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轻轻笑了一声,蹲下身用小刀割断了绑着荣卿手脚的绳子,荣卿手脚一获得自由便立马将眼睛上的布解开来,长时间处在黑暗里的双眼猛然遇光,眼睛畏光根本睁不开,来人用手轻轻合住她的眼睛,用力一把将荣卿打横抱在怀里站了起来。
荣卿在他的怀里不断挣扎并用力睁开双眼,当看到抱着自己的男人是谢骏霖的刹那安静下来不再挣扎乱动。瞬间红了眼眶,这段时间被自己强制压抑住的恐惧在看见谢骏霖的脸庞时通通化为乌有,眼泪止不住的就流了下来,荣卿浑身止不住颤抖把脸埋进谢骏霖的怀里。
谢骏霖用力抱紧荣卿大步朝外走去。
“哭什么?”谢骏霖感觉到贴着荣卿脸的衣服已经湿了,胸膛隔着衣物传来微微的颤抖和湿热。
“是你!”荣卿强打着精神硬撑到现在,被谢骏霖抱在怀里一松了紧绷的弦便晕了过去。
醒来已是入夜时分,荣卿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歪靠在床头,头还是很痛整个人都晕沉沉的,抬手摸了摸后脑勺已经缠上了纱布,应该是处理过的。打量四周陌生的卧室,只床脚亮着一盏小小的床灯整个屋子昏暗并不清亮,却也看得出是富丽装潢的模样欧式的大床简单却有质感的落地窗帘。
这里不是江华楼,那是在哪里?突然传来刻意压低的男音。荣卿探头朝外看去,才发现这其实是个套间自己躺在卧室里外间应该还有一个客厅,仔细看去地下的门缝还依稀可见些许亮光,声音便是从那里传来。
外间的客厅区别荣卿所休息卧室的昏暗,一片明亮,高高的水晶灯垂吊在屋顶,水晶所映的光影斑驳散落在地上星星点点别样好看。
谢骏霖身着黑色衬衣领口扣子未系,锁骨微露,向下看去腹胸紧实有力的线条轮廓隐约可见,他靠在沙发上白皙骨节分明的手里端着一个高脚杯,里面是深红色的液体,在国外呆的时间太长,长到养成了每天夜里都要喝杯红酒才能入睡的习惯,其实谢骏霖自己也分不清究竟是因为这样的习惯便于入睡还是只有喝了酒整个人微醺的状态才能稍许轻松片刻而入睡。
程亮刚刚进来身上还带着外面夜里的寒气,与谢骏霖一般高大的身材,面容在人群里也是出挑的,但五官过于硬朗很难让人产生亲近感,这个男人就像一头黑色豹子整个人散发出随时都在紧张备战的状态仿佛下一刻就会对你出手了结你的性命,程亮是谢骏霖身边最亲近的人,打小伺候他从美国跟回来的论起情意深厚未必比谢家的兄弟薄在某种程度上来讲比起谢家兄弟程亮才是谢骏霖的兄弟而谢家人也就只是谢家人而已。
“少爷,人抓到了。”程亮目不转睛的看像谢骏霖,并不往关着门的卧室里看仿若里面躺着的人与他带着兄弟们忙了一天一夜丝毫没有关系。
“他的人?”谢骏霖没有抬眼,轻轻晃着手里的酒杯,片刻后端至唇边抿了一口。
“是。”程亮点头“他派在南京的线子看你前段日子连着去捧荣小姐的场,以为你对荣小姐是欢喜的,于是想绑了荣小姐送到.。送到你床上坏了你和宋少的关系瓦解宋家对你的助力。”
“他倒是打的一手好算盘,只可惜没炼到算无遗漏的火候别动这小儿科的动作,我这名义上的好哥哥跟我斗了这么多年怎么还是没学聪明。”谢骏霖不屑的瞥了眼窗外。
“荣小姐被绑的事宋少的人肯定是报给宋少知晓了。”
“无妨”谢骏霖挥了挥手“就让她先在这住着吧,明天我住回园子去,她这样近些日子是不能登台了,索性就让荣卿在我眼皮子下我就不信,他离的这样远手能申到我眼睛下面,还能掀出什么风浪,其他的待申睿回来再说毕竟她的人是因我才遭此事故。”
“是。那之前您让派去盯着荣小姐的人还继续吗?”
