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贼听到耿浩的话,楞了一下,转身放弃继续围攻这个瘦弱并且在那里聒噪着哭爹喊妈,一把鼻涕一把泪不断地喊着冤枉的秀才
温俭让听到耿浩的话也极为配合的停下了自己的哭声,什么正事,想到这里还偷偷地吸了一下快要流到嘴里的鼻涕,读书人还要不要斯文了
一时间凝重的气氛被这一声滑稽的鼻涕声给打破了
“小子,你说什么”最先起声的还是彪形大汉,首领不说话,下边的人谁敢开口,首领一发言于是后边紧跟着各种山贼就开口骂向耿浩,甚至连耿浩自己都不怎么清楚地十八辈祖宗都给惊动了
耿浩没有理会山贼的辱骂,拿起身边的长刀,盯着刀身,用手轻轻地抚摸着黝黑的刀鞘“秀才,你一点都不像洛阳城里的那些动不动连丞相,大司马都敢骂的太学学生,一点都没有舍生取义的觉悟”
“什么”温俭让听到耿浩对于自己这么无厘头的问法有些发愣,都现在这种情况了关太学屁事
“知道你哪里和他们不一样吗?”
“恩?”
“因为你够不要脸”
温俭让听到耿浩最后一句话脑袋顿时浮现出一条条黑线,郁闷的简直要吐血了,你这是夸我呢,还是骂我呢?
”秀才,躲开“
话音刚落温俭让就知道大事不好,赶紧躲开,白色的大马也好像知道有危险,跟着温俭让躲在神像后边,头靠在温俭让旁,温俭让恼怒的推了推马头,白马不识趣的还是将头靠在他的旁边,温俭让低头骂了一句”一头畜生竟然这么有灵性“便不再理会,盯着战斗中心
山贼首领知道自己被这位看起来给自己第一印象还不错的小子给坑了,现在唯一能找回作为首领尊严的方法就是赶紧杀了他,虽然少年看起来郑重其事的拿起了刀,但是在一二十人的围攻下,就是江湖好手,想要胜过自己这些实力虽然说不入流的山贼也是困难。
庙外大雪起舞,风声透过窗户刮进来如同鬼啸,一个人与一群人就这样对峙着,彪形大汉带领着山贼拿着武器就向着耿浩砍去,在幽州这一片混江湖的,手上沾的人命不止一条两条,既然做了这一行,下手就要快,不说废话
耿浩抽刀的速度也是极快,握着刀柄的手一抖,只见一道黑光激射,铛的一声,刀鞘插入墙中,一个迎面的山贼被打的半跪在地上喋血,白光闪现,银白色的刀身被彻底抽出,双手握住刀柄,格挡住迎面而来的一招,刀身一划向着彪形大汉握刀的手指削去,大汉抽刀急退
一众山贼想要帮忙,但是奈何庙里地方太小,难以施展,首领有意的将耿浩朝着庙外引去,耿浩看破也不吱声,只是随着山贼的后退不断向前,任其再刁钻的刀法都被格挡在重重白影之边
铿,又是一声兵器碰撞的声音,耿浩借着刀力向着庙外飞去,双脚一点落在门外的雪地上,百十斤的人落在一尺厚的积雪竟不曾压出一个脚印
山贼紧跟着跑出,彪形大汉双手持刀向着耿浩跑来,借住冲力想要一刀结果了这个小子,其山贼跟在后边,一阵喊杀声在着辽阔的雪地里响起
耿浩起刀,弯身迎向冲来的山贼,一刀之下,山贼首领被斩断腰身,上半截身子还在前方,下半截却停留在原地,最后咚的一声砸向雪地,绽放出一朵妖异的梅花,耿浩不停,刀式一变,另一个山贼头颅飞起,落向后方
大雪飞舞,耿浩如同雪夜舞刀的白衣修罗,冲入战团之中,一刀之下便是一朵殷红色梅花在血地里绽放,不过一刻时间,已有数十山贼死在刀下,杀的众山贼胆寒
