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惺忪的睡眼,阳光早己透过窗棂,齐刷刷地铺向我的床沿。窗外的树影在风中摇曳,床前的金色弦丝受了它的拨弄,忽断忽续。我想,或许我再静一些,就能听见美妙的天籁之音了。扑噜扑噜,好亲切的音符,刚才在童话林里与小白免跳舞时,就是这样的声音伴奏的,准没错。我爬起床,呆呆地坐在床上。和夜色中的情景一样,只是换成了明亮的背景。爷爷坐在屋前的石凳上,眯着眼睛,扑噜声就是从爷爷嘴里流出来的,并腾云驾雾般地飘进了我的耳朵。从此,我便固执地认为,爷爷只要左手托着水烟台,右手拿着点火的眉子,嘴里叼上一座斜吊桥,就可以奏出别具一格的音乐了。
于是,我偷偷地从奶奶那儿学怎样做眉子。其实,很简单,用最普通的黄草纸,卷成卷儿,横放在桌子上,一手轻按一头,在桌子上滚动,卷儿会变得又细又结实。当我做了半抽屉的眉子时,我便很得意地扯住了爷爷的衣袖,把他拉到抽屉前,仰起脸,鬼精灵怪地问爷爸“你猜,我要给你看什么?”爷爷微笑着摇摇头,我也确信爷爷是真的不知道,便踮起脚尖,使劲地拉开抽屉。爷爷哈哈地笑起来,伸手在我的脑轻轻一点。
“错了,错了。”
“哪儿错了?”
无辜写满了我脸上。爷爷拿起一根眉子,把眉子的一端朝上折了一个角度。
“应该这样。”
“不,我看见奶奶就是那样做眉子的。”
“不不,是喜鹊,喜鹊,不叫眉子。你看这像不像喜鹊的尾巴?”
爷爷指着折起的那一段纠正我,并告诉我一定要叫喜鹊。可是那时候我怎么也想不明白,明明叫眉子,为什么把一端朝上一折就改叫喜鹊了呢!后来,字学得多了,才知道眉与霉是同音。
爷爷向往一切美丽的东西。离家不到200米,就是一座公园。小时候的我和爷爷是的常客。他总是一手牵着我,一手拿着水烟台,到了公园门口,卖票的阿姨会伸出头来主动与我们打招呼,亲亲热热地问一声:“爷孙俩来了?”爷爷便马上低下头对我说“娟儿,快喊阿姨。”我甜甜地喊一声阿姨,便可以和爷爷进去了。
上学之后老师讲,只有春天是绿的,而秋天是黄的,冬天应该是白的。可我绞尽脑汁,不管怎样回忆,脑海中的公园都是绿的,一年四季都是绿的,大片的,角落的,也都是绿的,即使冬天下了雪,也总有许多绿色神气活现地冒在外面,遮都遮不住。我们在那儿一呆就是几个小时,总能看得出天上的太阳在空中已经移了一段不小的距离。爷爷陪着我一起翻过土丘,坐草地,快乐得不像是相隔一辈的人。累了,爷爷就找个地方坐下来,那幅熟悉的画面又出现了——人、烟台、斜吊桥、眉子,噢不是,是喜鹊,唯一不同的是这次又改成了绿色的背影。而我,是不知道累的,总在旁边窜来窜去,跳上跳下。现在想想或许是爷爷的那扑噜曲才会令我如此兴奋的吧!已是许多年过去了,我仍能回想起在公园的小路上,两边是葱葱郁郁的大树,一老一小,牵着手,老的拿着烟台慢悠悠地踱着,旁边的小的一蹦一跳,却始终不松开紧抓着大手的小手。就这样被绿色包围着越来越远,然后他们的背影消失在小路的尽头拐角处,也消失在这层层叠叠的茫茫绿色之中。这是一幅幸福的油画,名字就叫《绿色之施》吧!
或许是一种机缘,老天也认为这样美丽的日子应该永恒地留下。照例是这样的一天,我和爷爷走到荷花池边,便看见有人在,设了一个替人照相的摊儿,爷爷拉着我的手走过去了。那一刻,我笑得可开心了。那是一张三寸的黑白照片,我坐在桥栏杆上,两只脚快乐地荡来荡去,眼睛笑成了两弯月牙儿,爷爷站在旁边,一只手扶着我。我在想,要是没有爷爷的那只大手在后面支撑着我,我准会兴奋得翻到身后的池子里去。当然,那台水烟台也安安静静地呆在爷爷的另一只手里,显得听话而服帖。它是我和爷爷不能缺少的,它就如同是我们爷孙俩奏响生命之曲的乐器,那么重要,那么无法代替,特别对于爷爷来说,他右手牵着的我,和左手里拿着的烟台,仿佛构成了他生活中两个最重要的部分。一静一动,互相交替,爷爷的生活也就有了快乐与深沉。这是多年以后我偶然翻到这张已经泛黄的老照片时想到的,而从那次以后,这张照片就成了我捕捉童年时光的线索和主题。
又是夜幕降临,又是那样的节奏,当一台烟抽完的时候。夜也就真的来临了。
那天下了一夜的雪,飘飘洒洒。我独自一人在外求学,感觉有些异样,寒冷、孤独、无助。因为那曾经伴随着我度过漫漫长夜的美丽的童话早在好几年之前离我去了。我也已经渐渐长大。那夜的雪是有生以来看到的最大的一场雪,可当时我只感到了冷,刺骨的冷。我躲在被窝里,不想爬起来,不想离开这仅有的一点温暖,不想离开已没童话的梦境。毕竟,我还可以藏在梦想的深处,不去面对现实。尽管整个森林只剩下我一个人,剩到只有一颗心在跳,微弱地跳。
放假回去的那一天,母亲低沉着声音告诉我,爷爷摔了一跤。怎么会呢,爷爷一向很精神,很矫健,怎么会摔跤呢?母亲只低着头应了我一声。
是的。
我拉起母亲的手就往外走,快,带我去医院,我要去看爷爷。
不用了。
母亲忍不住把脸背过去。那一刻,我惊得一下子松开了母亲的手,只感到天与地旋转成了黑色。我怔怔地望着母亲,任凭泪水涌得满脸都是。我不知道我是怎么奔到那座熟悉的老屋前的,风在耳旁呼呼作响,似哀号的苍凉悲歌,从天的尽头翻山越岭地传来。这就是我想听的天籁之音吗?怎么会如此难听?拨得我的心一直往下沉,我改变主意了,我不想听,不愿听,不要听。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被风吹得洒落一地,这一路,泪水铺成的路上,我仿佛听到有一种低缓的节奏,亲切又轻快,被寒风从那个很遥远很遥远的地方,那不论我怎样努力也无法跋涉到的地方,直送进我心中,久久回荡。我喘着气,白雾在我的呼吸中盈盈上升,我怀疑它们也会凝成水珠,从空中降落,一如我的泪水。停在老屋门前,那张慈祥和蔼的笑脸已定格在那个黑框框中。他在笑,爷爷好像很早很早就知道今天娟儿会回家。爷爷的遗像前面摆着水果、糕点和点着的蜡烛。您饿了吗?您冷吗?我伤心得没了呼吸。
这些都没有用!
