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纤雪淡淡笑了一下，说道：“不错，我是南宫霜霜……老师，好久不见。”
司徒长风厉声问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鲁光说道：“其实很简单。南宫世家给天舞皇后准备了一群替身，让她们学习天舞皇后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让这群替身学的惟妙惟肖，让这群替身在危险的场合代替天舞皇后出场……面前这位叶纤雪姑娘，就是天舞皇后最出色的替身！”
“不错，我是皇后曾经的替身。”
“你不但是皇后的替身，你还是最居心叵测的间谍！”鲁光厉声指斥，“你借助与皇后相似的风度，来迷惑皇上，你取得了皇帝陛下的信任，然后你参与军政大事，逐步获得群臣的拥戴之后，就对皇帝陛下下毒手！你妄图……”
“鲁大人，你说错了。”司徒长风终于忍不住说话，“叶姑娘或者就是南宫霜霜，或者曾经是皇后的替身。可是你也看到了，叶纤雪姑娘到来之后，我们的处境，一天天好转！叶纤雪姑娘对朝廷，对军阵之事，多有帮助！如果说叶纤雪姑娘对皇上有不臣之心，那么之前叶纤雪姑娘数度拼死为皇帝陛下断后，那就该怎么解释？”
“那就是我也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鲁光声音干哑的说道，“如果说她对朝廷有异心的话，之前一切都不能解释……但是我今天与秦御医见了面，秦御医说了一句话之后，一切就全都可以解释了……”
司徒长风厉声说道：“你又有什么解释？离间天家骨肉，鲁大人，那是死罪！”
鲁光还没有说话，却听见里面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司徒，不要对鲁大人无礼。这些事情，是朕答应他这么安排的。”
似乎是被冰水从头淋到脚，叶纤雪的身子，一下子僵硬了。
然后，她看见，两个太监一群侍卫还有两个御医，簇拥着一个人，走了出来。
那个人的脸色有些苍白，步履也有些蹒跚。
司徒长风脸色变了，说道：“皇上！”
叶纤雪抬起头，直视着面前的男子。
她想要看清面前的男人，却突然觉得，面前的男子，像是隔着一层纱。
她看着面前的男子，终于发出了声音：“这是你安排的……也难怪，鲁大人可是文臣，怎么有能力调动这么多御前侍卫和士兵？”
男子的面色异常苍白：“我一直在问你，问你是谁。直到我们共同拥有了一个孩子，你却还不肯告诉我你是谁……雪雪，我很想相信你，事实上，在苍狼岭那次，我已经将自己全部的信任都交给了你。”
叶纤雪苦笑着摇摇头，说道：“你的信任原来是暂时的。几个月之后，如此拙劣的阴谋，你就开始怀疑你最信任的人。”
男子的声音里包含着深深的痛楚：“雪雪，我不想这样，可是……你身上的一切，不得不让我怀疑。”
女子眼睛看着面前的男子，好久才轻声问道：“我想知道，你是什么时候才开始怀疑我，什么时候才派人去搜查我的卧室？”
男子凝视着面前的女子。“好几个月了……那天，你化妆成南宫皇后的样貌，我就开始怀疑，因为你的举止，你的神态，与南宫皇后太相似了……如果这个世界上没有鬼魂，那么我身边最有能力扮演南宫皇后的人，就是你。可是当我清醒过来找你的时候，你却与练棿峡在纠缠……当时我就在想，如果是你假扮南宫皇后，你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恢复本来面目，只有一个解释，你用了面具。”
叶纤雪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于是你去搜查我的住处。也是的，那时我病的要死要活，你关心我的身子，经常来我房间闲逛……那东西，就是那时候搜索出来的吧。可是我不明白，你既然肯定了我就是假冒故皇后的人，我多半就是南宫世家为皇后培养出来的赝品皇后，你又怎么会这样傻，会为我冒险，几乎送掉了性命？”
