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问》是屈原创作的第二首气势磅礴恢弘、内容广博深邃、构思瑰丽雄奇的长篇诗歌杰作。
屈原在流放之中，傍徨山泽，忧心国事，来到楚先王庙及公卿祠堂，仰望庙堂里描绘的天地山川神灵及古代的圣贤怪杰等壁画，感慨万千，神思飞扬，上下求索，反复究诘，挥笔著成《天问》这篇包罗万象、精巧绝伦、奇气纵横、独步千古的不朽篇章。
《天问》全篇三百七十余句，一千五百多字；以四言句为主，两句或四句为一组；诘问方式多姿多样；诗歌提出一百七十多个问题，内容涉及天文地理、神话传说、历史兴衰、人物故事等；既体现了诗人渊博精深的知识，深刻的历史反思，不囿于成见的大胆质疑，探索真理的强烈渴望；又如洪兴祖的《楚辞补注》中所说：“天固不可问，聊以寄吾之意耳。”或如蒋骥的《山带阁注楚辞》所说：“其意念所结，每于国运兴废、贤才去留、谗臣女戎之构祸，感激徘徊，太息而不能自已。”屈原在《天问》的不断诘问之中，熔铸了自己的思想感情和独到见地，具有凝重的历史沧桑感和深邃的哲理性。
“原诗”“译诗”
曰：遂古之初，请问：远古初期的情景，
谁传道之，是谁传述给后代？
上下未形，天地尚没有形成，
何由考之，由何处考察出来？
冥昭瞢暗，黑夜白昼同样昏暗，
谁能极之，谁能探究其中谜底？
冯翼惟象，大气弥漫景象浑沌，
何以识之，凭借什么识别清晰？
明明暗暗，白天黑夜终于分明，
惟时何为，这样安排是何原因？
阴阳三合，阴阳掺合衍生万物，
何本何化，哪是本源哪是化生？
“原诗”“译诗”
圜则九重，圆圆天穹共有九层，
孰营度之，是谁环绕度量它的？
惟兹何功，这是何等宏伟工程，
孰初作之，是谁最初建造它的？
斡维焉系，斗柄绳索系在哪里？
天极焉加，天梁顶端架设哪里？
八柱何当，擎天八柱何方挺立？
东南何亏，东南地势为何低陷？
九天之际，天中央和八方边界，
安放安属，各在哪里放置连接？
隅隈多有，大地许多角落弯曲，
谁知其数，谁知它们数量多少？
“原诗”“译诗”
天何所沓，天在何处与地会合？
十二焉分，十二辰是怎样等分？
日月安属，日月怎样附着天上？
列星安陈，群星怎样陈列空中？
出自旸谷，太阳黎明出自旸谷，
次于蒙汜；夜晚栖宿蒙水岸边；
自明及晦，自天亮运行到天黑，
所行几里，它所行走有多少里？
夜光何德，月亮得到什么神药，
死则又育，每月都能死而复生？
厥利维何，月亮为了什么好处，
而顾菟在腹？养只玉兔在它腹中？
“原诗”“译诗”
女歧无合，女歧之神未曾婚配，
夫焉取九子，怎么竟有九个孩子？
伯强何处，风神伯强家住何处？
惠气安在，凛冽寒风哪里吹来？
何阖而晦，什么门关闭天就黑？
何开而明，什么门敞开天就亮？
角宿未旦，东方没有天亮之前，
曜灵安藏，太阳藏身什么地方？
“原诗”“译诗”
不任汩鸿，鲧治洪水不能胜任，
师何以尚之，众人为何把他推举？
佥曰何忧，大家都说何必担忧，
何不课而行之，为何不能考察试用？
鸱龟曳衔，鸱龟拖拉衔走土石，
鲧何听焉，鲧为什么听任它们？
顺欲成功，治理洪水将要成功，
帝何刑焉，帝尧为何对鲧施刑？
永遏在羽山，鲧长期被囚禁羽山，
夫何三年不施，为何多年仍不释放？
伯禹腹鲧，鲧的腹中生出禹来，
夫何以变化，这是如何变化育成？
“原诗”“译诗”
纂就前绪，大禹继续进行治水，
