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加婚礼回来,我躺在热炕上,回想这一天的情形……
我的意外出现,让新郎官呆愣半响。当我到写囍账先生那里,交了50元钱,告诉了我的名字。他的目光,一直跟随着我,还是傻傻地……
我一转身刚想逃离,他突然醒悟过来,喊到:“云橦,你别走啊,我真没想到,你能来!”
然后,毫不掩饰的狂喜,用大手紧紧抓住我的手,使劲儿的握着,突然,他笑了起来……
我看着他,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却越笑、越想笑、笑弯了腰、笑出眼泪的样子,不由得皱起眉头。
他,强忍着笑意,赶忙解释道:“别生气啊,别生气。”
我问到:“你,干嘛瞅着我笑?”
他忍住笑,说道:“你的手,咋那么软乎呐?哈哈哈……都过了这么多年,我就是没想明白,为什么,在学校老败在你手里?后来,我出了学校以后,还寻思呐?你的手,肯定很硬、很丑、很男人啊!可是、哈哈哈……”
我注意到,有很多参加婚礼的人,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我和傻笑中的新郎官。正不知道,如何解开这尴尬的境遇?
忽然,一个肚子奇胖的女人,穿着肥大的红色结婚礼服,出现在傻笑的新郎身边,有些敌意的看着我,问他到:“焕,这个女的,是谁呀?”
他赶忙收敛了笑容,正色的说道:“我的初中同学,云橦。”
这时候,又来了一位女同学,拉着我离开他们,入了席。席间,女同学附耳告诉我:“他们是带子、结婚。”
我才恍然大悟,新娘子,怀孕了。
交谈之中,女同学告诉我:“咱们初中三班,已经有好几个结婚的了。我也有对象了,他家老人,也催着我们结婚那。”
回想到这儿,我在炕上有点儿坐不住了。不行,我得跟爸爸说声,给我加工资。
这一个礼份子50元,68-1=67个礼份子,等随完礼份子,一年辛辛苦苦的工作下来,还不带请假哒,总工资就剩250啦!
日子,过得还真快,转眼就过了年。
一天晚上,下班的我,走在人影儿罕见的马路上,路两旁的商家,都已经关了门,路上没有第三个人。
爸爸,毕竟是个考虑欠周详的男人。他老早的回家了,却让我一个女孩儿家家,独自监装货物到半夜。任由我,独自一人,走在冬末午夜的街上,后面,不远不近的、还尾随着一个人……
我的心里很平静,就是有点儿困倦。路灯的尽头,我还要走一千多米迂回、曲折的小路,才能到家。
身后,那个一直尾随的脚步声,突然,一路啪嗒、啪嗒……爆响,追了上来。接着,我身上肥大的军用大衣,腰部一紧……我知道:碰到流氓了!
霎时,困意随风而逝,冷静!冷静!我警告着自己!
侧头仰望间,看到一个带着狗皮帽子、白口罩、小眼儿咪咪的脸,这家伙个子比我高一头,我知道硬性反抗,只能吃亏,就边敷衍、边往学校大门方向走……
“小妹妹,咱俩上车站,去玩儿一会呗?”
“我又不认识你,为什么要跟你去呀?”
“一回生,两回熟,以后咱俩就是好朋友啦。”
学校大门里,有说有笑的走出两个人。此时,我也与这个不要脸的家伙,走到了学校通往河边方向的岔道口。这岔道一路下坡,雪路很滑,我反应迅速,一掌拍出,说了一句“你这样下去,就变成畜生啦!”
只见,这家伙一路跐溜着,嘴上还叫唤着:“哎、呦、欧呦……”顺坡下驴而去……
我步履稳健,不慌不忙的从右侧小路,走五百米左右回到家门。
这家伙,爬上坡来,一路紧跑,想要撵我。我站在院门口,招呼道:“傻狗,来呀?”
