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如刀绞的说完一番话,苏夏真的是强弩之末。她一手撑着身子,一手捂住胸口。眼皮有点抬不起来,她想安慰宋锦明,可是气若游丝的她,已经很难说出话来了。
疲惫的揉了揉太阳穴,她强打起精神继续坐着。
“锦明哥哥,我不提白露了,你起来好不好。我们坐在这里,心平气和的谈一谈。”她拍拍自己身边的空位,示意对方过来。
宋锦明行尸走肉般的靠在她旁边,一言不发。
他低着头,像犯了错误的小孩子,听着别人训话。
苏夏心有不忍,伸出手摸摸他的头,这是她第一次这么做,也是这辈子最后一次。“锦明,也许过去我们都错了,放手吧,别再执迷不悟了。”
她侧过头,看着外面,绿色的窗帘带来了新的生机,虽然是冬天,可是屋子里却一点不感到萧瑟。
“从前,我只是把你当哥哥,在你心里,我也只是妹妹。从一开始,我们就错了。”她哽咽着,泣不成声。
这是她的十年,也是宋锦明的十年。
割舍掉过往就等于要把自己心中,活生生的挖去一块肉,鲜血淋漓,然后等时间慢慢愈合。她和宋锦明,曾经血连着血,肉连着肉,要分开,委实困难。
可还是那句话,如果不经历痛苦,两人都无法往前看。
“真的是这样吗?我从来没爱过你,你也从来没爱过我?”他还是低着头,可怜的模样不复昔日的骄傲。
苏夏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狠心道,“是,你对我好是因为想要他人的陪伴,我需要你是因为想要一个可以依靠的肩膀。真是可笑,时至今日,我才想清楚这个问题,希望还来得及。”
错了那么多年,不知道还可不可以补救。突然,她的心跳加速,呼吸越来越困难,手指一颤一颤,泛着青色。
我不行了,锦明哥哥救我!
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眼睛徒劳的瞪着,终于慢慢的合上了。
“如果我求你,你能不能改变心意。或者我愿意忘记过去,你可不可以重新接受我一次?”宋锦明不敢抬头,他的骄傲不允许他抬头。可是他又太想挽回苏夏,他并不同意对方的观点,可是也明白此时不能跟她争辩,否则一定会加重病情。
沉默了半天,他也没得到答案。慌张的瞧过去,却发现那人早就晕了过去。
“苏夏!”一声长吼划破静谧的医院。
“医生!医生!苏夏她晕过去了,快快,谁跟我来抢救!”宋锦明跌跌撞撞的跑出病房,拼命地到处找医生和护士。
此时正值早上,守夜班的医生才休息一会。刚上班的医护人员也将将换完衣服,他们自然是听到了宋锦明的狮子吼,忙不迭的戴上手套,赶了过去。
一进门,几个医生就见到了苏夏惨白的脸色,一脸血色都没有,像个破布娃娃。
皱着眉责怪身后的宋锦明,“不是说不能让病人劳心神吗?你今早都和她说了什么,居然把人弄成这样,你是嫌她活的太长对不对?”
狠狠地斥责那羞愧的男人,也管不得他是不是什么宋氏集团的总经理,大名鼎鼎的宋家大少爷。医院是人最无助的地方,不管你平时多么威风凛凛,生死面前,一切人都平等。
“对,对不起,我不知道她会晕倒,我们刚才还好好的说着话……”他急着解释,却被一道冷哼打断。
出声的是个护士,平时爱看八卦。昨晚这两个人刚一来,她就认出了他们的身份。八卦常客宋锦明和苏夏,在C市谁人不识谁人不晓。
“家属请你快点出去吧,我们要再为患者做次检查。希望你别让她第二次复发,不然就算神仙下凡都救不了她!”冷着脸说完一番话,没有人再理他。
宋锦明被两个小护士推搡了出去,仍是不甘心的想再看一眼苏夏,可是门被“哐”的一声关上了。紧闭的大门浇灭了他最后的希望,那种绝望的等待再一次降临了。
猪脑子,真是猪脑子。宋锦明不断地责怪着自己,明明知道她身体不好,今早也不知什么时候醒来的。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好了,为什么还要和她争执。
心中烦闷不已,他一拳捶到了墙上,关节传来的剧痛让他似乎好受了一点。这世上,什么痛都比不过心痛。
一阵心悸后,宋锦明踉踉跄跄的挪到了休息室。他知道苏夏需要好久的抢救时间,也这一会,他也需要休息一下。
他找了张家属床躺下,头昏昏沉沉的,情绪也不稳定,一会自责,一会伤心。苏夏昏迷前的话言犹在耳,字字诛心。
不一会,他就沉沉的睡去了,和璨璨一样,他也做了一个梦,不过这个梦是真实的。是很多年前的一个日子,具体多久他忘了,只能看清梦中的人都穿着校服。
那年宋锦明17岁,苏夏13岁,正是情窦初开的年龄,花样少男少女,衣食无忧自得其乐。
宋锦明每天驮着被继母冷落的苏夏上学,日复一日也不觉得累。一天他还是正常出门,接走了苏夏,骑在两人每天上学都会经过的那条路上。
那日天朗气清,春暖花开,阳光正好。要说有什么不同,就是今天上学有点晚了,不能给身后的苏夏买个冰淇淋吃。
宋锦明有些歉疚,所以特意骑车骑得稳些,省得路上颠簸惹得她不舒服。
苏夏紧紧地搂住他的腰,脸颊贴在他的后背上,感受着少年心脏有力的跳动,渐渐羞红了脸。
也许是日子太美好,也许是突然的心动,再或者是今天的阳光太刺眼,总之,她有了种想要一起到白头的冲动。
她定了定神,犹豫半天突然冒出一句话,吓得宋锦明紧急的一刹车。
她说,“锦明哥哥,你说我以后嫁给你好不好,我们天天一起上学放学,永远不分开。”穿着蓝色校服的女孩抬起脸,素净的小脸上满是青春的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