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梁的那个副将是颜相麾下镇守西关的将领之一,虽然并不能直接跟颜相搭上话,但是他可是忠心耿耿的颜相一派的。
这个时候来找林挽岫,若说没有什么特殊的目的,傻子都不会相信。
“小姐,这样的话,万林寺那边是不能去了,要不直接去山里?”
老甲来征询意见,其实他更想说让自家小姐干脆北上算了。大隐隐于世,恐怕谁都不敢相信林挽岫会在这个时间直接北上,越过上京抵达北疆附近。
“不,那些人恐怕也会如你想的一般猜测我是不是会去北边。还是直接去山里吧,崇山峻岭,林海莽莽,想要在山里找到我,没有足够的时间他们也办不到。”
老甲点点头,出门去安排了。他这会儿心里头窝着火气呢,对象自然是颜相一派,还有就是那几个藏在暗处的老不死的家伙。
原本的打算是去万林取了东西,等过完年,借口要出去游历,然后再进山。现在被这么一搅和,他们就只能进山去过年了。
虽然山里已经布置得差不多,但毕竟是新建的,舒适度自然比不上早已建好的房子。
而且过年的一应物资还得分批的不引人注意的运进山里,这些都需要时间配合,弄个不好,这个年都过不好。
老甲心里有气肯定不会自己窝着,他经营暗部这么多年,给颜相那边使点小绊子还是办得到的。
“这笔账先记在这里,等到事情过去,咱们咱来慢慢清算。”
规规矩矩站在老甲跟前的三个年轻人闻言背脊都冒了一股凉意,能被老甲这么咬牙切齿的惦记着,这得是多“幸福”的一件事啊。
负责物资和后勤的一向都是丙部,他们原本人就比甲乙两部多,这会儿全数运转起来,不过三五天,就向老甲汇报东西已经全部到位了。
老甲在这边忙得团团转的时候,林挽岫跟若曦却遇上了一件稀奇事。
“这不是你们在饭食里动的手脚,难道还是我们自己?”
客栈后面的小院子门口,一个穿着胡青色长袄的少女正杵在这里破口大骂。
“这是怎么回事?”
有好奇的客人围在不远处看热闹,而店小二则寒冬腊月的冒了一头的热汗。
“听说是他们两方共用了一个小厨房做吃食。之前这家的丫头给他们家小少爷炖汤,放在炉子上就去收拾菜了。后来他家小少爷吃了汤就腹泻呕吐不止,大夫过来,说是吃了脏东西引起的,这不,这个丫头就上来堵门了。”
“可这也不能说就是人家动的啊,万一是他们自己弄错了呢?”
“谁知道呢,不过大户人家的事情咱们还是少打听点,免得惹了一身腥。”
“炖的啥汤啊?万一是东西不新鲜呢?”
“听说是炖的狗肉,现打的小狗子,那家的少爷就好那一口。”
若曦虽然口不能言,但是气势上可不怕那个嚣张霸道的小丫头。被人堵门口大骂还是第一次,若曦先是很有耐心的听了一会儿,可对方就是掐准她不能说话,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她,甚至已经上升到她们主仆要谋财害命了。
若曦浅浅一笑,在那个丫头再一次把手指沈导自己面前的时候,直接一巴掌扇了回去。
她都不用开口,那眼神就足以将种种不屑表露无遗。
“你这丫头是哪家的,倒是很嚣张,怎么,欺负我家若曦不能说话是不?行啊,要报官么,去请官差过来吧。”
室内传出好听的声音,慢悠悠的,一股子大家小姐慵懒的味道逸了出来。
那个来堵门的小丫头心里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不过是想将责任推出去罢了,她选中林挽岫主仆,就是欺负若曦不能说话,随便她怎么栽赃对方都没办法反驳。
可现在对方的主子出声了,那言语中的不屑的滋味简直是个傻子都听得明白,这个小丫头骑虎难下,只能虚张声势的让店小二去叫官差来。
她想得其实很不错的,叫了人来,反正都是她说话,只要不给对方辩解的机会就可以了。谁家的大小姐原意随意见官啊?再是男女不妨,见官总是晦气。
然而这个小丫头绝对没想到,她以为的官差来了也拿自己没办法完全就是想多了。跟随店小二来此的官差在若曦出示了一张名帖后,直接呵呵冷笑着让人将那个嚣张的小丫头给拘走了。
“你们干什么?还有没有王法了,明明是他们下毒要害我家少爷!”