剩余的山贼见首领已死,对面的狠人刀法又是凌厉的势不可挡,自己这里已有数十个兄弟死于刀下,自知今天怕是遇到了硬茬子,皆是拿着武器不敢向前
耿浩做完这一些动作,长呼一口气,哈气在空气中蒸腾成一朵云向着天空飘去
杀人从来都不是一件简单的事,自己只是刚刚接触刀法,虽然有大把的武功秘籍,但也要慢慢熬打,面对这一二十人的围攻,还是有一些吃力,现在山贼首领死去,又赔上十来条人命,想必这下至少可以震慑住其他人,自己还是有点托大
天色已经渐明,借着白雪的反射已经不输于白天的亮光,耿浩抬头看向对面面色惊慌的山贼,抽回墙中的刀鞘,刀身缓缓入内,语气轻松的对剩余的山贼喊道“还不快跑,等死不成”
山贼皆是一愣,对面的杀神竟然要放了自己,有些反应快的转身就跑,剩下的抬头看到对面少年那张笑的比恶魔还要可怕的嘴脸,喊着跑远,其中一个机灵的想要去骑那唯一的一匹马,耿浩长刀扔去,连这刀身连着刀鞘插在绑马的大树上,看着惶恐的山贼,笑着说“马留下”
山贼听到耿浩的话惶恐的随即跑远,正是那个锦江虎口中的新入伙被打的小贼,耿浩撇了山贼一眼,这个人好像在哪里见过,只是又记得不是很清楚,一个山贼而已。
金开北看着身后无人追来,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自己刚才刚想趁着混乱动手突然就感到一阵杀机,背后发凉,看来这个世子暗处还有高手在保护,自己深入山贼窝里,窜动这山贼朝着这边打劫。还在不是一无所获,至少打探到这个世子不是那么轻易就可以被杀掉的,不行自己必须赶紧回去通知主子
想到这里,金开北纵身几步便消失在雪地里,如同鸿雁一般,看身手这个明面上小小的山贼竟然还是二品的高手
温俭让从山贼退出庙里就自神像后边出来,趴在门边看着外边的打斗,看到随大风起舞的少年,如同砍瓜切菜般杀人,心里暗暗想到”没想到这小子竟然这么厉害“
臃肿的白马从庙里冲出,将庙门口的温俭让一下子撞飞出去,砸在雪地里,温俭让哀嚎着从雪地里爬起怒骂畜生该死,主人和牲口没一个好东西。
耿浩收了刀,拍了拍白马的头,翻身骑上白马,笑着对雪地里趴着的温俭让喊“秀才,天亮了,风雪一停就该走了,我要去燕京城,你和我一道吗?”
温俭让咒骂整理好被撞乱的衣衫去牵山贼留下的马,他知道那匹马是给自己留的,作为读圣贤书的斯文人,别人的好意是万万不能拒绝的,礼尚往来嘛
大雪遮盖了殷红色的血迹,天地重新恢复成一片银白之色,雪停朝阳便从东方升起耿浩走在温俭让前边,金黄色的阳光照一人一马上,温俭让感觉自己好像看到了金甲天神,楞了一下便把这种可笑的想法给驱逐出去,笑着感叹,这马奇怪,有灵性的可怕,人更奇怪,一人单刀的富家子弟走天下。
他,究竟是谁啊?
耿浩回头看向温俭让”秀才,走不走?“
看到少年即将走远,温俭让喊道”走“说完纵马赶紧追了上去,御是君子六艺之一
耿浩没有理会追上来的秀才,自顾自的拧开手里的酒葫芦在那里饮酒
一口饮下,温俭让已经追上,与耿浩并立而行,一脸怒气的质问耿浩“小王八蛋,你昨晚为何要陷害我?”
“你不够意思”又是一口饮下,耿浩笑着看向恼怒的秀才
“不够意思?”温俭让听到这里是悟了一下,知道少年是在埋怨自己开溜“那你也不应该陷害我,我这命是留下来为社稷,为百姓做贡献的,怎么能轻易死去?”
