召回李克用,僖宗任命李克用为代州刺史、雁门以北行营节度使。李克用率领蕃汉军队上万人出石岭关,路过太原,李克用要求朝廷发军饷。河东节度使郑从谠只给他钱币一千缗、米一千石。李克用很生气,纵兵大肆掠夺后回去。
唐僖宗出逃到终南山,郑畋在斜谷迎接僖宗,哭道:“大臣贻误陛下到如今这个地步,臣是罪人,请陛下杀了臣。”僖宗说:“这不是你的错。我先到兴元暂避,汝一定要坚守关口,不让反贼进来。”郑畋答道:“臣一心报国,死而后已,请陛下不要担心东方的事情。但是许多事情来不及请示,请陛下准许臣便宜行事。”僖宗说:“只要是对国家有利的,你看着办吧。”于是继续往汉中逃窜。
郑畋返回凤翔后,召集将佐商议讨贼之事。众将都道:“贼军号称百万,力量正强大,还是等到各地兵马都来到之后再说吧。”郑畋怒说:“你们是劝我降贼吗?”说完晕倒在地,众将连忙把其救醒,被救醒后郑畋却说不出话来,这时,黄巢的使者到来,监军彭敬柔宴请使者。席间,众将皆哭,使者非常奇怪的问:“所谓何事?”。幕僚孙储解辩道:“郑相公因风痹不能前来,所以我们都很悲伤。”黄巢使者这才不怀疑。郑畋得知后,喜道:“我就知道天下人都还没有背弃唐朝,贼子很快就要灭亡了。”于是,郑畋刺破手指,用血书写表章,派人抄小路送给僖宗,并召集将领,说:“无国就无家,君辱臣就会死,现在盗贼猖狂,国家毁于一旦,为臣者应该为国牺牲,黄巢乃乱贼,相信大家都不会认贼作父!”众将皆然,郑畋号令歃血为盟。不久,黄巢派王晖前来招降郑畋。郑畋喝斩王晖,令使者将头颅带回,派儿子郑凝绩去朝见僖宗。僖宗见郑畋如此威武,大喜,诏令天下诸侯勤王,收复长安,下完诏书后僖宗继续往西蜀逃窜。正是:“九重天子去蒙尘,御柳无情依旧春。今日不关妃妾事,始知辜负马嵬人”。
唐僖宗逃到成都后,加封检校司空、太原尹、北都留守、河东节度使、同平章事郑从谠为侍中、行营招讨使。令其将兵马交付北面招讨副使诸葛爽,率军南下勤王。郑从谠接诏后涕泗不止,当即命牙将论安、后院军使朱玫统领五千兵马,随诸葛爽入关平叛。代北行营兵马诸葛爽勒兵刚到长安附近的栎阳,僖宗就跑到了西蜀,黄巢命朱温招降诸葛爽,诸葛爽见黄巢势大,于是投降。诸葛爽降大齐政权后,被任命为河阳节度使。河阳节度使罗元杲虽想抵抗,无奈部下一听说大齐政权大军百万,个个都投降,罗元杲只得弃河阳投奔僖宗,诸葛爽接管河阳。黄巢陷长安,分兵略蒲,河中节度使李都不能支,乃投降大齐政权,然内惮王重荣,表朝廷以自副。河中地近大齐政权经营的中原地区,黄巢屡派使征调河中物资及士兵,使者来者至百辈,坐传舍,催促河中发兵,河中吏不堪命。河中行军司马王重荣乃召集河中将领说:“我所诡谋纾难,以外援未至。今贼裒责日急,又收吾兵以困我,则亡无日矣。请绝桥,婴城自守,不然,变生何以制之?”其他将领说:“吾等兵寡,谋不足,与黄贼绝之,祸且至,愿受公节度。”河中将领遂节度使李都奔归僖宗。王重荣乃悉驱出黄巢使者斩之,因大掠附近居人以充实自己的军队。僖宗听说王重荣驱逐朝廷命官,乃使前京兆尹窦潏从间道慰问河中军,并顺道诏代都。重荣听说窦潏到来,率官属奉迎。潏至,大酒大肉款待士兵,大叫说:“天子以大臣守土,谁得逐之?为我把首恶者抓出来。”众无敢对。王重荣佩刀历阶说:“首谋者,我也,尚索谁?”怒目窦潏,窦潏知道事情不秒,一边看王重荣一边走向自己的驾骑,窦潏连滚代趴的上了马车,即奔还。王重荣遂主留后。
