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夜,已是三更,因为白天的事情搞得姚清灵一天都心神不宁,姚清云见着不放心,便陪着她一起睡在房中,透过门缝吹来的滋滋风声将烛台最后一丝灯芯打灭,姚清云打了个呵欠,缓缓闭上了眼。
睡在床里头的姚清灵睁大着眼睛没有一点睡意,她伸出手来帮清云撵了撵被子,这丫头睡觉姿势颇不雅,手臂和大腿全打在被子外面,蹑手蹑脚从床内轻轻爬了出来,从暖炉里亮着的微微火光抽了火舌子点亮烛台,漆黑的房间瞬间恢复明亮。
床上的姚清云不适的揉了揉眼翻了个身,将先前姚清灵的位置占个正着,怕吵醒了这丫头,姚清灵又小心的将花帐放下,披了件风裘这才安心坐在桌前。
这段时日她收集了不少这个异世的情况,现在是要静下心来捋捋了。
这个架空的时代有三国,南方的覃国,东方的姜国,北方的良国,除却这三个大国以外,边疆还有要塞皆是游牧民族还有异域族士,从地理环境来判断,良国夹在覃国与姜国之间,皆为两国要邻,从国力上来分析,良国气候条件恶劣四季皆冬是三国中最弱的一国,撇开覃国目前的内乱不说,姜国和覃国现在的国力是棋鼓相当。
按理来说,良国最弱,应该最想要讨好姜覃二国,而强大的覃国和姜国也不可能自降身价求联姻一说,除非良国有着什么不可告知的秘密和巨大的财富?但是到底是什么秘密让这两个大国不惜出动太子和皇子上门求亲呢?姚清灵揉了揉发痛的太阳穴,想到这里只觉一阵头痛。
壶里的水已是冰凉,她舔了舔嘴唇觉得一阵干燥,桌上摆着三个青花茶杯,一字排开,是先前她和清云聊了天还没来得及收拾的,她拿起一个杯子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咦?好像有什么不对劲?
姚清灵望着桌上另外两个相邻放着的茶杯,再将自己手上的茶杯放回原地,她轻扯嘴角露出今晚的第一个笑容,压抑不住心里的惊喜,原来自己刚才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就在这里。
桌上的三个茶杯就象征着三国,姜、覃皆处两头,而良国处于中间,只要姜覃二国任意一国生了讨伐和统一的野心,就必须踏平良国才可收复,这是一处极妙的地理置,这也就能解释得通为什么二国会向良国示好了,谁先占到先机就能抢到良国这块肥肉,灭良无非是最快也最稳的一步棋,只要灭了良,从国土还有兵力来说无疑是如虎添翼,要想统一三国就变得了易事。
嘴角扯过一丝冷笑,姚清灵暗附,看来这姜国和覃国野心还真不小,姜若岩和覃子睿之流都不是什么平庸之辈,乱世,对于他们来说,没有什么比征服和掠夺来得更畅快了!只是还有一件事情她一直想不明白,她身处的樱云会在这么复杂的三角关系中身处什么角色?主上又到底所为何人?这一切与良宫是否有关系?
理清了姜国和覃国此来的目的,姚清灵依旧未觉得轻松,这二位求亲是有了说法,但是人家良国也不傻啊!人家会不知道自己是别人口中欲欲待食的肥肉吗?凭什么你说求亲就求亲呢?再者说了,你求亲也要向良国的嫡公主求啊,怎么求也轮不到她这个血统不正的新郡主吧!
如此一来,这二国向良国表决心的态度就很重要了,这就能解释得通为什么覃子睿会将象征着覃国二十万兵权的兵符送给她了?覃子睿这步棋险是险但是险中才能求胜,只怕这会姜若岩估计是要捧着受伤的心哭倒在被窝里了。只要一想到姜太子那幅眉眼温润的谦谦公子样会皱得鼻眼不分,姚清灵就觉一阵好笑。
从姜若岩的表情还有良帝在宫宴上的模样不难判断,良国是想和姜国修好的,如果不出差错,姜若岩此来应该也是向嫡公主绮罗求亲的,覃子睿又不傻,这二十万兵权应该送给绮罗公主才对,怎么就会选中她呢?她和他识于微时,她是青楼女子,他是三皇子,就如同云和泥的区别,而且也并无半分交情,这个男人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呢?
将那块墨玉从怀中小心翼翼取出,姚清灵握在手中沉思半刻,之前不知道这东西的重要性所以随便就戴在身上了,现在看来,这个东西还真是个烫手山芋,外挂肯定是不行了,得找个地方把它藏起来才是真。
在屋内走了一圈,左右顾盼一番,终决定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取了一张方凳垫脚在上,将那玉佩藏于床顶纱帐的褶皱之中,这古代的床帐还有床梁都制得非常讲究,颜色以都已深色为主,玉佩藏于此处最好不过。
办完事情,捂了捂嘴忍不住伸了伸懒腰,这东方都要开始发白了,再不睡眼见着天都要亮了,想起赶早还要同易师傅学武,姚清灵吹熄烛火准备上床睡觉。
门外似有唏嗦之声传来,院子里积雪深得很,但凡有点声响就能发出嘎吱之声,这些天她一直浅眠,所以听力特别好,姚清灵一个机灵,轻手轻脚移于门后,将脸耳贴于窗边想再听得分明点。
与刚才听到的轻声不一样,这一次明显声音来得密集点,除却门外房梁上也似有异动,看来来人不止一人,不知这些人埋伏在院里有多久,她竟一直没有发现,现在怎么办?她手无缚鸡之力,床上还有个酐睡如雷的姚清云,易师傅和少波住在外院与这里隔了些距离,这府里大大小小的人加起来男女老少倒是不少,但能听到动静赶过来的人怕是没有几个,眼见着外面的黑色身影越来越靠近,姚清灵感觉后背已经泌出一身冷汗。
院外,鹅毛大雪纷纷扬扬,那株梅树此刻印在雪中显得分外诡异,院外有四名黑衣人,屋顶也有四名黑衣人,他们皆一身黑衣劲装,头嘴皆用黑布捂得严严实实,腰间藏有软剑,一阵冰冷的肃杀之气将院内称得冷然三分,屋顶上的似乎是带头人,他朝院内四人点了点头,左手做了一个冲的姿势,众人领命,快速冲入屋内。
姚清灵见已是拦不住,手中拿着烛台隐隐发抖,又恐床上的姚清云有危险,不得不扯开喉咙叫道:“清云,醒醒!有危险!有危险!”