遂成考功。父业终于大功告成。
何续初继业，为何鲧禹前后治水，
而厥谋不同，禹的方法会有不同？
洪泉极深，洪水泉源深得没底，
何以填之，禹用何物把它填平？
地方九则，他把土地分成九等，
何以坟之，依据什么标准划分？
应龙何画，应龙如何划地疏水？
河海何历，江河入海流经何处？
鲧何所营，鲧经营了哪些事情？
禹何所成，禹成就了哪些事情？
康回冯怒，共工大怒撞不周山，
地何故以东南倾，大地何故向东南倾？
“原诗”“译诗”
九州安错，九州大地怎样设置？
川谷何洿，河川溪谷怎样挖成？
东流不溢，水东流归海不满溢，
孰知其故，谁能知道其中缘故？
东西南北，地面四方东西南北，
其修孰多，究竟哪个距离更长？
南北顺椭，若说南北形成椭圆，
其衍几何，它比东西衍生多长？
昆仑县圃，昆仑山上悬圃仙境，
其凥安在，它的地址应在何处？
增城九重，最上面的增城九层，
其高几里，它的高度又是几里？
四方之门，昆仑四方九道天门，
其谁从焉，谁从其中出入来往？
西北辟启，西北方的城门敞开，
何气通焉，什么风从那里通畅？
气：风。据说不周山在昆仑山西北方。《淮南子·地形训》：“昆仑之山，北门开，以纳不周之风。”《史记·律书》：“不周风居西北，主杀生。”
“原诗”“译诗”
日安不到，太阳何处照射不到？
烛龙何照，烛龙怎把那里照亮？
羲和之未扬，太阳车夫还未扬鞭，
若华何光，若木红花怎会放光？
何所冬暖，什么地方冬天温暖？
何所夏寒，什么地方夏日凉爽？
焉有石林，什么山中石树成林？
何兽能言，什么野兽能把话讲？
焉有虬龙，哪里有无角的虬龙？
负熊以游，背负黑熊遨游四方？
雄虺九首，九个头的毒恶雄蟒，
倏忽焉在，现在何处倏忽疾往？
“原诗”“译诗”
何所不死，哪里的人长生不死？
长人何守，那防风氏看守何方？
靡萍九衢，蔓生浮萍九个枝杈，
枲华安居，枲麻之花长在哪里？
一蛇吞象，一条巴蛇吞下大象，
厥大何如，蛇的肚子该有多大？
黑水玄趾，黑水能够染黑脚趾，
三危安在，三危山在什么地方？
延年不死，那里的人延年不死，
寿何所止，寿命活到何时为止？
鲮鱼何所，何处鲮鱼人面鱼身？
鬿堆焉处，何处鬿雀白首虎爪？
羿焉日，羿在哪里射落太阳？
乌焉解羽，金乌何地脱落羽毛？
乌：神话中太阳里的“三足乌”。解羽：羽翼脱落，指乌死。
“原诗”“译诗”
禹之力献功，禹为治水出力献身，
降省下土四方；深入民间视察下情；
焉得彼涂山女，哪里得到涂山女子，
而通之于台桑，桑间野地与她通淫？
闵妃匹合，爱怜配偶匹配结合，
厥身是继；这是为了后继有人；
胡维嗜不同味，为何彼此嗜好不同，
而快朝饱，却贪图一时性快乐？
“原诗”“译诗”
启代益作后，启取代益作了国君，
卒然离孽。突然遭到天灾人祸。
何启惟忧，为何夏启遇到忧患，
而能拘是达，却能从拘禁中逃脱？
皆归霸射，益的军队缴械投降，
而无害厥躬。却不伤害新君夏启。
何后益作革，为何益的政权中断，
而禹播降，禹的后代繁盛流传？
启棘宾商，启屡献美女给天帝，
九辩九歌。得到仙乐《九辩》《九歌》。
何勤子屠母，为何涂山氏生子破腹，
而死分竟地，死后尸分委弃大地？
“原诗”“译诗”
帝降夷羿，天帝让后羿降人间，
革孽夏民。为了革除夏民灾孽。
胡射夫河伯，羿为何射瞎那河伯，
而妻彼雒嫔，强娶河伯妻子洛神？
冯珧利决，引满雕弓套上扳指，
封豨是射。后羿射杀庞大野猪。
