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说呢,现在的日子过的很清闲,三儿每天只是站站岗而已,到了时间就回去休息,似乎没什么其他的事情可以干。
没有生意,老板也落得清闲,只是在椅子上摇来摇去,顺便喝喝茶水,看看来往的行人,忽然生了些许感慨,道:“现在市场的前景是一年不如一年了。”
三儿站在一边,仔细想了想,疑惑的问老板:“老板怎么这么说啊。”
“你看看咱家的豆腐坊,这都多少天没有来人了,再这样下去,你我都得喝西北风去,这还不算不景气?”
三儿立刻反驳了老板:“市场景不景气我不知道,只知道来了这么多年,就没见的咱们好过。”
“生意不好,那还不是市场不景气?”
“你看老板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对面的怡红院没见的怎样,还不是天天火爆。”三儿指着对面的楼道。
“呸,瞎说什么话,你还想不想干了,我看啊,我就是雇了你才变成这样的,一定是你工作不卖力,哦难怪,估计是被对面那几个小妖精勾了魂儿了,心思不在工作上,怕是早飘到人家姑娘身上了吧,真后悔当初瞎了眼看上你了。”老板胡子一崛,瞪了三儿一眼。
三儿就要喊冤,老板严厉指责道:“再说话,再说话我炒了你,你今天冲撞了老板,我要罚你,狠狠地罚你,我要你卖出一百斤的豆腐,卖不完,哼哼”。老板微微一笑“我就扣你一个月工钱。”
一百斤?三儿心里默默算了一下,这可是一年的分量啊,叫我怎么卖的完,寻思着跟老板求个情,看老板三两步走进房里,房门“碰”关的那叫一个严实,知道这事干也得干,不干也得干,心里默默把他骂了个底朝天,无奈出门去了。
与其死守在豆腐坊碰运气,不如出来找找机会,三儿是这么想的。
林祥子酒馆以前没少光顾过豆腐坊,可以说是最大的客户了。说是酒馆,但可是镇上拿得出手的,即便称为春泥镇第一大酒楼也不为过。
高大的三节楼,宏伟气派。一楼是寻常人家吃饭的主要地,二楼就不一般了,墙上画着十几米长的山水画,云雾翻涌,波澜壮阔,时不时突然有饮酒的人性情大发,写上几个字,作首小诗,到现在墙上满满的都是各种各样的墨笔,也因此,此处多为文人雅客的聚集地。三楼在最顶层,装饰不同于其他两楼,多是金碧辉煌,红漆柱子,古香的座椅,精致的茶具,由一块块名贵木板隔成一个个小房间,卖,名曰“雅阁”,听名字就知道三楼主要接待的是富商巨贾,官宦子弟。听起来有些不相信,小小的一个镇子,哪来的什么巨商,官宦?其实不然,麻雀虽小,尚且五脏俱全,何况可比麻雀大得多的镇子。
酒馆老板的名字其实不难知道,就叫林祥子。三儿以前跟着老板见过几次,人长的普普通通,也不算健谈,留给三儿的印象是忠厚老实,没有身为大老板该有的那股气,留有好感的同时,三儿也暗自赞叹:难怪人家能这么成功。
三儿第一家就找到了这,本着试试的态度走进了林祥子酒馆,没有像想象中的乌压压,熙熙攘攘都是人,相反三三两两,来的人很少,巴掌都能数的过来,零零星星分散在个别桌子上,偌大个地界,显得很清冷。
进去的时候,三儿还看到柜台的伙计在打瞌睡。三儿径直走了过去,“当当当”叩响桌子,伙计惊醒了,“客官要吃什么?”人刚起来朦朦胧胧只觉得来人有点面熟,仔细一看,伙计这才看清楚“三哥,你怎么来了?”
三儿的岁数比那伙计要大,加上俩人见面的次数多,彼此间熟络,也就习惯叫三哥了。
“今天的生意看起来很不好啊。”三儿道。
那伙计唉声叹气“三哥你好久没来这了,像今天这样已经有段日子了,生意不好做啊。”
三儿皱眉,听他继续说下去。
那伙计凑到跟前“赋税一年比一年多,今年各方面的物价都涨的飞快,能维持现在这个样子已经很不错了。这事你不知道?”
三儿想了想,还真的没有发觉,怎么从来没听老板说过?三儿细细算了算每月的工钱,心里画了个大大的问号,钱应该没少发吧,这么寻思着,就想赶快回去看看:不行,自己得检查检查私房钱,是不是老板偷偷克扣了工钱我还不知道。
“三哥,三哥,你在想什么呢?”伙计伸手在三儿的眼前摆了摆,道“你还没说到这来干嘛了。”
三儿打哈哈道:“不是最近好长时间没见你了,就过来看看。没事,这就走。”冲伙计摆了摆手,就出了酒馆的门。那伙计看着他的背影,总觉得有些奇怪,自言自语道:“这么有闲情?”
