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每天下班坐班车时,乘车的职工抢座现象非常严重。常常是还没等送职工回家的班车停稳,男女老少就一拥而上,有的就因抢座打起仗来,还因抢座出过安全事故。厂里也想过让职工排队、发号等办法,但没有人听;也为此开展过大讨论活动,也不管用。王收就写了一篇讽刺文章想登在厂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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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占座”同行书》
爱在通勤车上占座的哥们儿弟兄姊妹们儿:
我也是一个爱在通勤车上占下座位再把它让给熟人的主儿,我一直觉着自己是个好人,要不怎么会干这种学雷锋见行动的好事儿;我也一直觉着自己人缘好,这些年来有好多坐了我占的座的人,见了我都和我打个招呼,虽然有的人我根本不知道姓什么,但他们冲我一笑,给我一种满足感;我还一直觉着自己本事大,有的时候一个人能占下大半个车厢……这些快感都是通过占座得来的。占座多么好呀,用的是公家的时间,自己没有半点损失,卸能得来这么多好处。相信你们的感觉和我是一样的,所以多少年来我们乐此不疲。
可是最近有一个“四眼儿”却让我再也无法从占座中得到任何快乐。这个家伙是咱济钢哪个单位的我不知道,过去坐不坐通勤车、坐哪一路通勤车我也不知道,可是那天他出现在我坐的通勤车上。
那天下班,我把占下的七、八个座位让给一些老相识后,把自己身边的最佳位置留给也爱占座的狗子,狗子也是占座高手,都说他占座时的速度就象狗见了骨头。平时我们俩配合默契,一个占前边一个占后边,几秒钟的工夫就把整个车厢拿下了,可是那天直到汽车发动起来,狗子也没来坐车。我站起身来看看前面,转过身去望望后面,确定再也没有熟悉的面孔,我于是做个顺水人情,拿起占座用的扣子对一直站在身边不断换着姿势的这小子说:“你坐下吧。”没想到这小子用那种蔑视我的轻漫眼神看了我足有半分钟,然后没好气儿地往下一坐,结结实实地压住了我半个肩膀,就再也没搭理我。真******,连句好听的话也没有。我后悔没把座位让给另一个人。
我本来就一肚子火,没想到车走了没几步,这小子得寸进尺,说:“请你把你那边的包拿起来,往里坐坐。”
你说这小子没事儿找事吧?
“愿坐就坐不愿坐一边站着去,让给你坐下还毛病不少。”
“让给我?这座儿是你家的?谁让你占座了?你有什么权力剥夺别人坐下的权利?”
“噫,你坐过通勤车吧?好心好意把座儿让给你你还给我玩开狗咬吕洞宾了?站累了是不是?早来呀,冲我发火有什么用?我坐了这么多年的通勤车还没见过你这样的呢!”我想摆摆老资格,
“如果你这么多年一直是这样,你的错误就更大了,请问你有支配这些座位的权力吗?这些座位是大家的,你把原本属于别人的座位占下,再让给别人,这和从人家的衣口袋里把钱包掏出来再交到人家的手上有什么两样?难道你还想让人家对你说一声谢谢吗?”
“……哎,大伙看看,有这样的人吗,我好心好意……”
我要寻求帮助。
“你想搞统一战线是不是?没有人会真心感谢你,你早早地跑来弄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把座占下,再根据自己的好恶把座位分出去,都是一个厂的职工,你这样做对吗?你这么大岁数了,不怕让人笑话吗?你这种错误的行为,让很多同志只能站着等发车,都辛苦了一天,谁不想休息一下?别人工作八小时,你却只干七小时,提前跑到这里来占座位装好人;你丢人不丢人?你这是不是早退行为?你是哪个单位的?几点下班?领导知道不知道?怎么考核的?……”这个四眼子可真能说啊。
“…...你……你到底想怎么着?”我感到自己词儿不多了。
“算了算了”,总算有帮腔的了,“哎,眼镜儿,一听你就是个认字儿的,他能说过你吗?你就别教育他了,他除了好占个座没别的毛病。要说你也是,你成天占这么多座,想坐的捞不着,不想坐的你又硬拉着人家坐下,也不大对。有的时候我就想站一会儿,舒展舒展,可你偏让我坐下,你说你好心好意的,我再不坐下别人还以为我得了痔疮不敢坐呢...…”
哈哈哈,车上的人就都大笑开了......
爱在通勤车上占座的哥们儿弟兄姊妹们儿,我可真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丢人现眼了,闹半天,咱辛辛苦苦占了座本想围下好人,没想到都在心里骂咱,连天天坐咱座的人也这个德性。唉,我是再也不干这费力不讨好的行当了,希望你们也别干了,咱这是何苦呢?
在此我还想告诉那些坐惯了别人占的座的师傅们:如果那些爱占座的人不再给你们占座了,不是他们对你有意见,产生了矛盾,是因为我这个******造成的,是我惹的祸。所以请你们不要误会他们,也请你们原谅我。
为了不让认识我的人一一特别是我的孩子一一笑话我,也为了避免我的领导查我的劳动纪律,落款的时候我只能用个化名了。再次请你们原谅。
祝人人都有座儿坐。
车上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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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收将文章交给编辑,编辑说,写得挺有意思,但是不能登这样的东西……
这样过了几个月,王收的工作热情渐渐减了下来,而又没有其他的工作可干,王收就找介绍他进报社的编辑说:“你们报社养着这么多人成天闲着没事,所谓的事就是跟着领导跑,屁大点事儿也要报道报道,而车间里这么多生动的先进事迹你们不宣传,这么多小发明小革新你们不推广,这么多新闻热点你们不捕捉,这合适吗?有什么价值?”
编辑对王收说:“你就是来帮忙的,管这些干什么?内部报纸不就是这样吗,还能和社会上的报纸似的?再说社会上的主流报纸不也是这样?领导高兴就行了。再说人浮于事谁不知道?因人设事,都是关系来的。你不也是我介绍来的吗?别管这个,拿到工资算完。你要是有更有意义的事做你就去忙,其实你每天来点个卯就行。”
这不就是逐客令吗?王收感到自己或许没有再待下去的必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