何献蒸肉之膏，为何羿献肥美猪肉，
而后帝不若，天帝却不领情喜欢？
浞娶纯狐，寒浞勾搭羿妻纯狐，
眩妻爰谋。两人同谋算计后羿。
何羿之射革，羿能射透七层牛皮，
而交吞揆之，却被他们合谋吞灭？
射革：传说羿能射穿七层皮革。
交：合谋。吞：吞灭。揆（kuí魁）：揣度，算计。
“原诗”“译诗”
阻穷西征，鲧历经险阻朝西行，
岩何越焉，如何翻越崇山峻岭？
化为黄熊，鲧已经变成了黄熊，
巫何活焉，神巫如何把他救活？
咸播秬黍，鲧教百姓播种黑黍，
莆雚是营。清除水草耕耘经营。
何由并投，有何理由将他摒弃，
而鲧疾修盈，难道因鲧罪孽深重？
“原诗”“译诗”
白蜺婴茀，白晙身上彩云缠绕，
胡为此堂，为何来到这个殿堂？
安得夫良药，子侨哪里弄得仙药，
不能固臧，却又不能牢固隐藏？
天式从横，自然法则不可抵御，
阳离爰死。阳气离体人就死去。
大鸟何鸣，这只大鸟为何鸣叫？
夫焉丧厥体，怎会丧失原来身躯？
“原诗”“译诗”
蓱号起雨，雨神蓱翳一声呼号，
何以兴之，为何就能兴云作雨？
撰体协胁，风神飞廉雀头鹿身，
鹿何膺之，他又如何随之响应？
鳌戴山，巨鳌顶山四肢划动，
何以安之，神山何以安稳不动？
释舟陵行，巨人钓龟弃舟陆行，
何以迁之，怎把海龟背迁回国？
“原诗”“译诗”
惟浇在户，浇来到他嫂子门口，
何求于嫂，对嫂嫂提什么要求？
何少康逐犬，为何少康放狗出猎，
而颠陨厥首，就能砍掉浇的人头？
女歧缝裳，女歧替浇缝制衣裳，
而馆同爰止。他俩同馆睡宿一床。
何颠易厥首，少康为何割错首级，
而亲以逢殆，浇因情欲终遭祸殃？
“原诗”“译诗”
汤谋易旅，少康谋划整治军旅，
何以厚之，用何方法壮大队伍？
覆舟斟寻，灭亡斟寻犹如覆舟，
何道取之，少康取胜用的何法？
桀伐蒙山，夏桀把蒙山攻伐，
何所得焉，得到哪两位美女？
妹嬉何肆，妹嬉有什么放肆，
汤何殛焉？商汤怎么样灭夏？
舜闵在家，舜在家里忧闷不乐，
父何以鳏，父亲何不给他娶妻？
尧不姚告，尧不告诉舜的家长，
二女何亲，二女怎会与舜成亲？
“原诗”“译诗”
厥萌在初，事物萌芽初露端始，
何所亿焉，谁能预测它的未来？
璜台十成，美玉筑起楼台十层，
谁所极焉，谁能料到纣王下场？
登立为帝，女娲刚登位称帝，
孰道尚之，谁开始称道推举？
女娲有体，女娲自己的身体，
孰制匠之，又是谁制造成的？
“原诗”“译诗”
舜服厥弟，舜顺服他的弟弟象，
终然为害。象却始终对舜陷害。
何肆犬体，为何象肆虐如恶狗，
而厥身不危败？象自身却没有祸灾？
吴获迄古，吴国获得长久存在，
南岳是止；立国于南岳山一带；
孰期夫斯，谁能预见这种情况，
得两男子，只因得到两位贤君？
“原诗”“译诗”
缘鹄饰玉，用刻有天鹅的饰玉之鼎，
后帝是飨。伊尹献佳肴给商汤品尝。
何承谋夏桀，他如何受命谋算夏桀，
终以灭丧，终于致使夏桀灭亡？
帝乃降观，商汤出巡观察民情，
下逢伊挚。他在下面碰见伊尹。
何条放致罚，为何从鸣条放逐夏桀，
而黎服大说，黎民百姓都欢天喜地？
“原诗”“译诗”
简狄在台，简狄深居九层瑶台，
喾何宜，帝喾如何对她求爱？
玄鸟致贻，燕子生蛋赠送简狄，
女何喜，简狄吞了怎会怀胎？
“原诗”“译诗”
该秉季德，亥秉承父亲的贤德，
厥父是臧；像父亲季一样善良；
胡终弊于有扈，为何最终死在有易，
牧夫牛羊，为在那里放牧牛羊？
干协时舞，亥在有易执盾跳舞，