兜兜转转去了几家酒馆,打听到的消息多多少少和林祥子的伙计说的差不多,人家经济萧条,三儿也没好意思问出口,转悠了大半天,一块豆腐没卖出去,倒是唠了不少的家常。眼见着日头已经有偏西的意思,三儿的情绪也渐渐变得不高,不知怎么的,听过大家的话,莫名生了一些的感叹,感叹自己完不成任务扣工钱?亦或是自己以后日子会越来越难过?他不知道,也说不清楚。
“哒哒”远处阵阵马蹄声传来,抬头看去,卷携着烟尘,四五匹健硕的马从道口那边赶来,打头的是一匹浑身棕红的长鬃毛马,飞驰时囧囧有神,一看就很不普通,骑马的人挥鞭,口中疾呼“让路让路。”
声音穿过人群,大家应声躲到道两边站好,让开一条路,马在飞奔中,谁也不想受了伤,偏偏还有一个人直愣愣站在道中央,那人侧站着,看装束打扮很熟悉,不就是张老头子,三儿大叫“躲开。”开字没出口,那人马已经撞在了一起,三儿赶忙跑上前。
马拼命的嘶鸣,前脚停在半空,骑马的人紧勒缰绳,好不容易停住马。
张老头愣住了,就这么站着,那人一个翻身下了马,还没等说话,马鞭子噼里啪啦已经抽过来了,气急败坏,大喊道:“你个老不死的,敢挡爷的路,我抽死你。”
明明是自己不对,还这么嚣张,三儿有些气不过,围观的这么多人,都没有一个上去说理,扑上去要护着张老头。跟着后面有个侍卫装扮的赶忙赶来拉住拿鞭子的人,道:“这是镇子里,少爷消消气,出了人命就不好了。”
三儿急忙扶住张老头,仔细询问道“怎么样了,怎么样了。”老头摆手“不碍事,这几下不痛不痒。”
那可是抽马的鞭子怎么可能没事,三儿心想,叫做少爷的人听到老头的话,起了脾气,狠狠又甩过来一马鞭,鞭子在空中“啪”甩开,格外的响,打在张老头身上断做两节,一半还握在那人手上,一半已经飞出几米外了。
三儿气愤,先前一直把注意力放在张老头身上,这才正视那人,那模样是镇上王大人家的儿子,王进。
难怪先前没人敢上来评理,原来是个官二代。
马背上挂张弓,一身的轻装,身子隐隐有股尘土的味道,而后面几匹马上绑了还挂着个箭矢的野鸡野兔,鲜血正顺着伤口往下“滴答滴答”汩汩往外冒,看样子是刚刚打猎归来。
王进看了眼手上半截马鞭,奇怪道:“这才换了几天,不说是牛皮做的吗?真不禁用。”
侍卫打扮的人皱眉瞄着张老头,很快对王进道:“少爷,不能耽搁了,老爷着急叫咱们回去。”
王进哼了声“好好的兴致都被扰没了我爹也是偏偏这个时候让我回来。”
“啪啪”有人拍手,几个小厮张牙咧嘴,满脸狰狞,隔着几米外都能看到脸上写着“别惹我,我很凶。”逼退两边围观的人,拍手的年轻公子走出来,一身绫罗绸缎,梳的一丝不苟的头发,鬓角编成两股小辫在脑后扎起,腰间大红的腰带,嵌上五光十色的宝珠,轻笑道:“我当是谁家的公子哥,这么嚣张,原来是王进兄啊,几天不见,你这官宦家族的气质是越来越明显。”
王进嗤之以鼻,看都不看来人,指着张老头“算你走运,我们走。”跨上马,一群人走了。
不知道是不是三儿感觉错了,总觉得那个穿侍卫服的人一直在偷看自己。下意识看了眼那个人,那人临行前也在看自己,忽然笑了。
他是不是在冲我笑?三儿一直在问自己,回想起那个人的笑容,真诚中带着邪魅,邪魅中又带着不明的意味,越想越觉得诡异,不禁打了个冷战,该不会是……
咦,不能多想,三儿深深摒弃了这个想法,这才想到张老头,回头看去,人已经不在了。
四处张望,都不见人影,暗道邪了门了,被打了这么久还能走?偶然看到张老头站着的地方有两道浅浅的脚印。这道上的地可是硬实的很,都踩成这个样子了,张老头该撞成啥样?
王进一行人走了不久,街前传来沉闷的声响,便听见有人叫道:“少爷,您的马腿断了。”
被小厮围着的公子哥打扮兴高采烈,“啪啪”手拍的更欢快了“叫你这么嚣张,报应,报应,哈哈。”
手底下的小厮一个个偷偷打量他,默默地撇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