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过年了。去东北出差的王丰一直没有回来。正在一家人担心的时候,王丰公司的人找到家里来说:王丰受伤了,在医院里。
原来进了腊月,和王丰所在公司做了几次生意的一个叫刘娃子的东北人和王丰联系,说东北急需花生油,让他组织一批花生油运到东北,价格好说,有多少要多少。公司有人提醒要谨慎些;王丰做事喜欢将心比心,对同事的劝告不以为然,就把公司的货源组织了一个车皮,六十吨,发了过去。然而对方收到货后并没有汇款过来。王丰催了几次无果,就坐火车去了东北。见到刘娃子,刘娃子说货都赊出去了,钱没收回来,让王丰回济南等着。王丰自是不允,争吵起来。最后刘娃子说:实话告诉你吧,这批货就没打算给你钱。王丰虽震怒,但也思量若是打起来正好让对方找到不付款的借口。于是他去当地派出所报警,说刘娃子诈骗。
东北的民警听王丰说完后说:“谁让你赊给他了?你自己愿意赊账你怨谁?你这属于经济纠纷,我们不管。”
王丰又找到当地法院。法官说:“你这个情况不给立案。就是立案也不好判,起码调解也得一年两年的;再说就是判了也无法执行——对方说没钱怎么执行?再说现在全国三角债多了,都来立案还不把我房门挤下来?——认倒霉吧。”
王丰无奈又去找刘娃子。刘娃子说你还是回去吧,没钱。
王丰说带不回款去我交不了差,今年春节就在你这里过了。
刘娃子说听说你有两下子,我也不是怕事的人,你要是愿意闹出人命来,就在这里等着。
王丰知道在当地动武自己脱不了身,只好天天跟着刘娃子,一步不离。一天王丰正守在刘娃子家门口睡觉,被人一砖拍在脑门上,腰也被砸了。然后刘娃子报警说王丰在自己家门口自残。王丰被送进医院——脑震荡,腰脊椎骨折。几天后,王丰公司的人接到东北派出所电话来东北接王丰。民警对他们说:你们快接着这个王丰走吧,要不然还要吃亏。
王丰说:你们知道是刘娃子干的?民警说:猜的,查无证据,破不了案。王丰的同事害怕出事,催着王丰返济治病;王丰也已知要款无望,只好让同事陪护着回到济南直接住进了医院。
春节过后,王丰所在公司的领导对王丰说:公司想要回这笔款是不可能了;考虑你也为公司做了不少贡献,公司不想过多追究你的责任,医疗费也全部由公司承担;但是没个说法也不合适——等你看好了病,就辞职吧。王丰心里明白,与其说是让自己辞职,不如说是自己被公司开除了。
……
寒假这一个来月包括春节几天,王收都在医院陪护二哥,王收好像也愿意在医院呆着,在自己家里的时间少之又少。王收和夏菁两人几乎见不到面,即便见面,两人的话也比以前更少了。
一天夏菁突然对王收说:“你要是想离婚就说出来,离就离,无所谓。”
王收说:“我什么时候说离婚了?”
夏菁说:“说不说你心里都是这么想的。”
王收不再说话。
第二天带着孩子去父母家,女儿悄悄把要离婚的事告诉了奶奶。
妈一听就生气了,对王收说:“你可是缺德了,长本事了和媳妇离婚?”
王收瞪了女儿一眼说:“不是我说的,是夏菁说和我离婚。”
妈说:“夏菁说也是你逼的。”
王收说:“真不是我说的。不过现在两个人在一起成天一句话也没有,再过下去也没劲。”
妈说:“以前怎么不说没劲啊?谈了这些年,又结婚这些年,不是挺好的啊?现在上北京了就想离婚,这是没良心。”
爸爸说:“离了婚就一准能找到更好的吗?俺看不准。夏菁挺好的,老老实实的。”
妈说:“离婚孩子怎么办啊?你是没看到还是没听说啊——那些有后妈的孩子,太可怜太惨了。说什么也不能离婚,谁说谁不对。”
王收不再说话。
当晚王收妈就找到夏菁说:“收儿哪里做得不对我熊他,离婚的事不能提。”
夏菁始终不说话。王收妈又说了些二婚怎样怎样问题重重,孩子怎样怎样受罪之类的话。见夏菁不表态,王收妈又找到夏菁的妈妈说了两个孩子想离婚的事。
夏菁妈妈吃惊不小,大呼小叫地找到夏菁好一顿哭闹。夏菁妈妈是二婚了,对方还带个孩子,亲身体验了二婚的烦恼;虽然双方都在努力做好,但与结发夫妻的感觉截然不同。她现身说法,滔滔不绝。
夏菁听得烦了,说:“谁说再找了?离婚以后俺和孩子自己过。”
夏菁妈妈又问王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王收说:“我也不清楚,是她说的。”
夏菁说:“谁也没你清楚。现在和离婚什么两样?”
王收说:“我没想过离婚的事。你说,我为什么要离婚?”
夏菁想了想说:“你封建,农村思想,从我生了这个闺女你就不高兴。”
夏菁妈妈说:“哎呦小王你可不能这样想,你没看那个小品《超生游击队》里宋丹丹说的啊——你种的是茄子能长出辣椒来啊?生男生女老爷们是关键。”
王收说:“这可不一定,一把种子撒出去,既有茄子种子又有辣椒种子,在这块地里茄子发芽,在那块地里就辣椒发芽,我这里可不全是茄子种子。”
夏菁妈妈无言以对。夏菁说:“别不要脸。”
王收笑笑对岳母说:“妈您别生气,我说着玩的。宝布袋都这么大了,我要是为了这个想离婚还不早离了?”
夏菁妈妈问:“那是为什么?”
王收说:“什么也不为,我从来没想过离婚的事;夏菁也没想离婚,她是说气话。”
夏菁妈妈对小两口再三询问,总没发现出了什么问题。夏菁妈妈又对王收千嘱咐万叮咛才算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