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了阿菊这番话大吃一惊,起先我一直认为他们是八路的伤员,却不料是俩位日本人。小日本杀我们中国人不计其数,这种血海深仇谁人不知!我怎么能做出这样引狠入室的事情呢?
当时我脑子里一片空白,但是听阿菊又伤心地往下说。中村医生和她其实都深受日本帝国主义的毒害。她本是日本极贫困的女子,为了养家糊口,不得不接受魔鬼式的训练,来到中国作战。她的身份其实是一个女间谍,专门游走于上流社会中间,以妓女做掩护,来获取各种高端情报。她的情人,则是一个日本高极指挥官,名叫关口岗郎。而那个中村医生,当时是怀着报效祖国的决心才来到中国战场上,实际上他是日本一个非常高明的医生的助手,那个人名叫山田。
他们所在的医疗队本着救死扶伤的名义,实际上却暗地里做着各种人体试验。无数的中国人,无论活着的还是死了的,在这支医疗队里都成了无辜的试验品。医生的天职早已被泯灭,取而代之的是杀人狂魔。山田和中村医生所在的医疗小队在无数中国人的身体里,经过大量的试验,终于成功研发出一种,可以通过转换血液达到能让人返老还童的医疗成果。这个成果就叫仙桃微粒。还有一个叫阿菊圣记,则是采用成千上万个中国人的脑细胞及垂体集结在一起,其威力可以说是任何武器都不能相比。
山田医生和中村医生所做出这样的医学发明其实并不是刻意所为,而是偶然所得。他们准备在回国的时候向全世界宣布这个发明以求人类共存。但是日本战败,无条件投降,山田医生数次向上级汇报自己的请示,都被无情驳回。恰这时,医疗队里竟有数名医生无故死亡,这让山田医生非常震惊。他虽然不相信鬼魂轮回报应之说,但是可怕的现实摆在面前,一时真地让他无法接受。他甚至认为这是曾被日本人所残害的无数中国魂魄前来索命。
于是山田医生非常绝望,在和医疗队各成员经过仔细一番讨论之后,他们决定带着这两项科研成果集体自杀,以卸其对中国人所负下的滔天大罪。最后他们在一间密闭的试验室里喝下毒药,当时阿菊圣记和仙桃微粒就摆在桌上。那天中村医生偏得了重病因为去得晚,待进去时,山田医生和那几个医生都已经命垂一线了。
山田医生这时本欲要拉开引线,炸掉整个试验基地。可是看着那两项千辛万苦才得来的绝世发明不忍毁弃,于是他嘱咐让中村医生拿着这两项发明迅速逃走。逃到中国任何一个隐蔽的地方埋名起来,将来在一个合适的时机里,把这两项发明交给中国人来保管。因为这两项发明是由中国人的生命换来的,所以要还给中国人,千万不能带回日本。山田医生说完就死了。中村医生便带着两项发明连日逃跑,但是此时却已惊动关口岗郎,于是中村医生就遭到了一番很激烈的绝命追杀。
而阿菊正是在和关口岗郎一起追杀的途中才认识了中村医生。阿菊是关口岗郎的情人,她是日本军国主义卖到中国的可怜人。她本来要被秘密遣送回日本,但是在追捕过程中,是她用计捉到了中村医生,但是却发现中村医生本是她的老乡。中村医生一番义正严辞的陈述让阿菊幡然醒悟,她原本就痛恨极了,于是下决心保护中村医生和这两个医学成果,和中村医生一起出逃。然而在逃到山东境内的时候,被关口发现,俩人这才被迫隐退到我所牧羊的山域之内。
当阿菊对我说完这些,我彻底地被惊呆。之前我完全没有想到他们俩个是日本人,百分之八十将他们当作是中国的八路军。而日本人在中国所犯下的滔天大罪,已经罄竹难书。如果我接受了阿菊,别的不说,就是全村人,还有我的父母都绝不能容忍。
阿菊见我这般情状,便笑了。她说,我是相信你,才给你说这么多。你想邀功请赏,或者是复仇来杀掉我们俩个,一切都由你自主。
我眼前所有的东西当时就黑了,甚至不知道她是如何悄悄地离开我而去。这于我真是一个天大的选择,选择他们俩个无疑是对我中华民族的背叛,而我要是选择我的族人,那无疑是将我心爱的人置于死地。何况最重要的,是他们的手里,掌握着两件绝世珍宝。
