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今天，他才知道自己真正的灵魂停留在哪里——原来没有人想做雇佣兵，被用来守护别人的爱情。
近来木森睡得很早，今天更早，似乎《新闻联播》的开场乐刚起头，他就回房了。
他把围巾绕过一侧的眼睛、鼻子，再从后包住后脑勺，扎一个结，对着镜子，就像一个海盗，发呆了一会儿，随后他又沿原路将围巾拆开，枕在头下。
他觉得一切太不真实，就像在梦中看见另一个梦，必须要醒来两次才能回到现实。
自己居然会接受一个女孩子的礼物，木森喃喃自语，直到睡着。
第二天考试结束，只有屈指可数的学生留下上晚自习。
木森坐在原位，洛君趁机坐在他身边。
通常来说，考后的晚自习不是聊胜于无，而是聊天胜于无聊。没有人还在细致地查漏补缺，只有不停地捧腹开怀，不过两个人除外。
木森的反射弧好像断掉，一直停留在两个钟头前的动作，两眼习惯性发呆，不过不再对着窗外，不再对着心爱的操场，而是对着前方，但绝不是前座的姑娘，眼睛的波光中似乎反射出一个美丽的身影。
自从见证心碎一幕，洛君对木森产生诸多戒备，就连他的发呆也不放过监督。不过看人发呆比自己发呆要累多了，洛君在一旁感到百无聊赖，只好靠右手食指叩击桌面，打着节拍打发时间。
想着想着，也许诞生几许感触，木森不由地把鼻子凑到衣领下缘，用力闻了闻，接着舒爽地叹气，如吸食了毒品般美妙。
洛君看得心碎，他当然明白这一系列动作的由来，但他却不愿戳破，只好继续委屈自己，虚拟另一个真相来说服自己。
洛君的痛苦并没有结束。
木森似乎吸食上瘾，迷蒙间，他的手指爬上染了霜的玻璃窗，涂鸦般地在上面涂抹乱画，不知怎的，似乎是巧合碰上命中注定，上面竟然清晰显现出一只女孩的眼睛，睫毛修长，手工作品虽然不够精致，却更加传神和真实。
洛君也在第一时间发现，定神看时，他牢牢捂住自己的嘴巴，不让任何声音发出，激动到差点将下唇咬破，本就不坚硬的心像被数千头大象踏过，岌岌可危。
这是一只带笑的眼睛，对木森柔情地笑，对洛君无情地笑。
这笑仿佛能散发摄人心魂的芬香，让心意相通的人如痴如醉。
木森上身微倾，把脸贴近窗，就好像自己坐在游览车，用一副欣赏沿途美景的状态，目露痴迷地琢磨这只眼睛，可能还有她的主人。
这个人是谁，毫无疑问。即便他想无视，也不得不正视。
洛君已经害怕为自己圆谎，他悄悄翻开笔记本的后页，一笔写下一行字，然后重重合上，倒也惊醒了美梦中的木森。
下课了，放学了，木森前脚刚走出班门，洛君触电般跳起，跑到木森的座位，用手掌拼命擦去痕迹，重新拭亮的窗子，仿佛也透亮了他的心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