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
那应该不是我们男士之间讨论的问题吧」
「我啊、我在想阿雅能留下来就好了」
完全无视我那随便的说法、少年欢喜地雀跃着。
少年好像也喜欢着阿雅。
也许是作为姐姐凝望着吧。
在我看来有点孩子气的阿雅、在少年眼里应该是年长的姐姐吧。
对年长者抱有幻想的时期也存在吧。
青年愉悦地攀谈,阿雅总是礼貌地回应。
旁人看来,也许觉得他们还有可能。
「……哼」
我想着结果已经一目了然,便轻轻哼了一下。
青年突然站了起来。
旁边的阿雅也站了起来。
「……、那个、阿雅」
「什么事情?」
看着神情稍有变化的青年、阿雅低头问到[怎么了啊]。
青年深呼吸了一下。
呃……、难道、已经要告白了吗?
「那个、其实。
我、前些日子、从第一次和她见面开始―――」
「―――!等一下!」
我想也没想就大声喊道。
青年和阿雅都吃惊地看着我。
……、我并不是想要阻止青年的告白。
突然―――象全身被电流击中那样、产生了奇怪的感觉。
并不是碰到了什么东西。
―――而是象被尖锐的武器刺入那样、而且还有点异样的气氛和杀气。
直觉感知到这一切。
有什么东西正在迫近。
什么、什么呢。
……那还用说、肯定是魔族!
「……小心!来了哦!」
「什么?」
看到我的神情突变、大家都觉得很吃惊和疑惑。
还没有理解我话中的意思。
突然、眼前一片黑暗。
那股黑暗继续往四周弥散。
「哎!?」
「什,什么……!?」
对于突然发生的事情,少年和青年都没反应过来。
阿雅也是一样。
「……!?」
「危险!」
我、将呆住的阿雅抱了起来纵身一跳。
就这样在硬实的地面上滑行。
接下来、将阿雅放在黑暗中安全的某处。
就象用小刀削黄油那样、结实的岩石被削去了一半。
「什么啊……!?难道是……」
「那还用说啊!是魔族!」
感到疑惑的阿雅也稍稍回过神、我也重新站立起来。
眼前是漆黑一片。
那个表面的流动、简直就象脉搏那样蠢蠢欲动。
而且、从那儿、伸出了好多手臂。
「哇~!」
「为什么魔族会在这儿……!」
看到不应该存在的东西、不能存在于此的东西、青年们都吓呆了。
而且、他们对于这样的威胁没有对策。
前提是在这样的地下世界不应该有魔族出现、当然也不会有对付魔族的准备。
就象没力气了一样,都吓得坐在地上。
这家伙、很棘手。
这的确是魔族、但是和普通的魔族应有的状态不同。
恐怕……、那是属于上等魔族吧。
一般情况下、魔族不是异型、而且有着生物所拥有的面庞。
但是、眼前这个、它没有可以确认出是生物的特征。
有机物还是无机物、很难判断。
象这样的魔族、被称之为「高等魔族」。
魔族加上环的话会很强大、正因为它的特殊性、所以很难杀死它。
无论怎样,想把某个生物致死而勒它脖子的理论不通用。
由于头部和颈部等的破坏,血液和体液的干涸,而致死……没有那样的概念。
把狩猎魔族作为工作的人,他们那种危险的状况是普通人不敢涉足的。
比魔族更强的威胁、那被称之为高等魔族。
不管怎样,高等魔族为何出现在这里,出现在这里又是为了什么,那些事情都无所谓。
现在、把那家伙解决掉是最要紧的事情。
「不对啊……。
虽小却威力无比!」
通过右掌集中意识。
张开的手掌中、出现了一个黑色的球体。
同时、手腕上出现了螺旋式的皱纹、呈现出痛苦的状态。
「小家伙……、好好看着!
这就是我的……力量!」
『死蚀』的球体、击中了魔族的中心。
魔族没有避让。
重大的袭击、使得洞穴震动。
就象吞噬魔族那样、『死蚀』开始膨胀。
象黑色的暴风雨旋涡那样,激昂着上升。
黑暗的方块从洞穴底部开始膨胀一直到达顶棚,完全吞下了整个魔族。
如果对手是普通的魔族的话,这样就差不多搞定了。
但是……、眼前这个家伙、还没有结束呢。
看上去象个果冻的实体,每转一周小一点,但是并没有停止活动。
那个黑色手臂越发激烈地跳动着,开始破坏附近的东西。
大树干那样粗细的手臂,可以横扫一个房子。
那样挥一下,石筑的房子也会崩落倒塌。
「真是顽固哦……!
喂,躲到我的身后!」
我一边注意着阿雅,一边用右手掌生成剑。
在我目前为止残杀的魔族中,能够抵挡我上次的『死蚀』,算是很强的类型了。
半途而废也只是延长时间而已。
快想点办法、将那家伙制止、不然受害会扩大。
黑色的手腕、好像带着那些意识一样开始发狂。
突然变喧闹了,居民们从家走出来,因为刚好站在了魔族的面前所以变得十分恐慌。
在这封闭的空间,充满了悲鸣和怒号。
「瑞文!魔族的中心、那个红色的地方!