男子痛楚的摇头：“我是确定了你的身份。可是我一直以为，你是恨着南宫世家的，你与我有共同的敌人，那么我们就能成为真正的朋友……而且，你曾经救过我，在我最糊涂的时候！如果你是南宫世家的间谍，你没有必要救我，是也不是？我不能欠你的债务，我不能看着你死……于是，我定下计划，用自己做诱饵，帮助练棿峡进京夺取解药……而后，在苍狼岭，我发觉，我的赌博胜利了，叶纤雪，你是全心全意爱着我的，我也愿意全心全意爱着你！”
叶纤雪的声音平稳无波：“好一个全心全意……皇上，您用的词汇，好生可笑。”
“于是我不停的试探你，我不停的暗示你……可以告诉我你的真正身份了。可是直到我册封你做了妃子，你依然不肯说实话。直到今天……我才有些明白，原来我那些想法，全都是我一厢情愿。”
东门遥越的声音淡淡的，淡淡的不像是东门遥越的声音。他的声音没有任何颤抖，也没有任何激动的表示。可是，他用了“我”，忘了用“朕”。
“皇上！”司徒长风着急的说道，“可是叶姑娘帮着我们出谋划策，几个月之内我们能连克数州，就有叶姑娘的功劳……如果叶姑娘真的有异心，她就不会帮着出谋划策……”
“司徒将军……您可知道，叶姑娘为何要为皇上出谋划策么？”鲁光说话了，他的眼睛看着叶纤雪，说道，“叶姑娘，我帮着你说一说，如何？说错了，可不要责怪。”
叶纤雪冷笑了一声，说道：“鲁大人，您最擅长的，不就是无中生有么？”
鲁光沉声说道：“叶姑娘，是不是无中生有，听下官分析一下就知道了。你的礼仪训练老师南宫天香告诉我们说，当初还是孩子的时候，你就喜欢纵横谈论天下大事，几个一起训练的女孩子都不是你的对手……其中有些看法，就是南宫家主，也要抚掌赞叹。你幼年曾经做诗，其中有句诗是这样的：‘有志安天下，愧对女儿身。’——嗯，这句诗平仄上不通，可是意思却很明白——你有天下之志。”
叶纤雪淡笑了一声，说道：“你们倒是调查得明白。”
鲁光并不回答，只继续说道：“你有天下之志。既然有天下之志，这事情就很好解释了。之所以要帮助皇上，甚至不惜冒险，那是因为你想要得到的，不是皇上……而是天下！”
叶纤雪眼睛看着东门遥越：“皇帝，这是你的意思吗？”
鲁光声音尖利起来：“皇上身边无子。而这几个月，你连连参与国家大事，展现了你的才能，文臣武将多有信服你的。而就在昨天，你找秦御医给自己看脉，秦御医已经确定——你肚子里的，多半是一个男孩！因为肚子里有了龙子，所以你就放心了，对皇帝陛下下毒手了……只要皇帝陛下山崩，你母凭子贵，马上就能真正的掌握国家军政！”
脑子里轰隆隆作响。叶纤雪的面前，人影朦胧。她有想要晕倒的冲动，可是她的倔强却不许她晕倒。
扶着门框，淡淡的笑着：“皇上，您就这样……凭借着捕风捉影的猜测，就这样确定我的罪名？你不怕天下英才寒心？”
东门遥越的眼睛里，隐约有些泪光：“所以，我需要你解释。这只是我最坏的猜测……你知道，身为帝皇，既然做了最坏的猜测，就要做好最坏的准备。”
叶纤雪的目光扫过，看着身边密密匝匝的士兵：“这就是最坏的准备了。可是皇帝陛下，对付一个武功尽失的女子，你不嫌小题大做了吗？也罢……这几个月，是我自作多情了……既然这样，咱们就一拍两散吧。你将堕胎药拿来，我马上走人。”
东门遥越的声音禁不住发颤了：“叶姑娘，你……承认了？你都承认了……你不为自己辩白一下？”
“辩白？你既然已经定下了罪名，那么还有辩白的必要吗？”女子哈哈大笑起来，笑着笑着，笑出了眼泪。
东门遥越的声音惨痛无比：“雪雪！你……怎么可以这样待朕？”
“雪雪？不要叫我雪雪！……堕胎药……将堕胎药拿来！”女子的脸上竟然有几分冷厉的狰狞，竟然有几分疯狂的笑意，“将堕胎药拿来……你东门一家，不是最擅长用堕胎药杀人的吗？我曾发誓，要你一家，断子绝孙……我怎会给你生孩子？”
“你曾发誓，你要我东门一家断子绝孙……那么，告诉我……当初祭天台上的女子是谁？那个人不是你——为我而死的那个女子……到底是谁？”男子疯狂大吼。
“你很关心她啊……那么，我偏偏不告诉你。她已经死去，而我也将死去……这个秘密就会像跗骨之蛆一样咬着你，让你夜夜难眠，不能安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