黄巢使朱温攻邓州,以扰荆、襄。遣林言、尚让寇凤翔。京西南面行营都监杨复光和朱温在邓州大战,杨复光被朱温打败,复光逃到许州,投靠自己的部下忠武军节度使周岌。凤翔陇右节度使郑畋听说林言、尚让来犯,立即召集所有的部下说:“黄贼虽众,但乃乌合之众,兵败后就如山倒,大家不必害怕!”于是官军士气大振!郑畋驻军于龙尾坡,令大将宋文通占领最高点,林言、尚让大军浩浩荡荡来到凤翔境内,尚让对林言说:“郑畋乃前宰相,我们不可以轻敌。”林言不肖说:“郑畋老匹夫,我诛杀他就像诛杀一只猴子一样容易!”说完自己已经率领前锋一万来到龙尾坡,郑畋挥动帅旗,宋文通居高临下,冲杀农民军,林言大败,郑畋追杀林言十里,尚让率军赶到,被败退的林言部队冲击,郑畋大破农民军,林言和尚让退守咸阳。郑畋乃传檄召天下兵杀贼,僖宗听说官军气势大振,于是诏泾原节度使程宗楚为诸军行营副都统,前朔方节度使唐弘夫为行营司马。当时,关中各镇还有数万兵马,在长安失陷后无人指挥。郑畋便把他们召到凤翔,并与泾原节度使程宗楚、秦州节度使仇公遇、鄜延节度使李孝恭、夏州节度使拓拔思恭结盟,向全国发布檄文。此时僖宗远在蜀地,音信难通,各地都认为朝廷难以复兴。等到郑畋檄文传到,天下震动,各藩镇都出兵勤王。黄巢听说各藩镇的大军向长安杀来,惊惧之下,从此不敢再想西进之事。僖宗拜郑畋为司空、兼门下侍郎、京城四面行营都统,并获赐御袍犀带。
诸葛爽听说郑畋大败黄巢,乃再次归顺朝廷,黄巢封朱玫为河阳节度使,以代替诸葛爽。郑畋令唐弘夫数攻农民军,斩首万级。唐弘夫进屯渭北,河中王重荣营沙苑,易定王处存次渭桥,鄜延李孝昌、夏州拓拔思恭壁武功。唐弘夫拔咸阳,伐渭水,破尚让军,乘胜入京师。黄巢率军窃出长安,至石井。程宗楚自延秋门入,唐弘夫敲打城里面的人的屋舍,都人共噪说:“王师至!”王处存选锐卒五千以皆以白繻为号,乘夜入京城,都人传言黄巢已走,邠、泾军争入京师,诸军亦解甲休,掠货财、子女,市无赖少年亦冒官军,肆意剽掠。
黄巢伏军野外,听闻长安城中官军部队散乱,遣孟楷率农民军数百精锐掩袭邠、泾官军,孟楷等穿上官军的衣服来到长安城下,都人犹谓王师,迎之。孟楷等乘机大杀,黄巢回军再次袭击长安,时官军兵士得珍贿,不胜载,闻贼至,重负不能走,王处存大败,唐弘夫战死,官军只好退出长安,收军还营。黄巢复入京师,怒民迎王师,纵击杀八万人,血流于路可涉也,谓之“洗城”。诸军退保武功,于是中和二年二月。
僖宗复起王铎为侍中、滑州刺史、义成军节度使、诸道行营都统,率三万军队驻扎在陕西周至以东。王铎传檄天下,号召各镇诸侯讨贼。当时,诸镇虽出兵征讨,但却不肯争先,及听说郑畋大破农民军,及见到王铎檄文,这才奋力剿贼。黄巢遣部将王璠再次前来攻打郑畋,郑畋令唐弘夫带兵埋伏在旁。王璠对众将士说:“郑畋只是个文弱书生,根本不懂什么兵法!领兵打仗讲的气势。”于是亲自击鼓放任军队前进。郑畋多设疑兵,迷惑敌人,然后伏兵尽出,又大破农民军,斩首二万级,并擒王璠的儿子,郑畋下令将王璠的儿子斩首,声威震动京师。唐僖宗得知后,对着宰相们盛赞郑畋,并任命郑畋为检校尚书左仆射、同平章事,充任京西诸道行营都统。
