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你说！徒儿一定办到！”李君如也知道回天乏术，现在的他无能为力了。
“师父当年将家人葬在京城往西郊外五十里的张家庄里，坟墓上没敢写名字，只立了一块无字碑，师父死后，你日后若是有缘，将师父和他们葬在一起，师父很想他们！”
“师父！徒儿一定办到！”李君如听得心如刀绞，当年若不是被他牵连，李若愚的全家根本不会无端被杀，而李若愚却是以德报怨，不但将他从鬼门关里救了回来，更是将一身的本事全都传授给他，现在还为了保护他而死，叫他如何承受得起？
李若愚闻言笑了，他看着这位从小带大的徒弟，眼中有着无比的骄傲，再看向守候在一旁的石晓，用尽最后一点力气，一把抓住李君如的衣襟，咬牙切齿地对他吼道：“李君如，你若是不把这个臭丫头收拾得服服帖帖的，为师死不瞑目！”说完，李若愚一口鲜血喷出，倒回了李君如的怀中，再无气息……
“师父！！”李君如用尽全力地呼唤他，可是再无回应……
站在一旁的石晓对于李若愚的感情甚是复杂，她对李君如这个霸道小心眼的师父本来没什么好感，现在李若愚为了保护他们而死，临死前最后一个愿望还念念不忘跟她较劲，却让她悲从中来。她看着悲痛万分的李君如，她不能分担他的悲伤，但她却能帮他讨回些利息……
石晓从地上捡起刚刚汉王府的士兵们丢下的一把刀来，走向根本站不起来的枚青……
枚青看着石晓面无表情地走了过来，猜到她的目的，但身上的伤势让现在的他几乎没有任何还手之力……
“晓晓，你要做什么？！不关枚大人的事，他只是职责所在。”沉浸在悲伤中的李君如突然发现了石晓的举动，赶紧出言制止了她。
石晓闻言一愣，回头跟李君如对视了一会，叹了口气，将刀丢给枚青，转身回到了李君如的身边。
枚青拿起刀借力站了起来，转身准备离去。
“枚大人！”李君如放下了李若愚的尸身，站了起来，对枚青说道：“一直承蒙枚大人照顾，这次若不是大人的暗中相助，我二人根本无活命的机会。大人就这么回去，必定无法交差，君如无以为报，想送大人一件东西。”说完他迅速地捡起地上的一把刀，猛地向自己的左手砍去……
石晓大惊，一脚踢飞了李君如手中的刀，抱紧了他。
“你疯了？！”哪有人这么报恩的？
“晓晓！”李君如的语气中带着些许责备。
“李公子的好意枚某心领了，公子倒无需如此。”枚青笑了笑，说道：“再说，一只断手也说明不了什么，在下回去自有说辞。”说完，枚青转身就走。
枚青走了几步，想起来什么，转身对二人说道：“前面汉王也设有伏兵，二位就不要再往前走了吧！你们还得另想办法出乐安。”他想二人一抱拳：“二位珍重！”
“枚大人！”李君如叫住了准备离去的枚青：“君如有话一直不敢跟大人说，君如不明白以大人的人品武功，明知汉王并非明主，却为何执意要明珠暗投，他日落得一个身败名裂的下场？”
枚青转过身来，看着无比认真的李君如，笑了：“公子又何尝不是如此？明知是送死，也要救太子？”李君如一愣，被他堵得有些语塞，只听枚青继续说道：“士为知己者死，汉王对在下不仅有知遇之恩，更有救命之恩，在下无论如何也不会弃汉王而去的！”
枚青刚转身又走了几步，这次是被石晓叫住了。
“枚大人，请你告诉汉王，如姬已经死了，至于如何的死法大人自己编排好了，请大人让王爷节哀，是如姬福薄，承受不起汉王的一片痴情！”说完她向枚青福了一福。
枚青这次没说话，只是点点头，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
说真的，他倒是挺同情朱高煦的，他跟随朱高煦这么多年，这是第一次看到他对一个女人动情，没料到佳人早就罗敷有夫，他的一片深情怕是要妄付流水，求之不得了。
待枚青走后，李君如在李若愚的尸身旁又跪了一会，他再将李若愚的尸身埋在了附近的树林中，同样不敢立碑，只是坟前用了几块大石作为标记。石晓想要帮忙，被李君如拒绝了，她只好守候在一旁。
李君如忙完之后，却跪在坟前久久不肯起来，看得石晓都有些担心了。
“君如？”
李君如没有答她，只是瞪着眼前的坟堆发呆，石晓更是担心，她刚想叫他起来，却见李君如突然毫无征兆地向石块撞去，她赶紧一把拉住了他。
“李君如，你要干什么？！”石晓也跪了下来，看着神志都有些恍惚的李君如。
李君如慢慢转向了她，有些责怪她的多事：“晓晓，你拦着我干嘛？他们都是因我而死，若我不死，下一个说不定就是你。”
石晓闻言心中大痛，她看着李君如的眼，他此时的眼神没有悲伤，只是一种莫名的单纯，这样的眼神让石晓心惊。久在青楼，她太清楚这样的眼神代表着什么，那是一种终于寻得解脱的单纯。到了此时，石晓才真正的明白了石静的死。
石静和李君如根本是一类人，他们都喜欢将责任往肩上扛，直到最终无法承受。石静用他的死寻得了彻底的解脱，而眼前的李君如，要是她再不拉上他一把，他就要疯了……
“啪！”一个响亮的巴掌打上了他的脸，打得李君如有些莫名其妙，却听石晓说道：“李君如，你把自己当圣人是吗？你娘当时一胎生了两个与你何干？你师父他们的死明明朱高煦造成的，又与你何干？石静已经死了很久了，你还要内疚到什么时候？你再说下去是不是去年河北的蝗灾和今年泽州的洪灾都是你的错，那你千刀万剐都赎不了罪！”
她顿了顿，缓和了语气，有些哀求地说道：“君如，你爹和师父只是想你好好地活下去，你怎么不明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