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星军第三十一预备旅在班布尔殖民星招募到了五千多名各类人员,原本只有一个机甲营和一个机修连的骨架子部队,瞬间膨胀成了一个标准战斗旅。
后来我才知道,几乎同一时间,圣星军的一百个预备役战斗旅,都是以同样的方式,在一周内扩充完毕,形成超过五十多万人的规模。
扩充的人很多,活下来的很少。
第三天上午,我随便把自己的一点行李塞进破背包了,准备跟随大部队行动,本来我想找老爸道个别,叮嘱两句,没想到他晚上又喝高了,太阳上三杆子也没睡醒,我只好和隔壁马杰拉父母交代了一下,让他们留心照顾一点。
来不及整编,一个近六千人的机械化旅就被塞进了三艘T型小型运输舰,一路拉到了距离班布尔二十二万公里外的林斯克殖民星。我们旅被分配到了新格林市,一个最临近前线的城市。
一下运输舰,我们这些浑浑噩噩的新兵就被如同潮水般翻滚的士兵和武器吓呆了,巨大的机甲和重型坦克带着轰鸣在人流中滚动,天空上布满垂直旋翼运输机和各种级别的运输舰,将数以千万吨计算的物资装备源源不断的运下来,我第一次恐怖的感觉到,在庞大的战争机器下,我们人类简直像是一群可怜的小蚂蚁,随时都会被像一滴润滑油一样吞没。
“我们是暂编第三十一机械化旅,我们在哪里集合?!”
卡尔文好不容易才抓住一个夹着个人地电脑的上尉询问道,那个上尉满脸不耐烦的神色,随手打开个人电脑一通乱翻道:“预备役部队,全部到F区集合,随便找个地方住吧,暂时没给你们安排位置。”
“那么装备补充呢?我们旅大部分现在只有轻武器。”卡尔文不死心地拽住他继续问道。
“有发给你就有,没发给你就没有,好了别烦了短命鬼,我手上的工作很忙!”上尉更加不耐烦,一把毫不客气地将卡尔文的手甩开,大步走向一堆刚运到的坦克炮弹。
我们面面相窥,都傻了眼。
上尉都可以对中校哇哇叫了,圣星军到底是个什么鬼地方啊,或者说我们预备役兵的地位他娘到底有多低?
万般无奈之下,我们只好扛起行李,闷头按照电子地图标定方位前进。
“喂喂,你看呐,这深肤色,不是班布尔人吗?”
“老天,国防部为什么连死星的恶棍都招来了。”
“鬼知道,但愿他们早点死个精光,我们也能睡安心一点。”
“真是恶心,看上去没一个好东西。”
周围不断低低响起恶毒的流言蜚语,我们也懒得去管,虱子多了不痒,班布尔人一直以来所受的歧视,不是一两句咒骂可以描绘的。
说是驻地,其实就是一片大型住宅区。我们一到点就再次傻眼了,因为这个住宅区里的每一幢楼里都塞满了蝗虫似地预备役士兵,身着五花八门的衣服,大呼小叫,穿墙入室,砍伐绿化带,拿电线杆晾衣服,看起来乱七八糟,与其说是军营,倒像是一间大型贫民窟。
突然眼前光线一暗,一个身着圣星军上尉制服的大汉就站在了我面前,粗声粗气道:“你就是高………洋。”这家伙健壮的像头狗熊一样,声音响如雷鸣,似乎随时都会一巴掌把我打飞。
我心惊胆战的立正敬礼,结结巴巴道:“是……是,我就是长官。”
上尉脸上的不满表情更加明显,粗声粗气道:“喂,纱西莉,这种软脚虾真的顶用吗?”
这时,上尉的身后,转出一个活泼的倩影,纱西莉中尉像个小学教师一样,背着手闪出来,挺无奈的叹了口气道:“唉,莱顿上尉,你这样说,我这个推荐人可是很没面子啊。”
“拜托,中尉,我们机甲营确实是严重不满员,但是你拉这种破铜烂铁来也实在不太好吧?”莱顿上尉的熊脸上满是不爽。
“切,我可从来不会乱挑人,”纱西莉中尉撅起嘴,很不满道,“为了最快速度磨合,我选择的都是有民用机甲驾驶经验的人,比如说这位小弟,少说也有七百小时以上驾驶经验了,对吗?”中尉对我调皮的一笑,意思是你快说,快说自己很厉害啊。
抱歉,我不想作死。
“七百小时?”上尉狐疑地看着我,感觉就像是一头熊盯着一只长耳朵兔子,我努力挺直腰板,让自己的身材显得挺拔一些。
“是的,长官。”
“好吧,我想我需要一点时间的确认。”
于是两台[十字军]型步兵机甲,迅速被开到了稍微空旷一些的公园里,成千上百闲极无聊的预备役士兵蜂拥围过来旁观,连阳台上和窗户里都塞满了人脑袋,就差兜售小板凳和瓜子了。
我看着硕大的军用机甲,感觉手脚有点发酸。
“喂喂,高洋,你没问题吧?”马杰拉担忧地询问我道。
有问题也没办法,长官要打我的脸,我也只好伸出脑袋给他行个方便。
拉着升降梯爬进驾驶舱,机械式舱门随即像植物的花瓣一样包拢,闭合,把我关进了一片沉重的黑暗里,我凭着记忆在控制台上摸索,作业机甲本来就是沿用军用机甲的部分技术制造,很多键位都相似,启动起来难度不很高。
我摸索着开关,逐一打开主副后四面显示屏,四块二十四英寸显示屏的亮光让昏暗的驾驶舱显得稍微亮堂一些,大量的开关和仪表直接布置在距离驾驶员不到十厘米的位置,似乎是在步步紧逼仅有的一点空间,让人不禁有一种被无数把枪刺顶住般的压抑感,这在采用半透明座舱的民用机甲上,是绝对体会不到的。
可是话说机甲对战该怎么打来着?