唐忠武节度使周岌曾被迫投降大齐,听说杨复光到来,乃召杨复光夜宴,杨复光左右说:“彼既附贼,必不利公,不如毋行。”杨复光固往,酒所语时事,杨复光泣说:“丈夫所感,独恩与义耳,那些不顾恩义,规利害,何丈夫哉!公奋匹夫封侯,乃捐十八叶天子,北面臣贼,何恩义利害泯灭耶?”周岌流涕说:“吾力不足,阳合而阴离之,故召公计。”因持杯盟说:“有如酒!”杨复光大喜,说:“吾没有看错人!”于是和周岌一饮而尽。周岌即遣子周守亮斩黄巢使者于传舍。时,秦宗权据蔡州,周岌与复光以忠武兵三千入见之。宗权即遣部将王淑持兵万人从。杨复光定荆、襄,师次邓州,王淑逗遛不进,复光斩之,并其军为八,以鹿宴弘、晋晖、张造、李师泰、王建、韩建等为之将,进攻南阳。巢将朱温、何勤逆战,大败,杨复光遂收邓州,追斩何勤,败朱温于蓝桥。僖宗起杨复光为天下兵马都监,总诸军,令其与东面招讨使王重荣并力定关中。
中和二年五月,昭义节度使高浔攻华州,王重荣与之并力,攻克华州。邠宁节度使朱玫以泾、岐、麟、夏兵八万营兴平,黄巢亦遣王璠营黑水,朱玫和王璠大战未能胜,于是两军对垒于黑水两岸。郑畋的大将窦玫夜率勇士烧都门,杀农民军巡逻卒,农民军震惧。于时京畿民众栅山谷自保,不得耕,田地荒废,斗米钱三十千,人们屑树皮以食,有执栅自保的民众卖鬻给巢军以换取钱,获得数十万钱。有学问的人一边卖饼一边维持生计,举奔河中。李孝昌、拓拔思恭徙壁东渭桥,收水北垒。
黄巢军强大,王重荣忧不知所出,对杨复光说:“臣服黄巢,且负国;拒战邪,则兵寡,奈何?”杨复光说:“李克用与我世共患难,其为人,奋不顾身,比数召未即至者,由太原道不通耳,非忍祸者。若谕上意,彼宜必来。”王重荣说:“善。”杨复光请王铎以使至太原,诏李克用出兵,李克用对众将士说:“天子赐我家皇姓李就是对我家莫大的光荣,现在我李家天下有难,大家都要出死力,有通敌叛逃者,杀无赦”。于是点兵选将出发。李克用,神武川新城人,沙陀族人。别号“李鸦儿”,沙陀军主力亦称“鸦军”。因一目失明,又号“独眼龙”。其父朱邪赤心,因讨伐庞勋有功,唐懿宗赐姓名李国昌,李克用早年随父出征,常冲锋陷阵,军中称之为“飞虎子”。中和二年十一月,陈景思、李克用接到王铎的诏书,再以步骑兵一万七千前往京师长安。
黄巢令朱温、尚让涉渭河击李孝昌和拓跋思恭,拓跋思恭遣其弟思忠迎战尚让。尚让假装败退,拓跋思忠拼命追击,尚让突然杀个回马枪,朱温带领伏兵杀出,拓跋思忠战死,拓跋思恭于是领军退至富平。高浔击巢将李详,李详与高浔战于石桥,败绩,高浔于是狂妄自大,李详派大将成麟再与高浔战,成麟与高浔大战一百回合,成麟大吼一声斩高浔于马下,成麟入潞州。李详复取华州,黄巢即授成麟为潞州留后,李详为华州刺史。黄巢军又袭李孝昌,李孝昌和拓跋思恭引去。田令孜见唐朝众将领个个都在努力立功,也令其大哥陈敬瑄领兵杀贼以分一杯羹,没想到陈敬瑄是个废物,巢军大破陈敬瑄兵,陈敬瑄走南山。杨复光令齐克俭代替朱玫经营兴平,齐克俭为十万农民军所围,于是退守城池,农民军强攻兴平城池不下,于是决河灌之,没想到河水不够大,几天后就散去了,农民军始终未能够攻下兴平。
时,有个唐朝的官吏在长安门上题字:“尚书省户讥贼且亡。”尚让看到后大怒,杀题字吏,辄剔其双目悬挂在城门上,复诛郎官门阑卒凡数千人,唐朝归顺大齐政权的百司个个逃走,没有一个呆在长安,大齐政权开始人心惶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