我思考了两天两夜,最后从山坡上走下,终于向他们所在的山洞走去。当时是黄昏,夕阳很红,象血一样。阿菊和医生一起坐在太阳光里,他们还是微笑着,象是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阳光洒在他们身上,真是一幅很漂亮的画面。
医生象一个慈祥的父亲,在轻轻地劝着女儿,说,阿菊,你不要在意。人生的路很漫长,象棋子一样,谁也不知道谁最终能够走到哪一步。 没有人看透我们。实际现在想来,我们当初想要的生活,原来不过就是这最平淡的夕阳。可是我们竟然不惜踏破铁蹄,不远万里,来到中国,做出这等血腥的残杀。现在后悔,也已经晚了。只是这最后灿烂的时光,却千万留在中国,不能回到故乡。
阿菊抬头说,是的,医生。我们即使回去,也是死。但是我们在这里,也许可以度过一段最平淡的日子,完成我们最后的心愿。不过这两项宝贝,我们不知道它的归路却是哪里。
医生说,如果阿春可以接受我们,他就是最好的选择。但是很可惜,他可能不会再来了。
我在这个时候便走了过去,很干脆地对他们说:我想好了,这个世界上到处都有好人与坏人。我看得出来,你们俩个绝不是坏人。放心,我会不惜一切代价保护你们,哪怕是拼了我的性命。因为,我和你们一样懂得,这个世界上,最宝贵的东西可能不是利益,而是情义。
他们俩个听了自然是喜之不尽。为了保护他们,我又领着他们来到另一个更为隐蔽的山洞。那个山洞藏在很深的山谷里,上面是非常厚实的一层坚土,又有高深的树木做掩护,洞口极难寻找。我们于是有了两个家。我们三个约定,一旦出现了特殊情况,就隐藏在这个山洞里等待联系。医生和阿菊非常地感激,也更加欢喜。
从此我又开始了我另一段最幸福的光阴。
在我的大力援助之下,阿菊很快便生下了一个女儿。有中村先生这样高名的医生,阿菊的生产当然非常顺利。女儿长得很可爱,也很漂亮。这个小天使成了这个洞里我们最宠爱的掌上明珠。医生给她取了一个名字,叫夕阳红。
阿菊产后身体很虚弱,一度没有奶。这让我非常心疼。那时天已经冷了起来。听说鹰沟涧里的螃蟹能下奶,我冒着寒风为她去捉螃蟹,又杀羊炖羊蹄给她吃,终于让她下了奶,小夕阳因此也有了一个很强壮的身体。
阿菊非常感谢我。我看得出来,她已经深深地爱上了我。有几次,她很想握住我的手,甚至想让我拥抱她,但是我看她产后身子很弱,所以我想让她好好躺下来休息。不料阿菊很失望。可是我以为我们的好日子还有很长。但是我绝没有想到正是因为这个想法,竟酿成我终生的遗憾。从阿菊以后,我为了她度过我整整一生的孤灯长眠。”
王生说到这里,有些疲惫,但是神态极为安祥。成森和J局却早已听得入神。尤其是成森,似乎深深地不能自拔,关切地对王生说道:“仙桃大哥,后来怎么样了?哦!大哥是累了吗?要不要休息一会儿?”
王生微闭着眼,摇了摇头,说:“我必须要一口气讲完,否则这个世上最离奇的故事将随我化为灰烟,永远不被人所知。”
“哦,”成森点头,忙问道:“仙桃大哥,这么说来,你最心爱的阿菊,她已经不在人世了吗?”
“我肯定。以前我不能肯定,但是现在我敢肯定,也许从我们从山洞中逃出来不久,阿菊就或许已经不在世上了。而她的女儿夕阳红,或许是被关口岗郎的妻子夺走了。”
“什么!”成森大惊,说话都结巴了:“哎呀,大哥,你说阿菊,她她她不是……”
“森儿,不要多嘴,听王先生往下讲。”J局开口说道。
“哦,好。大哥,请。”
“我可以喝口茶吗?我想喝碧螺春。”王生要求道。
“当然可以,快给王先生端茶。”J局命道。成森赶紧小跑,从外面亲自弄来了一杯碧螺春,小心喂王生喝下。王生喝了茶,又闭目休养了一会儿,终于又轻轻讲起来。
“一切都要从一个下午开始。那天太阳有些好,阿菊突然对我说想出洞去走走。她似乎有满怀的话想对我说,于是我答应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