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脸上之上,却并非我等加的。”
王果儿面颊红了红,方才向前说道:“娘娘,是果儿鲁莽,只是瞧不惯这些贱婢的刁钻油滑样儿。我等问她音娘在哪里,她只说赏花,便没有去花房。可是音娘分明没跟她们这些丫鬟一道,只睁着眼说瞎话罢了。果儿也是一时义愤,就出手教训这奴婢,让她知晓些轻重。”
她倒是一副理所当然,义正言辞的样儿。
姚雁儿方才知晓,这娇蕊面上的伤,竟然是这般来由。她眼神动了动,亦是隐隐就有了一分冷凛之态了。
文姨娘听了,却也是觉得心里一喜。她原本只当姚雁儿必定和她那些个丫鬟是一道的,可是那些个丫鬟,个个都是家生子,身契可都是捏在姚雁儿的手里。既是如此,她们便是说些个什么话儿,也是并没有什么分量的。只料不到,姚雁儿竟然独个儿赏花,却也是越发显得真实了些。
王果儿亦是一副极委屈的神色:“臣女只是料不着,这些刁奴也是满口谎话。一时也是心堵,气愤得紧,添了些恼怒。”
苏后自然也应知晓,自己就是个烈火也似性儿,嫉恶如仇,不算什么逾越的。只她心里虽然这样子想,苏后神色却也是淡淡的,并没有理会她。
转念一想,此事既已经扯出来,姚雁儿是定然就落不得好了的。只嫉妒两字,已经是让姚雁儿犯了七出之条,必定是要休妻的。便是李侯再疼爱这个妻子,爱惜她容色,也容不得这等歹毒妇人再为正妻。他不要脸面,难道京里的女子都不要脸面了?
既然如此,自己将姚雁儿得罪狠了,那也不算什么事儿。
姚雁儿清清的说道:“妾身闲暇时候,偶尔也读本朝律令,未曾入罪前,若无上官谕令,差役等不得私下用刑,此其一。其二则是,控罪之人,亦有申辩权力。如今苏后听闻一个妾室言语,便认定臣妇掐死庶女,可是有不公之处?”
苏后仔细的瞧着姚雁儿,这妇人到来这个时候,仍然是眉宇凝定。文姨娘亦是做出那等温柔的样儿,可是却又与姚雁儿似乎有些不同,姚雁儿这份沉润之气,似乎也是润入了骨中的,令人沉醉。
孙慧安不由得说道:“苏后处事一贯是极公道,姚雁儿,你当众为难一个妾,我等都是瞧在眼里。只说你要是当真贤惠,侯府也没有别的子嗣,怎么你就不肯将巧姐儿养在跟前。可见你素来就是不喜这个庶出的女儿。再者你便不在花房,怎么又没有跟你那些丫鬟一道。且我等寻着你时候,你神色惊慌,惊魂未定,难道不是因为你一时气愤掐死了巧姐儿,心绪不宁?你倒是口舌伶俐,只说是娘娘冤枉了你。那姨娘并丫鬟,几双眼睛都瞧着你做出这等恶毒之事,难道就不是真的不成?”
听着姚雁儿有质疑之意,孙慧安也赶着向前买好。
苏后心里自然也是有些不痛快的,她不能自折身份和姚雁儿这般说话,孙慧安却也是趁机开好。本来孙慧安就是个惯会讨好人的,就如她从前在赵宛身边买好一般。
丽敏在一旁听了,面色动了动,就准备向前。云辞却是在她手心掐了一把,露出不赞同的神色,且在丽敏耳边添了句话儿。
姚雁儿心忖前一桩事也还罢了,只是最后自己离了丫鬟,又撞见了聂紫寒,所以才露出这样子惊惶的神色。如此一来,倒似更加可巧了些个。她若要自证清白,莫非要说自己正与聂紫寒一道?
王果儿更是趁机尖声说道:“这般恶毒妇人,我瞧自然是要休了问罪才是。”
孙慧安亦是悄悄抽了口气,不动声色的离王果儿远些。这王果儿便是个蠢物,说话就是没趣。自己和她凑得近了,也是极不好的。
只也因为这般,倒是惹得一旁贵女纷纷添了话说。
“不过是个珊瑚珠子串儿,也是娘娘赏的,也是娘娘愿意给的恩泽。身为臣妇,倒为了这桩事儿,生出些个怨怼心思。这正妻便这般没有容人之量?”
“好好一个女孩子,便这样子没了。夫人平日里弄些个小妾也还罢了,这女儿到底也是侯府血脉。”
“我瞧便是因她心性恶毒,故此方才连个亲生子嗣也没有。”
且有些聪慧的,自然也是心思清明。如今陛下方才有意笼络北卫军,就扯出了这档子事儿。文姨娘虽然只是个妾,可是若当初文渊不是受小唐王之事所连累,那可也是个正经官家小姐。若非处置不公,文姨娘何至于便沦为奴婢,最后成为妾室?且如今她亲生女儿也是被掐死了,这般手段可谓凶残之极。若是不处置姚雁儿,这般事情传扬出去。只恐怕陛下也会担心冷了北卫军的军心。
就是不谈北卫军之事,当着皇后娘娘的面,竟又掐死了侯府血脉,且又闹得人人都知道了。皇后若是不处置这事儿,也是定然就说不过去的。
既如此,姚雁儿自然也是处于风口浪尖儿。
苏后眼波流转,亦是有几分犹豫迟疑。只随即又想,李竟也并不是那等糊涂人儿。这妇人容色再好,也不过这般罢了,其实也不算什么。料来,李竟也并不是那等不知轻重的人物。
想到此处,苏后神色也渐渐坚定起来。
这妇人是必定要惩罚的,亦是要重罚,否则不足以服众。
“既是这般,纳兰氏如今你倒还有什么号说的?”
姚雁儿轻轻福了福,便张口说道:“若容臣妇自辩,臣妇自然便无怨怼。”
苏后亦是轻轻一点头,缓缓说道:“你若有什么想要申辩的,如今说了便是。”
她心下虽然认定,这些个事儿是姚雁儿弄出来的,只是姚雁儿竟然如此镇定,倒也是出乎苏后意料之外。“此事自然也要从秋猎之会那日说起,那日臣妇受了惊扰。我原本也是身子骨弱的,便也因此呕血昏迷。只待我醒来时候,小妾兰氏却也是口口声声,只说我害了她腹中孩儿。只因为她夺了妾身为自己准备的一碗酥。妾身心中狐疑,心存若不是这个兰氏无理取闹,就是另有隐情。且兰氏一门心思盼着生下庶出长子,自然也不会对自己肚子下手。于是我唤来常入侯府诊疾的孙大夫,他最初不肯说,后来却是肯说了,只说兰氏确实也是因为吃了些不干净的东西,故此方才没了孩儿。这侯府之中,竟然会发生这等事情。我心里自然不肯依从了,故此就暗中询问,究竟是怎么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