这家伙装作真要进来的样子,我“嘭”的一声,关上院门,在院里又喊到:“哎呀、我好寂寞呀!哈哈哈哈……”
你,也许会以为我是个精神病?都脱离险境了,还聊骚那个不要脸的流氓,干嘛?
其实,这是我的计谋。因为,我总觉得这个身影,似曾相识,又不敢确定。如果,有这样一个人面兽心的家伙,日夜惦记着我,而我又不知道,那岂不要被愚弄一生吗?
事实证明,我的计谋得逞啦。
这个不要脸的家伙,就是邻居叔叔家的外甥。过了两天,他看到我美美哒,从他身旁路过,竟然,忍不住低声的、咬牙切齿的咒骂:“假正经。”
我一听这话,马上就回过头来,目光炯炯的逼视着他,大声说道:“你,就是那晚上,想祸害我的流氓。抓流氓呀!快来人呐,抓流氓呐……”
这家伙,吓得抱头鼠窜……
从那以后,再也没在附近出现过。
又过了两天,姐夫在吃晚饭的时候,对爸爸说:“有个辽宁的朋友,刚刚离婚,心情不好,老想自杀。我想让他来、散散心。”
爸爸看了我一眼,答道:“咱家,现在可没地方、安置外人啊!”
姐夫忙说:“不在咱家住,我让他住我妈那儿,就是白天在这儿。”
爸爸这才舒展了眉头,笑着说:“那你,就让他来吧。”
姐夫一听,小眼睛笑成了一条缝,对我们四个命令道:“海洋来了以后,你们要多哄他开心啊……”
我心里起腻:什么人呀?整个离婚,还想自杀?还是个男人不?我呸、让我去哄?哄个屁吧!懒得理你们,拿我当幼稚园的小阿姨啦?切!
这一切,就切过了三天。
这天,没有火车皮,就不装货。没事儿啊,爸爸好心放我一下午假。嘿嘿,我拿着妈妈给的零花钱,跑到商场,买了一块绿色迪卡布。回到家里,进了房间,反锁房门,这才翻开放在写字台上的【家庭日用大全】,照着说明,开始裁剪布料,做马裤。
妈妈在门外,拼命的敲门骂到:“三老歪,看你把布剪(东北话念“绞”)坏了,我不打死你哒!”
“放心吧,剪不坏呀。”
“三傻子,你开门呀,我给你整。”
“不用啦,让你整,你肯定整个、大肥裤腿儿,没法穿皮靴,磕碜死啦!”
“你个死丫头,看你出来哒?”
较量过后,妈妈的耐心不够持久,自动自觉的忙别的去了。其实,只要没有姐姐加缸,妈妈对我,也没那么大的脾气,毕竟,我也是个有工资的人啦。
过过苦日子的人,都很现实。如果,我真把这块布料剪瞎喽,她也会看在“三老歪”每个月的三百块钱的份儿上,放我一码。
其实,多年后的我,细想起来,放弃读书,又何尝不是我,一个经常被虐的人,渴望被人重视和关爱的无奈选择呐?
两个小时过后,一条军绿色马裤,穿在身上,我走出房间,来到妈妈面前,嘚瑟道:“怎么样啊?妈。”
妈妈看一眼裤子,嘴一撇,说到:“有什么好看哒?像穿着日本鬼子的汉奸裤。”
我瞬间跪了!
姐姐,在一旁大笑不止……
我一溜烟儿跑回去,一顿收拾,把大腿处的布料,用缝纫机收紧,结果,美美的穿上出来,姐姐一看,就疯了!
“妈,明天你也陪我,去买一块这样的料子。”
妈妈,无限宠溺的看着自己的“心头肉”,拉长、又拐着弯的音儿,答应着:“行。”
我看了一眼,肚子巨,问到:“买这布料,做个孕妇裤?”
姐姐张嘴吐出一个字:“滚!”
我立刻滚出去,就撞进了一个人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