何以怀之，凭什么引诱有易之女？
平胁曼肤，那女人长得乳丰肤嫩，
何以肥之，又怎样被王亥引诱上？
“原诗”“译诗”
有扈牧竖，有易那个放牧之人，
云何而逢，怎会遇见他们通奸？
击床先出，杀到床上亥先逃出，
其命何从，杀人命令从哪里来？
恒秉季德，王恒也秉承了季的美德，
焉得夫朴牛，可哪能得到失去的大牛？
何往营班禄，他何必往有易颁赐爵禄，
不但还来，以致一去他就没有回头？
“原诗”“译诗”
昏微遵迹，上甲微遵循前辈足迹，
有狄不宁；有易人因此不得安宁；
何繁鸟萃棘，为何众鸟聚集于荆棘上，
负子肆情，他瞒着儿子与媳妇纵情？
眩弟并淫，上甲微的弟弟同样淫乱，
危害厥兄。竟然要危害自己的兄长。
何变化以作诈，为何欺诈手段变化多端，
后嗣而逢长，他的后代却能昌盛绵长？
“原诗”“译诗”
成汤东巡，成汤前往东方巡视，
有莘爰极。直到有莘国才停止。
何乞彼小臣，为何想要小臣伊尹，
而吉妃是得，却得到个美丽妃子？
水滨之木，伊水边的空心桑树，
得彼小子；捡得那个婴儿伊尹；
夫何恶之，有莘氏为何厌恶他，
媵有莘之妇，用他作女儿的陪嫁？
汤出重泉，成汤被囚禁在重泉，
夫何罪尤，到底犯了什么罪行？
不胜心伐帝，成汤忍无可忍伐桀，
夫谁使挑之，难道靠谁来挑唆他？
“原诗”“译诗”
会朝争盟，甲子日在牧野会合誓师，
何践吾期，八百诸侯何以按期而至？
苍鸟群飞，将士像苍鹰成群飞翔搏击，
孰使萃之，是谁使他们聚集在一起？
列击纣躬，武王猛击纣王尸体，
叔旦不嘉。周公对此并不赞许。
何亲揆发，为何周公亲自兴师伐纣？
定周之命以咨嗟？奠定周朝基业反倒叹息？
“原诗”“译诗”
授殷天下，上帝将天下授给殷人，
其位安施，王位的给予依据什么？
及成乃亡，待殷朝建成又灭亡它，
其罪伊何，它犯的罪行又是什么？
争遣伐器，诸侯争着派遣军队，
何以行之，这部署怎样进行的？
并驱击翼，并驾齐驱夹击两翼，
何以将之，是哪个统帅指挥的？
“原诗”“译诗”
昭后成游，周昭王盛兵出游，
南土爰底；直到南方的楚地；
厥利惟何，他到底求什么利益，
逢彼白雉，难道为那白色野鸡？
穆王巧梅，周穆王善于驾驭，
夫何为周流，为何要到处周游？
环理天下，环行周游遍天下，
夫何索求，他究竟有何索求？
妖夫曳衒，妖人拖曳弓箭叫卖，
何号于市，为什么大声吆喝于闹市？
周幽谁诛，周幽王究竟要诛杀谁？
焉得夫褒姒，他又从哪里得到褒姒？
“原诗”“译诗”
天命反侧，天命总是反复无常，
何罚何佑，按何标准保佑惩罚？
齐桓九会，齐桓公曾九合诸侯，
卒然身杀。最后竟被奸臣谋杀。
“原诗”“译诗”
彼王纣之躬，殷纣王这个独夫，
孰使乱惑，谁使他昏乱迷惑？
何恶辅弼，他为何厌恶忠臣，
谗谄是服，却信用谗谄奸佞？
比干何逆，比干如何违迕了他，
而抑沈之，竟遭纣王剖腹剜心？
雷开何顺，雷开如何奉承了他，
而赐封之，就被赐予高官厚禄？
何圣人之一德，为何圣人美德一样，
卒其异方，最终结果各有不同？
梅伯受醢，梅伯直谏被剁成肉酱，
箕子详狂。箕子避祸而假装疯狂。
“原诗”“译诗”
稷维元子，后稷是帝喾的长子，
帝何竺之，帝喾为何要憎恶他？
投之于冰上，将他投弃在寒冰上，
鸟何燠之，大鸟为何来温暖他？
何冯弓挟矢，他为何会弯弓射箭，
殊能将之，特殊才能可任将帅？
既惊帝切激，他既然使帝喾惊骇，
何逢长之，为何又能长大成才？
“原诗”“译诗”
