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鬼有些猴急地催促，“奶奶，您快说啊！”
老人安抚地拍拍他的手才徐徐讲述起来。
“……据说，十五年前，说是越鞑子来犯，听说被越鞑子侵占的城池百姓苦不堪言，外面城门口张贴征兵，天天喊着要打仗，到处都乱得一锅粥似的，就怕哪天我们这也打起来，好在我们村比较偏僻，外面传了几年，也没见到什么越鞑子，不过后来，不知是谁，到处传：越鞑子遭遇我大秦的龙虎军，龙虎军英勇善战，最后越鞑子溃不成军落败窜逃，换不择路，窜逃的方向就是我们这边，消息一传开，村里就炸开了锅，大家人心惶惶的，赶忙收拾了东西躲进山里去了……”
啊！这和徐瑾想象中浴血奋战保卫家园的场景可不一样啊。
“奶奶，为什么我们那么多人还要躲起来？”梁承睿疑惑地问。
徐瑾也有些好奇。
“你个小孩子不懂，据说那些越鞑子一个个都是恶徒之人，力大如牛，强悍凶恶，几个拳脚就把人给打死了，我们这些普通百姓又不是龙虎军……”
徐瑾知道古代信息相对闭塞，只能靠少数外出的人带回少量的信息，因为不了解，靠着一些传闻渲染烘托出这样恐怖的气息，因为不了解，村里人对越鞑子莫名的恐惧，因为不了解，没真正见到人就给吓跑也很正常。
她不能说那时候的人愚昧无知，只能说社会的形态造成了那样的结果。
人，很容易对未知的东西产生莫名其妙的恐惧！
“奶奶，越鞑子真的那么厉害吗！”男孩眨巴着眼睛，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开口问道。
徐碧春吓了一大跳，连忙训诫道，“你个淘孩子，说你你怎么不听呢！那个鬼头子厉害着呐，有人曾暗地里见他把一把刀耍得虎虎生风，凭着一把刀就杀死了一只野猪，你别去招惹他，知道吗？”
怕孙子没听进去，又反复叮嘱了几次才放心，梁承睿想法还没成形就被泼了冷水，有些郁闷。
徐瑾看见小屁孩垂头丧气没了活力的样子也没在意，提醒道，“奶奶，坏人来了，后来呢！”
老人的思绪被打乱，稍微整理了一下才继续说道，“后来，我们躲进山里，待了一个多月……”
……
在老人叙述语气中，没有惊心动魄，没有波澜壮阔，更没有传奇色彩，老人虽然谈吐比一般的农村妇人好一些，可是毕竟只是单方面的视角和道听途说，所见所闻很狭窄，所以显得平淡无奇，没有什么起伏，甚至听起来有些沉闷。
不过徐瑾还是听得津津有味，徐瑾喜欢看动物世界，里面优胜劣汰的物竞天择生存法则让人叹息，而掌握一定文明的人类比动物更复杂百倍，动物的杀戮是本能，人类的残杀是野心。
不管哪个年代哪个种族，不管哪一程度的文明，只要有利益冲突，免不了对战。
战争的爆发，受苦的永远是底层的老百姓。
奶奶说，那个老鬼头就是那个时候留下来的，安家在村外，打猎为生。
这儿的人对山有着莫名的敬畏，村里人除非逼不得已是不进山的，见那人敢一个人进山，而且那么多年相安无事，村里人也不敢去招惹他。那人也不跟村里的人打交道，只是行走于山里，甚少见到人！
村里人曾有人看到他身手了得，就猜测他是那传闻的越鞑子，可是却没有任何证据，报了官差最后就不了了之了！
如此十几年下来，村里种的植物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也没受山里的动物糟蹋，这么看来，这人无形中还算是给村里帮了一个大忙！
当然，村里不会因此而去感谢他的，只是双方的关系变得有些微妙，谈不上友好，只能说互不侵犯！
梁承睿刚开始还听得津津有味，男孩子都喜欢那种打打杀杀或者比较有冲击性的事儿，后来见老人说得不过是生活的一些琐碎事情和见闻慢慢就没了兴趣，早不知钻到哪儿去了！
徐碧春出去嚎了几嗓子，才见他从屋后的林子里冒出来。
徐碧春见他偷跑进山，揪着他又是一顿教育。
“你变了！”等老人进屋收拾东西后，梁承睿凑近徐瑾。
“什么？”徐瑾有些没听清。
“你跟以前不一样了。”
徐瑾皱眉，不说话。
“不过这样我觉得更好，以前的你我不喜欢，像只脆弱的小白兔，没一点生气，看着真没意思！这样的你我看着顺眼多了！”
徐瑾觉得不可思议，她定定地盯着他瞧，想从找出任何能证明这弱小的身子里面也住着一个成熟的成年人的证据，不过显然她失败了。
眨了眨眼睛，徐瑾冲他勾了勾手指，他小大人地背着小手不甘不愿走过来，齿高气扬地道，“怎么！”
她对这小鬼猪鼻子里插葱——装象的小样心中暗笑不已，摸出裤袋里的糖塞到他的衣兜里。
小鬼左右看了一下，瞪她，“给我的？”
徐瑾暗笑，明明想得不行，还偏偏还嘴硬，“嗯，你吃吧，我不喜欢这些！”
小鬼有些奇怪地看了徐瑾一眼，有些不明白小孩子喜欢的东西她怎么就不喜欢啊，不过再怎么奇怪他还是收了糖。
“我不抢女人的东西！这可是你给我的。”梁承睿得了便宜还卖乖。
徐瑾又翻了个白眼，“嗯，我给的。”
“我知道你想收买我，可是那对我没用，我不是两块糖就能收买的。”小鬼小大人地摇头晃脑。
徐瑾无语，想太多，他哪只眼睛看到她有收买人的意思了！
“不过既然我现在看你挺顺眼的，那我就勉强让你做我的妹妹，以后哥哥罩着你！”
徐瑾’唔‘了一声，刚要说话，就被他有些急切地打断了。
“就这么说定了，你不能反对！”梁承睿快速地说完，撒开脚丫子就跑，嘴里还嚷嚷着，“哦哦哦，终于有个比我小的妹妹了！”声音听起来还挺兴奋。
徐瑾顿时有些哭笑不得，很是无语，看来是自己多想了，这明显就是小孩的行径嘛！明明是个孩子，还偏要装大人！
这时候的孩子有那么早慧吗！或者说是少年老成。
这时候的徐瑾还不知道，就因为这两颗糖收买了誉满天下的大人物，直到多年以后，她还依然想不通。
她回头看了一眼屋内忙活着的徐碧春，说道，“奶奶，哥哥回家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