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这样的人。”一股莫名强大的力量抓住了我的手腕，阻止了我手中刀刃的下落随后又有另一只手覆在了我的前额，温暖，带着些许熟悉。
“松手。”简单又平静的话语在耳边响起。
我真的松了手术刀，任由那一只手将它接去。我缓缓地睁开眼，再一次看到光亮的时候，双腿竟然又一次不争气地打颤，先时不知哪儿来的力气消失殆尽。额头上的那只手缓慢地移了开，沉稳地落在了我的肩上，一瞬间将我那些亢奋得不合理的情绪压了回去。
“赵辰……”我没有回头，却知道身后的人是谁。
如获特赦。
也许我一直在等的，并不是沈远的答案。我只是已经失去了对自己的控制。我在等的，也许就是有人能够阻止我继续下去，有人能够将我从这个我已经无法判断是非的怪圈里拉出来。我需要帮助。在这个人人自危又相互揣测的游戏里，我竟然可笑地需要帮助！
谢天谢地，还有一个人……
我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怎么也止不住。我真不知道今天自己怎么会有那么多眼泪来消耗全身的力气。
“怎么身上这么凉？”赵辰不合时宜地绕到了我的前方，愣了一会儿，淡然地忽视了我尴尬的眼泪。
“他做了什么？”他转向沈远。那个孩子瘫坐在地上，神情呆滞。
“小黑……他把小黑的眼睛挖了出来……”那两个血洞又一次在我眼前浮现。
“他？”赵辰的那个语气，不知道是不是疑惑。很奇怪，虽然他在我身边，但声音却似乎离我很远。我眼前的景物也渐渐模糊了起来，愈发剧烈地晃荡着。
“那你呢？你想杀了他？”赵辰好像是在问我。
“我想……”
我努力地控制着自己保持清醒，却再也做不到了。眼前的世界从模糊、摇晃渐渐变成灰蒙蒙一片，呼吸也变得困难了起来，像是有巨石压在了胸口上。我试着迈开步子重新感知一番，却发现自己的四肢不再受大脑控制。我也想过睁大眼睛定定神，可是眼球里那种无法形容的酸痛迫使我放弃了这个尝试。
我什么都看不见了。我还想去思考些什么，但是……
我用最后一丝力气去抓赵辰的肩膀，可是模糊的视线导致我失败了。
我再也坚持不住，眼皮像是被什么东西沉沉地拉了下来，脚下一软，全身就像失去了支柱一样直直往地上倒了下去。
“怎么了？”我听到赵辰的声音，很近又很远。
勉强能够感觉到有人拽住了我，掐我的人中，试着把我架起来，可我却像一滩软泥一样只能任由别人摆弄。
“别睡！”
我也不想睡，可是……
脑海里无数的画面飞闪而过：
学校，同学，朋友，小黑，家人，童年，葬礼……
我无法抓住其中任何一个细看，只有放任它们就这样飞速播放着。
听说，人在临死时，生前的记忆会像走马灯那样播放，我是不是……要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