那里是中心!」
突然、背后传来了阿雅的声音。
魔族的中心、红色的地方……?
那种东西,无论在哪儿都看不到。
想问问那东西在哪儿的时候。
一瞬之间好像看到有个红色的东西闪了一下。
对着那个点,集中力量。
[看着]那个,神经都绷紧了。
――――看到了。
象心脏那样跳动着的红色光芒。
我毫不犹豫地冲了出去。
直指那个红色的光芒。
想要阻止我冲出那个障碍,黑色的手腕面向我走过来想要砍杀我。
但是,我用剑横砍了一下,不停住脚步一口气缩短了距离。
被黑色手腕掠过的地方,开始刺痛。
而且、我的剑、好像也了解自己该做什么样、挥洒出正确的轨道。
不动声响的,剑贯穿了魔族。
如果那个形状很奇怪的话,手感也很怪。
我的手所感觉到的,象穿过了一个糖工艺那样。
但是,我的剑的确捕捉到了那个红色光芒。
以红色光芒为中心,从魔族的实体到我的手臂各个角落都受到了微波的冲击。
就像心脏跳动那样的搏动。
「你这家伙还是安静地消失吧!」
在贯穿魔族实体的剑里,一口气注入力量。
以剑为形状的『死蚀』,变形成球状并裂开。
球状的黑暗、再次将魔族吞没。
沉重的震动使周围地面摇晃,在这个封闭空间的每个角落里回响着。
而且、当这股黑暗恢复明亮的时候……、魔族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周围突然变得很安静。
摇晃着站立着,不知如何逃跑的人们,都傻傻地呆在原地。
「呼……、结束了啊」
在确认魔族已经消失之后,我也松了一口气。
「瑞文!」
阿雅跑了过来。
脸上呈现出担心的神情。
「……没关系吧!?」
「没什么大不了的啊」
「但是、那些伤……」
被阿雅这么一说,我重新环顾了一下自己的全身,超出想象之外的,负伤很多。
脚下还在滴着血。
被那个魔族碰到的地方,都裂开了。
那种程度的疼痛都觉得没什么大不了,是不是伤口麻痹了啊?
「……还是先止血比较好啊」
「不行、必须要好好消毒、如果不好好处理的话!」
比我还要紧张的阿雅认真地看着我的伤口。
「比起这个、你没关系吧?」
「……我没关系、因为瑞文保护了我……」
低头说着话的阿雅。
……什么啊,难道认为是自己的原因而害我受伤的吗
保护阿雅是我的工作,虽说那是理所当然的事。
「是吗。那样的话就没什么问题了。
喂、你、快点带路―――」
我仰起脸,拜托少年带路去休息的地方。
「……喂。
你没事吧?魔族已经消失了啊?」
青年,还是保持着惊愕的表情,象昏厥了一样僵直着。
在这个地下世界里出现了魔族觉得相当震惊吧。
「啊、啊啊……好的……」
青年回过神来,摇摇晃晃站起身。
不管怎样,精神上受到的损伤,比我想象中严重。
也许这十年以来觉得地下空间不可能有魔族的侵入、但是现在连这儿都充满了危险。
推翻那个事实,就等于自己的历史被否定了。
如果这样想的话,他们对于魔族出现所受到的打击,是可以想象的了。
「!」
刚想迈出脚步的青年、突然吃了一惊。
我也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那里―――、少年倒在那里。
「喂!