“恩。”
“这次动荣卿的人全做了,包括他的线子一个不留。把那个线子的手剁了送回北边给他做新婚礼物吧哪怕是续弦也是值得庆贺的,告诉他没事别乱伸手这么远都不消停。”
程亮点头表示领命欲转身出去。
“我上次跟你说的事继续查。”谢骏霖垂下眼眸并未看向程亮。
程亮顿了顿“是。”转身出去了。
外间隐隐约约传来男人对话的声音,隔了门再加上脑袋上缠着厚厚的纱布耳朵有轻微的耳鸣,荣卿听不清他们的对话内容。似乎有人走了传来关门声,门缝透进来的光也消失了,片刻后外间安静了。
荣卿拼命回忆,有人在漆黑恐惧中抱起了她将她带离那个恐怖的地方,那个胸膛温暖而炙热,那个臂弯让她有熟悉的安全感,当她在彻底崩溃后的哭泣时逆着光看到的脸是谢骏霖,是他,那声轻笑也是他的声音。
荣卿慢慢坐起来双脚踩到地上慢慢朝外走去,拉开卧室的门,她从卧室走出路过沙发穿过客厅想要去开客厅的灯。
“你要去哪里?”黑暗寂静的房间里忽然冒出男人沙哑低沉而性感的声音。
“啊啊啊~鬼啊!”荣卿双手捂住耳朵大声喊了起来,动作幅度过大脚磕到茶几上摔倒在谢骏霖怀里。荣卿小心翼翼的注意脚下过于专心再加上房间漆黑只有微弱的月光根本看不清屋内还有一人坐在沙发上。
“与我比起来你这副模样才更像鬼吧。”谢骏霖好笑的看着怀里被自己吓的花容失色的女人,这女人也真是笨头都破了还不好好安生躺在床上,半夜摸着黑到处乱跑,吓人吓己。
荣卿听到他说的话瞬间安静下来,发现这个好像并不是鬼自己还跌坐在人家身上真是丢人。迅速从谢骏霖怀里挣扎的站起来,离的远远的。还好室内一片黑暗,看不清她红透如煮熟虾子般的脸庞。
谢骏霖由着荣卿从他怀里跳出去向罚站的孩子站在一边,只是刚才怀里温热轻柔的触感转瞬消失,他伸手拿过桌子上的酒瓶给高脚杯里又添了三分之一,晃了晃喝了一口。
“谢骏霖?”荣卿对声音从来敏感,谢骏霖的声音对荣卿而言更是特别,再谢骏霖说第二句话时她便已认出这半夜发神经一个人黑漆漆独自坐在沙发上的男人是谢骏霖。
“是我。”
“你半夜不回家乌漆墨黑的坐在这里干嘛?”荣卿佯作生气的质问谢骏霖。
“这里是我家。我在喝酒。|”谢骏霖眼睛含笑的看着荣卿强作镇定。
“这里是你家?那我为什么会在你家?就算是你家你也不能半夜不开灯坐在这里吓人呀?”
“你头破了,我便带你回来了。你睡了我的床,我自然只能坐在沙发上了。”
“我想起来了,是你救了我。”荣卿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低如蚊蝇“谢谢你救了我,你应该送我回江华楼的。”荣卿想起自己被谢骏霖抱在怀里紧紧拽着他胸膛衣服放肆哭晕在他怀里就觉得脸红发烫尴尬至极。
“你受了伤和惊吓,江华楼虽好却过于浮杂不适合养病,发生了这种事,我已派人通知了申睿,你便在这里暂住修养,待申睿回来你再回去,你此番遭受惊吓与我有关,我理应照顾你就当赔罪,江华楼那边我自会交代你不必管。”
“这样不好吧,我住在这里睡了你的床,你睡哪里?”荣卿头都快低到领子里了双手揪着衣角,这副小女儿没见过世面的尴尬模样哪里像是江华楼的当红歌女说出去恐怕这南京城里是没人信的。
“我那床颇大,可与卿卿同睡。”看她那一直低着头都不敢抬头的样子肯定是想起她在自己怀里的情形了,便起了逗弄她的心思。
“你!你不可理喻我回江华楼去!”谢骏霖这话真是轻浮,他一定是看轻自己觉得自己同那花场里旁的女子一般才会出此言语,眼泪瞬间就涌了出来,原以为,原以为谢骏霖与其他男人是不同的,荣卿说不出为何会对谢骏霖有此期待和依赖,她真的很伤心谢骏霖对她的如此态度,她第一次为自己歌女的身份有些许难过,定是这个身份才叫谢骏霖看轻了去。
“哎你怎么哭了?”谢骏霖没想着自己一句玩笑话反倒叫这丫头哭了,看着荣卿站在那里委屈的流眼泪空气里都是满满的悲伤,房间里本来就彼此微弱的呼吸清晰可闻,甚至可以听到泪珠滴落在地上吧嗒的声音。
荣卿并不搭理谢骏霖一个人继续抽泣,仿佛要把这几天所受的惊吓、悲伤、委屈、难过通通发泄出来。荣卿想不通他抱着自己的感觉如此真实,看自己的眼神那么坚定为何现在却对自己有此轻浮之语。
谢骏霖看荣卿就那么站立在一边低声抽泣既不抬眼看他也不说话理他,谢骏霖看着她哭就手忙脚乱一点都不负往日淡定,对这荣卿他甚至不知该如何去哄,脑海里浮现起那夜乌篷船里的贴身亲近,她玲珑身段的柔软触感,还有刚才在怀里的片刻停留。谢骏霖心里莫名烦躁,一口喝完杯子里的酒,抬眼深深的看着荣卿,片刻,一把将还在哭泣的荣卿拽进怀里,低下头,冰凉的嘴唇用力覆住已呆若母鸡的荣卿满是咸涩泪痕的嘴唇。
一室月光倾洒,微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