“你这小丫头还真是不要脸了,怎么?欺负人家不能说话跟你争辩是不是?也不看看人家的身份,你家少爷什么金尊玉贵的人啊?值得别人下毒害他?还用了这么没手段的法子。”
官差倒是也没避着人,直接对着那丫头道明她极力想要隐藏的内幕。
“这事儿刚才就已经查清楚了,明明你们动了人家准备的调料,不知道狗肉不能蘸蒜汁么?我看倒是你这个丫头恐怕才是心中有鬼的吧。”
一席话说的丫头顿时白了脸蛋,整个人瑟瑟发抖起来。
她倒不是真心要害她家少爷,只是心里也着实贪慕那点子见不得人的银钱,所以在时机突然到来的时候,她就下手了,顺便栽赃到若曦头上。
原以为天衣无缝的计划被人掀开,这小丫头吓得都尿裤子了,最后还是几个衙役将她拖到官府去的。
“小姐,你不觉得这事儿有点奇怪么,怎么她来骂我们,那边都已经查明原因了?”
看懂若曦比划的意思,林挽岫微微一笑:“我们不过是顺手帮了点小忙而已。其实那家的少爷早就知道内情了,便是我们这里不让去叫官,对方也会主动叫人来抓那丫头的。”
大户人家的后宅什么阴私见不到?这还是手段温和的,真有些恶毒的人,你就是死了都找不到伸冤的地方。
果然过了没多久,便有另一个青衣丫头送了若干东西过来,说是她家少爷让送来赔罪的。
“少爷现在身子虚弱不能起身,知道红叶过来闹也没法及时阻止,心里颇为不安。这些东西都是些日常能用的,给姑娘陪个不是,还望姑娘原谅。”
林挽岫斜靠在床边,跟那个小丫头挥了挥手,让她回去给她家少爷带话说不需如此,这事儿她并没有放在心上。
小丫头刚走,老甲就回来了,翻检那些礼物,倒确实是日常所用的实在东西,看样子那家的少爷也是个通透的人。知道他的现状不大好,林挽岫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女子,那些不适用的东西送出来还真没有这些礼物来得好。
不过老甲也不可能完全不防备,他转头就让人去查那少爷的底细,就怕是有心人故意安排过来的。他们现在必须得事事小心处处留意。
这一查还真查了些不得了的东西出来。
“这位大少爷是以前明州通判的幺子。那位大人在任上暴病而亡,世人多有猜测,怀疑是挡了某些人的路被人所害。而他原本还有两个兄长,大哥一年前也病逝了,大嫂已经改嫁。二哥去了北疆五年都没有回来,这次这位少爷是借口去北疆找寻他兄长才离家的。”
“其实自他父亲死后,家里大部分的财产都被他的叔父占了。之前还有他大哥在,对方还不敢太过分,毕竟他们这房是长房,他大哥是长子长孙。可自他大哥死后,他二哥又一直没有消息,这下子他叔父的野心就膨胀了,千方百计想要逼死这位自小就身体孱弱的小少爷,好占了全部家产。”
其余的话不用说她们都明白了,这个下手的红叶丫头肯定是得了二房的好处,想要趁机将她家少爷害死在路上。毕竟天寒地冻又出门在外,再加上她家少爷身体本身就弱,真要出了事儿,也是理所当然,不会轻易惹人怀疑。
林挽岫摇摇头,对这些为了金钱连人性都丢失的人感动不耻。想也知道,这家人的家产恐怕大半都是其兄长挣下的,对方占了兄长的遗产还不满足,还想将嫡亲的侄儿赶尽杀绝,这都不能用心狠形容了,完全就是禽.兽不如。
“那这位少爷真打算这么冷的天气北上?”
“他除了诗书和做学问外就无一技之长了,若是不北上,留在这边迟早坐吃山空,再加上现在撕破了脸,若是找不到个能罩他的,只怕什么时候死在他那叔父手里都不知道。”
若曦有些许不忍,她见过那位少爷,很儒雅的男子,年纪不大,还未及冠,但是说话谈吐自有一种士子的优雅,最是能让小姑娘们春心萌动。
林挽岫在旁边瞧着,心里冒起一个念头来。
“甲叔,你觉得若是让那少爷跟我们一起,如何?”
“小姐是想救他一时,还是想要收他为己用?”
老甲看了眼林挽岫,又用眼角余光瞄了瞄若曦,心领神会。
“若是只救他一时,倒是可以给他一份名帖,让他先去投靠表少爷,这样一来,他能暂时有个安身之所,而且有表少爷的帮忙,要打听他兄长的下落也不算太难。”
“那若是要收为己用呢?”
“这个就要麻烦一点了,恐怕还需要若曦亲自出马才行!”
若曦一愣,不明白怎么就扯到自己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