冲进来的黑衣人本来是直接往床上那个方向冲过去的,听到门后姚清灵的声音,一个回头,姚清灵将手中的烛台狠狠刺了过去,男子促不及躲避被正扎咽喉,鲜血像水龙头一样喷向姚清灵,姚清灵的白衫顿时被染得星星点点,一阵难闻的血腥味扑鼻而来。
这边的响声终于将床上的姚清云惊醒,漆黑的屋内看不分明情况,她爬下床一阵尖叫:“救命啊!救命啊!清灵姐,你在哪里?在哪里?”
另外三名黑衣人见已有一位同伴遇害,正好姚清云的声音又将他们的注意力吸了过去,二话不说,三人齐齐将长剑对于姚清云,场面一阵失控。
“说!玉佩在哪里?”为首的男子朝着姚清云说道。
渐渐适应屋里的暗光,姚清灵已经能辩得分明屋内的情况,黑暗中姚清云被三人要挟,情况实在是危险,隐在屋顶的另外四名黑衣见屋子有了响动,直接破顶而入,屋顶很快破了一个大洞,微光将屋内照得分外通明,这下狭小的屋子现在一共九人,目目相视,内里情况一片分明。
姚清灵在心里估摸着计算,刚才的响声如此之大,怕是外院已经有人听到了声响,自己再拖延片刻,或许就能迎来救兵,易师傅的武功她知道,对付这七人有点吃力应不在话下,再加上其他下人小伙估计能处理得七七八八,清灵脖上已被勒出血印,救人要紧。
丢下手中的烛台,她神色镇定的看着那些黑衣人:“放开她!你们要找的人应该是我,我是姚清灵,她只不过是我的一个贴身丫鬟,我知道你们想要什么,放开她,一切好商量!”
为首的黑衣男子见着眼前的女子一身白衣虽沾满血渍,但丝毫不影响她一身风华,姣好的面容并无惧意,望着他们的眸子也是一片淡定,主子并没有交待让他们伤人性命,只是让找到那枚玉佩,这姑娘面色不俗应该所言非虚。
他朝姚清灵一步一步走近,黑色的蒙面下面眼神锐利狠毒,一个闪身,很快,姚清灵就被他控制住,如鹰爪般的右手掐住姚清灵的咽喉:“我劝你不要给我玩花样,那东西到底在哪?你若老实交出来,我能馓你二人一命,你若是糊弄我,怕是小命不保。”
姚清灵痛苦的皱着眉,感觉说话的气息非常不顺,整个面孔因为窒息已经变成了猪肝色:“你下手这么重,让我怎么给你玉佩,我告诉你,别试图伤害我,我死了你们更加别想得到那东西。”
男子有些被她激怒,手中的动作越发收紧,他朝众人吩咐道:“时间不多了,你们赶紧搜,那玉佩一定被这小娘们藏屋里了!”
众人应命,在屋内翻箱倒柜搜了起来,姚清云被一名男子控制住,又惊又怕之余看着面色渐变的姚清灵已经吓到六神无主,有一名男子在床褥上翻弄着,姚清灵只觉心快跳到嗓子眼了,她默默在心里倒数着时间,差不多了,易师傅他们应该快来了。
正值众人无获正欲杀掉姚清云时,一枚飞镖已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射了进来,正中姚清云身旁男子的手臂,男子松手,吃痛的捂住伤口,姚清云吓得又一阵惊声尖叫,紧接着,又是几枚飞镖朝屋内射进来,发发中的,屋内顿时倒了三名黑衣人,镖上似有巨毒,倒地的男子很快口吐白沫身亡,死状极其恐怖。
“不好!有埋伏!撤!”制住姚清灵的男子朝剩下几人急道。
易师傅和王婆婆及郝少波带着众家丁冲了进来,很快,众人扭打成一团,屋内打至屋外,空间距离骤然空旷了很多,黑衣人见情况十分不利自己,欲挟持姚清灵一起逃去,此时王婆婆绣口再射一只飞镖,正中黑衣男子的咽喉,男子似乎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王婆婆,量谁也没有想到一介妇孺会有此等镖法。
得到生机的姚清灵离开男子掌控,与男子一样也颇是有些吃惊,原来刚才扔射飞镖之人居然是王婆婆,一直以为王婆婆只是樱云会中的普通妇孺,不想却有如此身手,刚才飞镖的手法快准狠,完全不是普通人能操控得了的,只怕是相较于易师傅,她的武功也不会偏下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