“纠正一下,是为女人”
“你不要血口喷人,我可是斯文人,斯文人怎么能是为了女人”
耿浩又看向温俭让脖子上的红嘴唇“那你解释一下脖子上的红嘴唇是怎么回事?”
“什么红嘴唇?”听到这里温俭让好像忆起来,前两天自己路过一个镇子的时候是喝过一次花酒,醒来走的匆忙,一路上也是山穷水恶,那里会去洗漱,不会是。
“一脖子红嘴唇”
耿浩又是一句,温俭让瞬间一阵心塞,脸色乌青,咆哮着喊“咱能不能不提红嘴唇”
“你不够意思”
“也不提这个”
“你脸皮够厚”
“这个也不能提”
“你是为了女人”
“都说了不提”
“你不够意思”
温俭让一脸悲愤,自己怎么被这么一个小王八蛋抓住了把柄,哭丧着说“咱还是谈谈脸皮厚吧”
“好啊”少年还是一脸人畜无害的样子转头看向温俭让,“你脸皮厚,还是为了女人”
温俭让终于暴走了,指着少年喊“脸皮厚怎么了,为了女人脸皮厚怎么了,周幽王当年还是爱美人不爱江山呢,西楚霸王项羽不也是一样”
“嗯?”耿浩听到这里来了兴趣,这个读书人还真是不一样,“读书人嫖妓都是这么趾高气扬吗?”
“喝花酒怎么了?青楼妓女怎么了,门第之见有那么重要吗?人家也是靠着自己的本事吃饭,又没偷没抢,你们这些世家大族凭什么要高人一等,不过是一群靠着先祖余光自以为是的蠢货”
指着耿浩喊完,温俭让似乎所有的力气都随着喊声流失,一脸萎靡,双手耷拉着双手,垂头丧气拉着马绳,对着耿浩轻声地说“我不是指你”
“秀才”耿浩的语气中带着轻快
“恩?”温俭让抬头看向少年
“你应该是被家族逐出来的吧!”
“你怎么知道?”温俭让一脸惊讶之色,这货难道不止会杀人,莫非还会算命,猜自己的来历已经很准了,没想到猜到自己出来的原因也是这么准
“世家大族子弟能落魄到如此地步,深冬赶路,孤身一人,一看就知道”
“说的也对,不过我的确是被家里赶出来的”温俭让听到耿浩的话说着抬起头看向远处山头的白雪,缓缓地回忆“我本是温家世子,在幽州喜欢上一个妓子,温世家是诗礼大家,当让不许,于是我就带着那名女子私奔,妓院老鸨报了官,说我拐带民女,家里也四处找我,我们终究被带回,家族认为我丢了世家大族的脸,要放逐我,恰逢表叔归家,知道此事念我一片赤诚之心,便让我远走中州去太学求学,说只要我能做到一旨金榜动京城,这世间便没有什么能够阻拦我了,临走时我已经和她约好了,等我一旨金榜动京城,就回去八抬大轿将她娶进家门,我知道所有人都不信我,不过只要她信我就成”
说到这里温俭让似乎想到了什么最美好的东西,流着泪放肆的笑着
“秀才,她叫什么?”
“青萝衣”
“好名字”
“当然”听到耿浩的夸奖,温俭让十分的得意
“算我一个,我也信你,秀才”
“你也信我?”听到耿浩的话,温俭让回头看向耿浩,要知道,若想取得一旨金榜动京城,必须夺得太学第一,会试第一,皇帝殿试第一,三甲第一才能一旨金榜动京城昭告天下,这天下读书人千千万,多的是才高八斗之人
“恩,到时候,我可要讨一杯喜酒“
“好”听到少年的话中没有一丝开玩笑的意思,温俭让难得不猥琐,豪迈的大笑一声
耿浩伸出手掌,朝着温俭让“击掌为誓”
温俭让抬起手掌,啪啪啪双掌击在一起,三声响起,哈哈哈的大笑,尽显读书人的张狂
阳光将两人双骑的背影扯得很长,一个来历不明的少年沉默不语,在马背上喝着酒,另一个书生张狂,在放声高歌,响彻云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