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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王伟国从罗马尼亚回来是1995年底。他像个在笼子里放出来的小鸟,在天空中可以自由飞翔了。王伟国憧憬着未来的生活,没有了束缚,他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走自己的路。虽然什么都没有着落,但他并不担心。他有好多条路可以走。他想马上开个公司,钱是问题,要等王伟中给他寄来。公司这几年到底赚了多少钱,王伟中能给他多少,什么时候给他,他都不清楚,只能耐心的等待。他时常安慰自己,做期货是自己的不对,给公司造成不小的损失,可这几年公司在国内的业务都是他一个人顶着,给公司联系合作单位,找货源,安排生产,联系出口,每次回罗马尼亚都是大包小包的带样品,要不是他考察市场,选定产品,提出进口计划,公司怎么能赚钱。自己干的所有这些,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功过能不能相抵,就看王伟中的了。

王伟国早晨起来,吃完早点,读读报纸,看看电视,有时出门和朋友吃顿饭,生活很清闲。王妈妈看他整日无所事事的样子,也不和外贸公司联系了,问他:“你这次回来,怎么不联系业务了。”王伟国说:“我已经和我哥分开了,不回罗马尼亚了。”王妈妈问:“两个人好好的,为什么要分开?”王伟国说:“我想自己干。”“你的工作都没了,想干什么呢?”“我的事你们不要操心。”

王妈妈不好再多问,背地里和王工念叨:“出了什么事,是不是两个人闹矛盾了。”王工闷闷的说:“我早就看他思想不正确,在哪他也干不好。”

闲了一段,王伟国不得不开始考虑今后的生活。

过去在银行朝九晚五的,给别人打工挣钱的日子,无论如何他是不愿意再重新来过了,好马不吃回头草,与其找个公司去打工,当初辞职干什么,他好不容易挣脱了那种束缚,习惯了现在的自由,他要为自己活着,要活得快乐,自由。他相信,别人能够赚到钱,他也能。朋友建议他租个门脸房,卖点什么。他从内心看不上这样的小生意,一天能卖多少钱,一年能赚多少,比起来,还是贸易来的快,这几年积累了不少经验,干起来轻车熟路。如果办个外贸公司,搞进出口最好,可是进出口权没有放开。进出口权是企业是否具有经营进出口贸易的资格,国家规定只有注册资金一百万以上的公司才能有进出口权,自己哪来这么多资金。凭自己这几年和外贸公司的关系,找一家专业外贸公司代理出口,也可以做外贸业务,可是客户又是问题,没有客户,哪来的订单,这个想法也不太现实。

刘大眼来电话,你什么时候回国的,也不打个电话,我正要找你。

两个人在刘大眼的家里见了面。两年不见,刘大眼的白发更多了。前两年,和王王伟国他们合作出口了几批工厂库存货,让他赚了不少钱。王伟国后来回了罗马尼亚,两个人没在联系。

“这两年你干什么了?”王伟国看着刘大眼关心的问。

“嗨,别提了,差点把命交代了”,刘大眼摇摇头,苦笑着说。刘大眼看王伟国搞国际贸易挺赚钱,也想到国外做贸易,他父亲的一个朋友在非洲国家当大使,帮他联系了尼日利亚的一家公司,让这家公司帮助他办理了去尼日利亚的签证,出国前,他发了一个集装箱的货,让这家公司帮他接收,等他到了尼日利亚再转给他。没想到,他到了尼日利亚后,这家公司不给他货,他要了几次,也没要出来。他在肯尼亚举目无亲,连买机票回国的钱都没有,只能靠帮别的华人公司卖货,勉强填饱肚子。坚持了快一年,碰到一个好心的中国老乡,借了他钱买了张机票,这才回到中国。

“能回来就行,这次算交了学费。”王伟国劝他。

刘大眼点头说:“我也这样劝自己,在国外赔钱的多的是,我认识的两个南方人,原来在家里开工厂,做文胸,国内市场卖的非常好,他们就想到国外赚大钱,带了一个集装箱的货到了尼日利亚,结果根本没人买,你猜什么原因?”王伟国想想,“是价格太贵?”“不是,是尺寸不对,他们没有国际贸易的经验,文胸是按照国内尺寸生产的,肯尼亚女人穿不了,一个集装箱的货扔在那里,两个人整天吃方便面,没钱回国。这都是经验教训呀。”

刘大眼叹口气,又懊恼的说:“我这学费交的也太冤了,还是被老黑骗的,让别人知道,这脸往哪搁。”