我呆呆的握住操纵手柄却不知道该怎么用,我只用作业机甲搬过酒桶,最多跑个短程运输,还从没有用机甲干过架。
“喂,小子,弄好了吗?”
莱顿上尉驾驶步兵机甲在那一头大吼道,手里拎着两根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钢管。
“好了,长官!”
话音刚落,一根钢管就迎面飞来,我下意识地举起机械臂抓住。
“咚”
莱顿突然驱动[十字军]飞驰而来,手中的钢管带起一股旋风,直击我座机的脑袋,我下意识地横过钢管挡在面前.
只听“咣”的一声巨响,我的钢管连同机械臂被一股凶悍的力量弹到一边,脚部机构在地面上剧烈摩擦着,倒滑出去,发出一阵阵金属咬合的“吱呀”声,我被冲击冲撞得失去平衡,差点没有稳住机甲。
“哟活!
围观的杂牌军们兴奋的发出一片狂呼,大喊大叫着给我们助威。
[十字军]将钢管举过头顶,一步冲上前,又是一下接近垂直角度的劈杀,准确的再次攻向我的座机头部,这时我总算能够平稳握持住武器了,奋力挥动钢管就是一下回击。
“咣”
又是一股猛烈冲击力撼动整台机甲,整个显示屏画面都在震撼中颤抖,我连人带机再次被一下轰飞了出去,勉强压制着操纵手柄,才算没有翻倒,一整古怪的感觉抓挠着腹腔,我从肠子里一阵恶心,几乎要吐出来。
不可能!
明明都是[维克斯]型步兵机甲,为什么输出差那么多?
莱顿驱动着[维克斯]再次摆出那个居高临下的架势,一下接一下,如同机关炮扫射般毫不间断的猛攻过来,我只能徒劳的挥动钢管招架,然后不断被打飞出去,我感觉自己握持操纵手柄的双手都被震得麻木,失去知觉。
这可不是好兆头,但是莱顿诡异的机甲输出能力让我束手无策,我只能被动防御,竭尽所能维持机甲的姿态平衡,不至于被一棍子放倒。
“咣咣咣”
[十字军]的架势突然压下来,就像攻击速度如同连射炮弹般重击在,我像是一个球棍暴击下的高尔夫球一样,被打得满地乱滚。
被揍得思维混乱,我的大脑开始短路,开始将钢管想象成掉落的酒桶,它们一个接着一个,杂乱无章的狂滚这向我飞过来。
记得第一次用作业机甲搬酒桶时,因为旧机甲的稳性实在太差,一连就摔了十桶啤酒,几乎心疼死我,接下来,几乎每天都有酒桶从机甲上往下摔,为了减少损失,我总是第一时间预判方位,同时出手扑救,经过几年的苦练,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再也没有额外货物损失了。
于是,我就按照这样的经验,开始麻木的抵挡上尉的狂攻。
“咣咣咣”
十下,二十下,三十下……..最后我也数不清到底挨了多少下,只听“咣”的一声爆响,我的座机终于被一记空前猛烈的重击掀翻了,我像个核桃仁一样在驾驶舱里乱跳,脑袋在仪表上撞得生疼。
“雅活,好样的,小子!”
不知道为什么,围观群众骤然爆发出一阵热烈无比的欢呼,好像我打赢了一样。
莱顿上尉收起钢管,从机甲上跳出来,挺意外的哼了一声。
“反应和身手还算可以,就是脑子欠灵活了一点,这小子我要了,下午两点,到一营报个道,”莱顿上尉吸了一下鼻子,补充道,“还有,旅里的人,还是习惯叫我‘大熊’。”
我挣扎着从驾驶舱里爬出来,刚想表达一下感谢人民,感谢群众,感谢长官栽培什么的,结果一下没控制住喉咙的,哇的一口狂吐出来,马杰拉赶紧把我架起来。
“看吧,我就说我的眼神不会错,在一营里混,姐保证你吃香的喝辣的,老婆睡一个换一个。”
纱西莉中尉笑嘻嘻地从一边拍着我的后背,一副“跟我混,我罩你”的女混混样子,后来我才知道,这位小姐还兼任第一机甲营营副。
“还有,顺便提醒你一点,你的招架姿势太硬了,一点也没有角度的变通,从九十度射入的炮弹和从三十度射入的炮弹,威力是不一样的。”
“呜”
就在这时,一个凄厉的声音响彻天际,全部在场人都惊讶的抬起头,只见头顶上方,一架下挂音响吊舱的“大乌鸦”无人机正在缓慢盘旋,放出刺耳的声音。
“各部,立刻进行战斗准备,重复一遍,各部立刻进行战斗准备,白卫军发动进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