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怎么称呼?”带着眼镜的年轻医生从镜片后面看着我,问。
“言之情,刘医生。”我剪短的说。这医生看着年纪不大,也就23岁刚出头的年纪,竟然能在医院里混到这个位置,刚刚一路做检查过来都是他领着我,而且一路畅通,压根没人问我什么伤是怎么回事,多久了之类的不该问的问题,看来这小医生在医院里混的不错。我思忖着。
“方便单独谈谈吗?”拿着我的检查报告单,他说。
看了陈钛一眼,我点头,“可以。你先出去一下吧?”
陈钛不说话,径直走了出去,顺便把门阖上了。
“言小姐结婚了吗?”他突然问。
“没有。”皱着眉,我奇怪他的话里的意思。
“那…有孩子吗?”
“没有。”我更狐疑了。“你想说什么直接说吧。”我坦率。
“嗯…从检查结果来看,你的伤口虽然不深,但由于扎的位置很特别,触及了子宫内膜,所以…”看了我一眼。
我突然感觉一阵晕眩,站立不稳,倒退了,扶住桌子,看着他眼睛,问,“你想说什么?”声音里有我不曾有过的焦虑。
“因为伤口触及子宫,所以你可能以后没办法怀孕,或者是即使怀孕,也很可能会流产。”看着我,他剪短的说。“不过也不是绝没有可能,只不过,机会很小罢了。而且,现在还有做代孕母亲这种职业的,如果…我是说万一…”摸了摸鼻梁,他没有把话说下去。
“我懂了。”机械的点点头。
“这件事,我不想要任何人知道。”看着他,我眼神笃定的沉着声说。
深吸了一口气,看着我,他说:“好的,我答应你,这是患者的隐私,即使你不交代,我也不会乱说。”
“那最好了。”我点头,不想要再多一个怜悯我出境的人,我不需要。踮起脚尖往外走,我感觉心里一片苍凉,脚步也有些虚浮。
看来上天真的是公平的,我夺去了别人的孩子,然后他也要夺去我的孩子,夺去我惟一一次被毫无理由的爱和信赖的机会。
“怎么样了?医生怎么说?”见我从里面走出来,陈钛一把抓住我,问。
“没什么。”从他的手中挣脱,我勉强笑了笑,不想告诉他真相,“他刚刚说我有点失血过多,再加上有点营养不良,不适合过度劳累呢。”
不相信的看了我一眼,他转身直接走了进去,走进刘医生的办公室。
我无力的倚在医院病房的墙上,眼泪又禁不住的流了下来,好像最近眼泪一直一直的都在往下掉,比我前二十年掉的都多,好像心里面破了个窟窿似的,空洞洞的,需要大量,大量的泪水来填满。
我倚着墙,听着里面陈钛的咆哮声,“什么,你不肯告诉我,她是我带来的,你竟然不肯告诉我她的情况?你别忘了咱们是什么关系,是谁把你安排到这里来的?”愤怒的吼声在我的耳边隆隆作响,震的耳膜生疼。
又在吵吗?我意识模糊的想,最近怎么这么多争吵这么多凌乱而荒谬又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林海走了,被我给逼到了另一个国家和城市。林放失忆了?他和林依依在一起,把我给忘了。林燕去做鸡头了,她为了莱昂的债把自己唯一的幸福的机会也全给毁了。黎落死了,为了救我而死了,而他妈妈,那个我这辈子都觉得亏欠的女人,用玻璃碎片扎我,竟然夺去了我这辈子成为妈妈的机会?这是报应,真的是报应。我一定是做了太多坏事,所以才有这么多报应。报应到我一个人身上还不够,还要报应到我身边的所有人。
哭着哭着,心就慢慢变凉了。是谁说的?眼泪、除了让一个女人变脆弱,还能让她变的无比坚强了?
用手背擦干泪水,扶着还在隐隐作痛的腰,我一步步走出了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