我心里歇斯底里地喊了一声。终于再也忍不住,畦的一声哭了出来。我看见,老屋在颤抖。
我跪下去了。痛苦、心酸以及懊悔,深深的懊悔,塞满了我的整个心田。我几近崩溃,我失去了什么,我问自己。我失去了童年,这次我是真正地失去了童年了,没有了烟台,没有了斜吊桥,没有了喜鹊,没有了扑噜曲,我还可能不失去这曾经的美丽吗?我还失去了什么,失去了那苍老却有力的大手,有谁来支撑我,我不敢保证我倒不下去的呀!母亲告诉我,爷爷是在下雪的那天晚上走的,那晚整整飘了一夜的大雪,全家人也在爷爷身旁陪了他一夜,惟独少了我。我咆哮,我责怪母亲为什么不通知我,错过了那一刻,你告诉我,我怎么才能补回来。我永远都补不回来了。母亲流着泪说:“是爷爷吩咐的,爷爷说快要到期末考试了,不要耽误娟儿的学习,路途又这么遥远,他会在家等你的。”
我明白了。雪啊,你是爷爷化成的,对吗?我默默地站起来。双手托起那台水烟,轻轻地放到爷爷面前,爷爷正凝视着我笑。只有我知道,爷爷需要什么。
记忆就像“回”字,一框套着一框,离得越远的,被框住的东西也就越少;或者说,记忆就如年轮,那么,我的第十六个圈框住的全都是一样的声音——恍如隔世的声音——扑噜扑噜。
柳倩出现在眼前,柳倩的学习精神,雨柔很佩服,很多时候,不想看书的雨柔,也是柳倩的感染下捧起课本的……
王娜
花季之谊
初一(2)班的教室里,靠近讲台的那张桌子与众不同。它上面贴着“同桌十忌”。桌面正中刻着引人注目的“同桌三年”。说它特别,是因为上面堆的书两两一份叠在一起,象征主人:彼此不分你和我。
特别的桌子当然坐着特别的人,金老师把这个最佳位置留给班上的两名女生柳倩和雨柔。柳倩喜爱语文,更是对作文情有独钟;雨柔精通数学,满分十拿九稳。她们一个文,一个理,学习上互相帮助,感情上情投意合。每次考试,雨柔第一,柳倩第二,仿佛已成定局。
然而,正当雨柔和柳倩精心浇灌友谊之花时……
一天中午放学,柳倩一眼就看到了黑板上红笔描的“喜报”。这喜从何而来呢?原来是雨柔获“语文智能杯”竞赛二等奖,而柳倩……她找遍了整块黑板也不见自己的名字。瞬间,失望侵占了她的整颗心。同学们的议论声像鞭子一一样抽打着她。“雨柔真棒!市级二等奖耶!”“那当然啦,我们这个‘小华罗庚’在文学上也不示弱,她是女中豪杰嘛!”柳倩再也听不下去了,甚至害怕多呆一秒钟!她匆匆走过黑板前,飞一般地冲出了教室,也顾不上有失班长的风度了。
更难熬的是下午的班会课,金老师眉飞色舞地告诉大家这一喜讯,雨柔在掌声中接过金光灿灿的获奖证书,那副高兴劲简直无法形容。她极力将喜悦之情压抑下去,却又从笑容中释放出来。一旁的柳倩听到同学们对雨柔的称赞之声不绝于耳,她的心在隐隐作痛,她极艰难地勉强一笑,附和着拍起手来。
金老师满意地看着雨柔,眼里是满满的笑意,这种眼神是柳倩曾经感受过的,她能从这种眼神中感受到金老师对自己是多么的器重。柳倩不敢抬头看金老师。金老师收敛了笑容,拍拍柳倩:好好干!只这三个字,便径直离开了。柳倩听得真真切切,听得出金老师在勉励中带着无奈和失望。
好好干仅三个字,却敲得柳倩的心在落泪。泪珠中,她想到参赛前一天,金老师期待的目光注视着自己:“我全看你了。”而今,榜上无名的现实,击碎了柳倩的梦,她这位班上的“文科状元”辜负了老师,而拿奖的却是金老师意料之外的数学迷雨柔!这一切如何让柳倩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