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那一年,她站在鸡鸣驿的白鲁卡神庙里,看着高高大大的大熊雕塑,望而兴叹。
这是她人生中的第一次奇遇,却要让她跳上那尊巨大的雕塑。
顶着天下第一药师的称号,她满眼的无奈。
倏尔,一道蓝影从天而降,穿着蓝色道袍的他降落在她眼前。
“这个偏僻的地方居然会有人。”他自言自语一句之后准备离去。
“你等等!”她急忙叫住他,如果她没看错,他的确就是从那尊雕像上跳下来的。
“有事?”他驻足。
“你能教我跳上去么?我有个奇遇任务要跳上那尊雕像,但是我上不去。”生怕他跑了一般,她急忙回道。
他淡然一笑,“不过是个垃圾奇遇罢了,如果你一定要做,那我教你好了!”
于是,那天下午,她和一个素不相识的道长,在白鲁卡神庙从轻功进阶聊到人生理想。
她觉得他是一个好人,所以她把这次奇遇给的那一件不算值钱的四品银装送给了他。
他也觉得她是一个有趣的姑娘,所以他默默地加了她好友,顺手升级成了挚友。
2
后来她才知道,他是这个区赫赫有名的战斗帮会的副帮主。
可是她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喜欢去白鲁卡神庙发呆。
“我曾经很喜欢的一个女孩,就是在这里下线的,再也没有上来过。”他说得无限感伤,“我一直觉得,如果我一直在这里等,那她回来的时候我将是第一个见到她的。”
她默默垂眸,心底说不出的失落,默默地点了他交易。
他每天都会打架,所以会需要很多药吧?
她是个生活玩家,不能帮助他什么,她只会做药。
他也问她,“做药累么?如果辛苦的话,就不要每天都给我做了,吃不完的。”
“不累,这是我的爱好。”她说得风轻云淡,就好像那个每天挂在唐门挖牛骨,蹲在锦衣采苦情,躲在千灯种山药的那个人根本不是她。
他很感动,邀请了她进帮。
他觉得,他们可以成为很好的伙伴。
3
进了帮之后,很多人问起她,他只说,她是他妹妹。
她也只能附和着,自己是他的妹妹。
可是,虽然说是妹妹,他却不允许任何人追求她,他的理由是怕她被他们带坏。
她对他所有的决定甘之如饴,日复一日地做着他的御用药师。
每次看到他在帮里给大家发那些挂着她名字的药,她都觉得很满足。
就好像,自己是他背后的那个女人。
后来他说,你对我很重要。
她也说,你对我也很重要。
没有表白,没有承诺,他们却已经成了帮派里最令人羡慕的那一对。
别人问他,是不是已经忘了离开的那个人了。
他说,离开的人我都记得,身边的人我也会珍惜。
她觉得,这,也算是一种承诺了吧?
岁月静好,他在,她就在。
4
可是她不曾想过,那个在白鲁卡神庙离开的人,还会再出现。
再次出现,还是在白鲁卡神庙雕像的头顶。
彼时,她站在神庙空旷的大殿中央,一边蹲下身子做药,一边问他,最近帮里某个人和某个人的八卦。
和他一样的出场方式,一道白色的身影从天而降,他第一时间喊出了她的名字,卿雪,你回来了。
她听过她的名字,无数次。
他曾经一直在她身边说,卿雪,卿雪。
她觉得他是念旧情,所以一直默默听着,后来,他便渐渐地不再提起卿雪,总是叫着她的名字,阿默。
可是现在,他又再次喊起了那个名字,卿雪。
她蹲在原地捣药,恨不得把自己埋进尘埃里。
卿雪人如其名,洁白漂亮地让人心生怜爱。
看了看卿雪身上的羽仙裳,再看看自己身上万年不变的药师装,她只得苦笑,自己和卿雪,真的不是一个层次的。
“清茗,我回来娶你了。”这是卿雪回来之后,说的第一句话。
5
和她的沉默寡言不同,卿雪总是在帮派里和大家谈天说地,
只要卿雪在,就是焦点。
而她,却还是默默地采着苦情,挖着牛骨,种着山药。
他出现在她身边的次数越来越少,她也知道原因,卿雪总是在帮里面喊他:
清茗,陪我打仗剑好不好?
清茗,陪我做古铜币任务好不好?
清茗,陪我刷房卡好不好?
清茗,押镖好无聊,你过来陪我嘛!
每一次,她都会默默地看着自己满满的禁地次数和一邮箱的驱魔令,默默地叹气。
她也知道,卿雪对他,很重要。
自从卿雪回来,他也开始换上那件从来都不穿的羽仙裳,两个人站在一起,俨然一对璧人。
可是,她算什么呢?
6
卿雪总是在和帮派里的人说,她这次回来,就是要娶清茗的。
她要和他在一起,说得那么霸道和坦诚。
也有人问,那阿默怎么办,卿雪总是笑笑,阿默是个好女孩,我感谢她能够陪着清茗等我回来。
每到这个时候,他都会悄悄地私密她,阿默,卿雪她是开玩笑的。
她也总是笑笑,没事,我不介意。
一次两次三次,他都没有站出来给大家解释,只是悄悄地对她说,卿雪她是闹着玩的。
后来,别人总是对她说,如果难过,就退帮好了。
她却总是笑笑,告诉别人,我没什么难过的。
她还是一如既往,采药,做药,分药。
有的人已经忽略了她的存在,有的人,却已经厌倦了卿雪鸠占鹊巢的行为。
她永远都是默默地笑着,跟他们说,他等的人原本就是卿雪,她只是他的妹妹。
7
她走了,走得无声无息。
走之前她把仓库里所有的炉子都开了,做了整整一包的药,全都寄给了卿雪。
她说,他身边需要一个这样的药师,一直站在他身后。
在白鲁卡神庙下线之后,阿默,就再也没有出现。
他遍寻了她所有应该出现的地方,却都没有找到她。
她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是祝你幸福。
很多事情,不能用对和错去判定。
他的真心,她看不到。
她的痴心,他都知道。
所以,没有什么可以再留恋的了。
最后看一眼初识的那一天,他们初识的那一天一样寂静的白鲁卡神庙,似乎还能看见他穿着道袍清隽的模样。
这一场感情,没有对错,但是她已经不想再继续。
8
白鲁卡神庙。
雪。
卿雪和她新婚的相公站在他身边,问他,阿默会回来么?
他站在原地,看着高高的雕像头顶,眼前依稀还能看见那个穿着药师衣服的小姑娘对他说,你对我也很重要。
后来的后来,他才知道,珍惜,不是说说就可以。
他的阿默,再也没有回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