伯昌号衰，周文王发号于殷朝衰世，
秉鞭作牧。秉掌权柄成为诸侯领袖。
何令彻彼岐社，是谁令他拆毁岐山社庙，
命有殷国，承受天命获得殷朝江山？
迁藏就岐，古公亶父携宝藏迁岐山，
何能依，老百姓何以都能归依他？
殷有惑妇，殷纣王身边有妲己迷惑，
何所讥，人们哪里还有进谏之所？
受赐兹醢，纣王赐文王喝亲子肉汤，
西伯上告。文王便向上帝愤怒控告。
何亲就上帝罚，为何纣王亲受上帝惩罚，
殷之命以不救，殷朝命运因此不可救药？
师望在肆，姜太公还在肉铺里宰牛，
昌何识，文王如何知道他的才能？
鼓刀扬声，敲刀招揽生意的声音，
后何喜，文王听见为什么欣喜？
师望：吕尚，号太公望，俗称姜太公，因被周文王和周武王立为太师，故称师望。肆：店铺。传说姜太公入周前曾在朝歌屠牛卖肉。
昌：姬昌，周文王。识：了解。
鼓刀：敲刀发声，以招揽生意。
后：君，周文王。
“原诗”“译诗”
武发杀殷，武王斩下纣王的头，
何所悒，为何那样义愤填膺？
载尸集战，载着文王灵牌会战，
何所急，为何那样心急如焚？
伯林雉经，把纣王尸体悬在柏树林，
维其何故，那究竟是什么缘故？
何感天抑地，伐纣要感天动地，
夫谁畏惧，武王还能畏惧谁？
皇天集命，皇天降赐天命给殷，
惟何戒之，对殷应有什么警戒？
受礼天下，纣王既然受理天下，
又使至代之，却又让周人代替他？
“原诗”“译诗”
初汤臣挚，当初伊尹是汤的小臣，
后兹承辅；后来他进位辅佐大臣；
何卒官汤，为何最终当汤的宰相，
尊食宗绪，死后配享王宗的祭飨？
勋阖梦生，吴王阖庐是寿梦的孙子，
少离散亡；年少时遭流离逃亡之难；
何壮武厉，为何他壮年后勇武猛厉，
能流厥严，能够让自己的威名流传？
彭铿斟雉，彭祖烹调的野鸡汤，
帝何飨，上帝为何乐于品尝？
受寿永多，给他的寿命那么长，
夫何久长，彭祖为何还要惆怅？
永：长久。
长：同怅，惆怅。
“原诗”“译诗”
中央共牧，共伯和在中央摄政，
后何怒，周厉王为何作祟降旱？
蜂蛾微命，百姓微小犹如蜂蛾，
力何固，力量何以那么顽强？
惊女采薇，女子惊奇伯夷叔齐采薇，
鹿何佑，白鹿为何用乳汁喂他们？
北至回水，朝北来到环水的首阳山，
萃何喜，兄弟相聚隐居为何欢喜？
兄有噬犬，哥哥秦景公有只猛狗，
弟何欲，弟弟鍼为何总想搞到？
易之以百两，他用百辆车也没换成，
卒无禄。结果连爵禄也都丢掉。
易：换。两：通“辆”。
无禄：失掉爵禄。秦景公不给鍼猛犬，鍼用一百辆车去换，仍然没换成，后来鍼逃奔晋国，失掉了爵禄。《左传·昭公元年》：“秦伯（秦景公）之弟鍼，出奔晋，其车千乘。”
“原诗”“译诗”
薄暮雷电，黄昏时分电闪雷鸣，
归何忧，离庙归家何必多情？
厥严不奉，楚国威严不再保持，
帝何求，祈求上帝还有何用？
伏匿穴处，我遭流放山洞隐藏，
爰何云，对国事还有何话讲？
荆勋作师，楚王动辄兴兵打仗，
夫何长，国家命运怎能久长？
悟过改更，倘能悔悟改弦更张，
我又何言，我又何必把话多讲？
“原诗”“译诗”
吴光争国，吴王阖庐与楚国争战，
久余是胜。长期战胜了我们楚国。
何环穿自闾社丘陵，为何穿村入陵去私通，
爰出子文，竟然生出了贤相子文？
吾告堵敖以不长，我说堵敖王位不会长，
何试上自予，为何熊恽杀堵敖自立，
忠名弥彰，他的忠名却更加远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