“谁让你这么信任老黑,你人没到非洲,就敢发货,”王伟国显得很有经验,“你应该先到尼日利亚,等注册了公司,再从中国发货,收货人是你自己,你把货发给老黑,让老黑替你收货,谁能证明货是你的,风险太大了。”

“我就是太相信我父亲的朋友了,觉得他在非洲这么多年,他介绍的公司不会坑我。”

“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我现在是两袖清风,没有钱什么也干不了。伟国,你发了大财吧,要拉兄弟一把呀。”说着,起身倒了碗茶,放在王王伟国的桌前。

王伟国挠挠头说:“我已经和我哥分开了,不去罗马尼亚了,也在琢磨今后干什么。”

“为什么分开,你和你哥闹矛盾了?”

“矛盾到没有,我就想自己干,这样更自由。”

“这话我赞同,还是自己干好,想怎么干,就怎么干,不用听别人的。”

刘大眼顿了顿,问,“伟国,你想不想去美国?”

“想啊,当然想,在美国打工都赚钱,如果能做贸易,钱更好赚了,我是想去,可是签证不好办,你有办法吗?”

刘大眼兴奋地从坐的椅子上站起来,“正好,我认识个朋友在美国有亲戚,能办邀请,我也想去美国,你要想去,我们一起办。”停了一下,面露难色,“办手续,要不少钱呢,我只有买机票的钱,其它的钱你能不能帮帮我?”

“办邀请函要多少钱?”

“一个人要2000美金。”

王伟国沉思一下,“行,出国的费用我先给你垫上,等我哥给我寄来钱,我们就着手办。”

刘大眼拍着王伟国的肩膀:“伟国,太够哥们了,你放心,等我有了钱一定加倍还你。”

“你先别说的这么好听,以后发财了,别忘了哥们就行。”

“不会不会,我不是那种人。”

王伟国想,两个人在一个单位工作过,互相比较了解,刘大眼又去过非洲,有在国外生活的经历,而且英语也不错,到了美国做生意是个好帮手。

王伟中没让王伟国等太长的时间,就给他寄来了一笔款,说钱都在货上占压着,不能一次全部给他,先寄一部分,其余的还要等一段时间才能打过来。王伟国没有犹豫,先着手办签证。

TJ离BJ只有一百多公里,坐火车一个多小时就到了。王伟国和刘大眼到的时候,美国大使馆门前已经排上了长长的队伍。他们站在长蛇阵的最后。一个人凑过来,嬉笑着说:““哥们,到下午也不一定办到你们这,要不要租个马扎,一个5元。”王伟国说:““我们锻炼锻炼,到美国还要打工,这点累算什么。”那个人悻悻的走了。

王伟国和刘大眼两个人从上午排队,等到下午,总算让他们进去了。签证官问王伟国去美国干什么。王伟国穿着西装,手里提着密码箱,脸色平静地回答,去美国考察。他拿的是商务邀请函,应该办理商务签证。他打开密码箱,从里面拿出一份产品的资料,递进窗口。产品资料是和邀请函一起从美国寄来的。签证官指着资料上的照片问,这个产品是干什么用的。王伟国介绍说:“是彩色照片洗印设备。签证官没再说什么,在护照上盖了章,给他办理了三个月的商务签证。王伟国从大使馆出来的时候,才感觉提密码箱的手心都是汗。刘大眼在另一个窗口办的签证。王伟国的护照上有多次往返罗马尼亚的签证,刘大眼有去尼日利亚的签证,这些对他们办美国签证起了很大作用,美国签证官相信他们是商人,去美国是做生意,不是打工,没有移民倾向。

王伟国走在BJ的大街上,心情无比振奋。他感觉仿佛真有上帝关照着他。多少人倾家荡产,四处举债,有人还要冒生命危险,目的就是漂洋过海,能到美国。他却如此顺利,轻松的就拿到了美国的签证。他现在好像不是走在BJ的建国门外大街,而是在美国纽约的华尔街,想象着在美国的生活。他不会像《BJ人在纽约》里的男主角,在餐馆打工,一点点创业。他有钱,能成立公司,要做国际贸易,用不了多长时间,他就能在美国打出一片天地,在那里站住脚,等他从美国回来,和从罗马尼亚回来就不能同日而语了。

王伟国写信告诉埃莱娜,他就要去美国了,让她尽快在罗马尼亚办理去美国的签证,他在美国等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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