托马斯!」
青年慌忙跑过去将少年抱起来。
那个手上沾了一些红色的东西。
「托马斯!坚持住!」
「……等一下、冷静点!」
阿雅将慌乱,兴奋的青年制止住。
「随便乱动的话、伤口会裂开的!就那样安静地呆着!」
「啊……、啊啊……」
听了阿雅的话语、青年虽然很混乱、但他摇着少年那只手停住了。
阿雅跑近看着少年的状况。
「……是被魔族所伤……、的吧」
「恩……」
少年的背部被撕开一个很大的口子。
因为疼痛而失去了意识,气息微弱,脸色惨白。
但是、由于背部被血染红,根本看不见其他的外伤。
「……。
比想象中的伤口要深。但是如果好好处理的话,是能够保住性命的。」
那是阿雅的判断。
我并不了解阿雅掌握了多少紧急救护的措施、但她看上去并不象新手。
「是……吗……」
也许是觉得放心吧、青年松了一口气。
我也情不自禁地松了一口气。
即使是已经认识的人也很难明确地做出判断,更不用说是刚刚遇到的人了。
何况、这个少年是被魔族所伤、以后会寝食不安的。
阿雅也有一样的想法吧、虽然脸上曾现出轻松的神情。
但是、能够保住性命、那也是在适当处理救护的基础上啊。
时间不能拖太长的。
青年调整好心情将少年抱了起来。
「往这边走……」
青年快步开始带路,我们也跟了上去。
但是、突然又停住了脚步。
「……」
远远地围着的村人们望着我们。
他们的脸上印着吃惊和不安。
无论是谁、都和青年一样。
不可能那么简单地接受这个事实。
但是,既然明白了魔族能侵入这样的事实,就必须快点做出决断。
从今以后、也许还会发生同样的事情。
以后还要继续住在这里吗。
只是,该怎样决断,那就是那些人自己的问题了。
我说这说那,也没有什么意义吧。
我和阿雅跟着那个青年通过人群。
但是、就在快要离开人群的时候。
听到了一句「谢谢」。
不知是何处的孩子,一句简单的谢谢,透过这静寂传到了我们的耳朵里面。
——————————————
坐在毛毯的上面、我沉默着眺望着顶棚。
虽然伤口很仔细地处理了、但现在还是觉得有点痛。
的确、是比想象中要严重。
但是、已经习惯了这种痛楚。
不管它的话、过些日子也会什么痛都感觉不到了。
作为帮助少年们的回礼、村人们好好地款待了我们。
在那之后,肚子也吃得饱饱的,于是就在那个借给我们的房子里悠闲自在的休息。
最后,青年还能够向阿雅告白吗。
在最关键的时候被魔族打扰了之后、至少在我看来、目前还没有那样的举止。
青年虽然看上去很受打击、但是我不觉得他会因此而放弃。
虽说我可以问问阿雅……、但是那样做对我有没什么意义呢。
正因为明白那个,不论是探索还是担忧都是无聊的举止。
「那个……、瑞文……」
「……什么事情?」
我回应着同样躺着的阿雅的问题。
「……恩……。
那个……」
阿雅好像想说什么、也许是想问什么吧。
但是,一直说不出话来。
「……对不起。
还是算了。没什么……」
结果、什么都没讲、阿雅闭上了嘴巴。
……想说什么的呢。
沉默寡言虽然很好,但是过于压抑自己,反而会心情会不好。
「什么啊。是什么在意的事情吗?」
「……」
「不要考虑这样顾虑那样啦。
询问是你的事情,但是回答不回答我自己会判断。」
又不是特意询问一些事情。
既然对一些事情很在意的话,在我能够回答的范围之内,我也可以作答的吧。
「恩……那么……。
其实也没什么啦……。
瑞文小时候是什么样子的……我是在想这件事」
「……就这个?」
「啊、恩。
……就这个……」
「……这的确没什么、无所谓啊」
原本想她会问什么事情呢,原来是这件事。
因为她很难提问所以觉得是什么重要的事情,结果是个无所谓的问题,心头浮现出一丝失落。
大概,有点走神了。
「小时候啊……。
不知道什么是快乐。一个四海为家、普通的坏孩子吧。
……差不多就这样、吧」
「差不多就这样?」
「是啊。差不多就这样」
我仰视着石筑的顶棚,嘟哝了几句,觉得感动和寂静都消失离去了。
「――――我对小时候的事情一点都记不得。
一点都……、记不得吗」
「什么……?」
听了我的话之后、阿雅倒吸了一口凉气。
突然周围一片寂静。
「那是……、因为『死蚀』的影响吗?」
「不知道。如果认为是这样的话、会觉得很有道理吧」
我、是在某个时期、失去了以前的记忆。
不仅仅是自己的过去、连名字都忘记了。
瑞文这个名字、也是后来自己起的。
我唯一没有丢失的东西,就只有这个身体。
不知道原因。
在每次使用『死蚀』,记忆消失的之后,我有点理解了。
恐怕、我是为了得到什么代价,奉献出了迄今为止的记忆吧。
为了能够使用『死蚀』。
由于那样做,奉献了过去的事,得到了生存的代价,存活着。
所以、我只存在于现在。
不对、只能存在于现在。
总之、小时候的事情一点都想不起来。
在什么地方出生。
在什么地方成长。
父母是怎样的人。
怎们玩耍,怎么寻求乐趣的。
「所以、你期待的那种有趣,值得怀念的故事、我讲不出来。
对不起」
无论是谁都拥有的、称之为少年时期的,那些活着的「证据」。
谁没有拥有那段时期,会觉得很奇怪吧。
但是、已经习惯了。
所以、我现在不会停下这种短暂的生活方式。
「……对不起」
阿雅一直在道歉。
并没有道歉的必要、我也没有不情愿地讲述啊。
「不必在意。因为我自己并不是很在意啊」
但是、只有这样表现出来。
在这个沉闷的气氛下。
我可以感觉的到,阿雅一定是在后悔自己的提问。
难道,我在期待着什么。
「是啊……。
那么、你呢?难道、是在法院出生成长、很少出去吧……或者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