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想过迟早会看到这一幕,但没想过会是在这离婚现场。
“裴总,请问,这位是你即将要离婚的女士吗”这工作人员严肃而认真得说,可这话怎么听都带刺。
“是”没有犹豫,他边回答,边签了字,我抬起手,艰难得在新打印出来的离婚协议书上也签下了名字。
“那好,从这一刻开始,双方再无夫妻关系”
工作人员在说出这话时,眼神刚好落在我身上,那种鄙视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却是怜悯,呵,我在心里苦笑,这一刻我庆幸自己的丑态与他彻底是两个世界的人,是我太看得起自己在他心里的位置,想到这里,我停下了即将踏出民政局的脚,抬头看着眼前在我身边同样像他当初视我如命的董毅涛,他是不是最后也会腻,也会像这样离开我。
“浴儿,怎么了,走吧,回家”他露出那一脸沧桑的微笑,我习惯性得勾起了嘴角,点了点头说“恩”。
记不得被闪光灯闪了多少次,快门声也是如雷轰耳,反正我没有回头,也没有再看一眼裴斯均,跟他那女人。
一切如梦一场,我希望裴斯均三个字能从此在我的生命中消失。
带着说不出好与坏的心情,在回家前,我逼着董毅涛在民政局门前的理发店剪了头发,剃了胡子,我就坐在他旁边,看着他恢复一脸干净的不羁,随着越飘越多的发丝落在我脚边,我的心猛地痛了起来,狠狠地揪着,泪水随之滴落,模糊着那乌黑的一片,耳边突然传来吹风机的声音,我这才缓缓抬起头看着镜子里模糊的自己,虽然被泪水盖住,可只有一个字形容现在的我,丑。
“好了,哇塞,先生剪了头发剃了胡子真是换了个人,进去把头再洗一次就完成了”原先还有些嫌弃的女声变成了花痴一样的尖锐声音,我急忙擦干眼泪,露出微笑,看到他英俊的脸刚好看向我,还没等他说话,我就点头,那帮他剪头发的女人也快速抓了他的手臂就往里拉。
看着他的笑脸消失在转角,我再一次看向镜子,平复了嘴角。
“走吧,窦沝浴,这人世间不适合你”我小声嘀咕说完就站了起来,大步离开了理发店,没有目的地得开始跑了起来,或许是太瘦的原因,总觉得一点点风就是重大的阻碍,可是现在不离开,我就再也找不到自己了,可,哪个,才是我。
“轰隆”突然头上一阵巨响,我停下了脚步,抬头那瞬间,眼泪跟雨水似乎同一时间打湿了我的脸,看不清天空的颜色,我缓缓低下头,看了看四周,是一群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大雨淋得同样狼狈的人们,可他们至少还有可以躲雨的地方。
雨越下越大,我模糊的视线里出现了一张皱着双眉的男人的脸。
“小姐,你没事吧?小姐~”在还没来得及看清楚他的长相前,我眼前已经漆黑一片。
滴答,滴答,耳边传来这样的声音,我却分不出是雨声还是时钟滴答声,伴随着这声音我睁开了眼睛,第一眼就是白色的天花板,我动了动手指,抬起了一只手,手背上还贴着白色的医用胶布连着针跟输液管,我愣了愣,艰难得坐了起来,在看到自己身处的这间房间并不是病房后,我才松了口气,可如果不是医院,怎么会有这些东西?房间里除了床还有一张沙发跟衣柜,其他的既然都是盆栽跟干花,是死去的盆栽用来做了干花吗?一束束得被固定在墙上,四面墙已经有两面墙都挂满了干花,除了我身后跟对面的墙只挂着几束,但每一种花,我都叫不出名字。
“你醒了,那就好,刚好我做了蛋糕,吃点吧”一个身穿白色衬衫跟普通牛仔裤的男人端着一碟东西走了进来,我本能得抓紧了被子,他似乎注意到了我的举动,停下了脚步,在不远处就把那碟子放在了一张椅子上。
“别害怕,我啊,是兽医,但你别介意,对于治人,我还是懂些皮毛的,你…身体不太好,我给你打了两天的营养剂了,你再吃点东西,休息几天,身体就好了”他一脸微笑,边说边小步往后退着,像是怕我会害怕,说完后他人刚好走到房门口,他两眼有神而期待得看着我,像在等我回话,我看着他,微微点了一下头,他脸上的笑脸顿时放大“那你赶紧吃,吃好了我再回来”。
门被关上后,我看了看椅子上的那碟蛋糕,看起来是自己做的,而他,也完全像个没经历过任何悲伤的阳光男孩一样,短到不能短的平头,白皙的皮肤,干净的脸上一双清澈如水的眼睛,高挺的鼻子,浓密却不失温柔的双眉,是个称得上好看而且阳光的男人,跟董毅涛还有裴斯均是完全不同的,这种男人,大概身边的女人都是可爱而单纯的吧,他是把我当落难的动物给捡了回来吧,兽医,还挺适合他的形象。
夜幕降临,我还是像块木头,呆坐在床上,一天下来,门外总是传来动物的叫声,有狗有猫,我甚至还听到老鼠的叫声,真不知道门外是怎样的世界,但无论如何,都与我无关。
“我进来了”是他,这一次他抱着一只兔子走了进来,直接放在了地上,我看着那兔子一跳一跳得消失在我眼前,大概跳进床底了。
“蛋糕好吃吗?是我用自己种的小番茄做的,很新鲜,对身体好”他看到那碟空了的碟子,拿走后开心得坐在了椅子上,他笑起来真的很像个孩子,没有一点点让人看不懂的情绪,像他这么简单的男人,对我来说反而是种未知。
夜晚八点钟,他说他打烊了,我只听到他在房门外发出的关门声,随后就是关灯,睡前他还打开了房门告诉了我他的名字,杨苏驹,然后把我手上的针拔了,也关了房间里的灯就离开了,我才发现这间房间就算关了灯也依旧明亮,是天花板上的四个角落都安装了一块正方形的小玻璃,虽然只有巴掌大,但月亮透进来,很亮,很美,这种地方真让人不想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