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陆注册
45282000000016

第16章 走进斜阳(6)

一辆公交车靠站了,小英子眼巴巴地盯着下来的人看,又是一辆车过来,俞秉生仍然没出现。现在已经不是九点零五分,而是十点零五分。小英子疑惑的目光从街上掠过,一种深深失望的感情反映在她的脸上,从焦虑而变成了凄苦。她知道俞秉生是个孝顺儿子,她知道他父母跟她父亲一样,反对他俩的交往。如果说小英子有点朱丽叶的风范,俞秉生跟罗密欧相比就差了一大截,这家伙是绝对不敢把剑刺向出身高贵的帕里斯伯爵的,从当年工宣队要他去黑龙江时他的表现就可以看出,这么多年的风风雨雨下来,他早已变成了一只缩头乌龟。

黄排长在我家坐到中午,小英子在六公园等到中午。黄排长终于叹着气回去了,小英子抹着泪走进延定巷。我母亲说,小英子,你这么早就回来啦,还没吃中饭吧,叫你湘九舅舅请客吧,请你到巷口吃馄饨去。小英子扑到我母亲床上大哭。骗子,她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说,俞秉生是个骗子,外婆,我明天就回部队去了,我家跟他家真的不是一路人,我再也不会理睬他了。

令人啼笑皆非的事实是,俞秉生出门遇见了鬼。这个鬼不是别人,而是常青老师的丈夫。那时他刚走到枝头巷解放路口,一只手突然从街边的屋檐下伸出来,抓住了他的胳膊。你是我老婆的学生对吧,你是不是姓俞?这间光线昏暗的屋子在一条长长的走廊尽头,敞开式的走廊上有几家还未开门的商店,这男子躲在一个廊柱的阴影中沉声问他。俞秉生茫然地点点头,是的,我是常青老师的学生。裹着一件警蓝色棉大衣的男子将他拉到一家饮食店门口,不由分说地对他说,我们一起吃个早餐,边吃边聊。

饮食店里面有个小包厢,包厢里有一扇小窗子,窗外传来公交车到站的刹车声,车站旁边是思澄堂,美国北长老会在杭州建造的一所基督教教堂。封闭多年的教堂又响起了主教的声音,让我们时刻铭记上帝,为他在心中建起一座永久的碑。店小二送来豆浆、油条和两碗面条出去了,常青老师的丈夫关上窗子,放下窗帘。现在俞秉生听不到任何声音了,他看着对方狼吞虎咽地将油条塞在嘴里,觉得一切如在梦中。

你身上有烟没有?俞秉生摇摇头,没有。男子摊开一只手,借点钱给我,他说。俞秉生拿出皮夹子,常青丈夫一把抓过去。都借给我,他说,我会让常青加倍还你的。俞秉生心疼地说,里面有五十多元呢,是我两个月的工资。对方不睬他,站起身走到门前,店小二应声过来了,帮我买一条飞马牌香烟来,这位顾客递给他三元钱说,快去快回。

俞秉生有一种感觉,眼前这位老兄,至少有一个月没吃过一餐饱饭了,他的眼睛里燃烧着饥饿的火焰,抬起头时,总想照准一个人的脸狠揍一拳的样子。那时俞秉生确实感到了害怕,他畏畏缩缩地说,你吃吧,我先走了,我还要去六公园见朋友,已经迟到了。常青老师的丈夫瞧着他说,见什么朋友,这世上连老婆都是靠不住的,还找什么朋友?

俞秉生一阵眩晕,他想装出笑脸,喉咙里却止不住地打呃似的哽咽着,他说,你不是在区公安局当头儿吗,怎么成了这个样子?你不要害我,他恳求他说,我一向与世无争的。常青老师的丈夫喷出一口烟,阴冷地笑了,你与世无争有什么用?他在烟雾后面喑哑地说,狼要吃的就是你这样的羊。别看你老子现在又活过来了,伟大领袖教导我们说七八年再来一次,到了那时,你才会知道今天遇见我是多么的幸运呢。

这家饮食店将永远留在俞秉生的记忆里。店小二是个剃小平头的江北佬,穿着一件油腻腻、脏兮兮的白色工作服,炸油条的是一个大块头的面色红润的妇人,后来回想起来,这妇人好像从他俩进门起就盯着他们了,她那双眯缝着的眼睛里射出的奇特的光亮使人浑身寒抖抖的。其实常青老师的丈夫身上有一些明显的破绽,至少他衣领上被撕下的领章后还留着长长的线头。他那么饿,脸上胡子拉碴的,看见油条豆浆时那种贪婪的眼光,都让人觉得不正常。尤其是他的一只棉裤的裤腿在攀爬时被铁栏栅挂破了,露出一大块白色的棉絮。俞秉生恨自己真是瞎了眼,稀里糊涂地就将自己栽了进去。

主要的毛病还出在离开这家饮食店时,前公安局的头儿随手拿起椅背上俞秉生的大衣,穿到了自己身上,而将那件警蓝色的棉大衣换给了他。俞秉生的大衣是他父亲的一件灰呢子大衣,为了约会小英子偷偷穿出来的。俞秉生说,我不要你的警察大衣,我父母都不待见它。少废话,常青老师的丈夫说,放在前两年,这件棉大衣可比你那件破呢大衣值钱多了他俩一前一后走出去,一群便衣警察猛地扑上来。那时小英子正焦急地翘首盼望在六公园的站头上,可惜她离得太远望不到这一幕。俞秉生挣扎着喊,我是被他劫持的无辜群众,你们不要抓错人!便衣们根本不理睬。他们将他摁倒在阴暗的长廊上,一位便衣的脚在俞秉生的手背上碾了一下,他说,有你这样的无辜群众吗,跟他对换外装企图蒙蔽我们!俞秉生泪眼模糊地趴在冰冷潮湿的地上,来不及申辩,又发出了一声凄楚的尖叫,一支电警棍狠狠地戳到他脸上,他在痉挛中昏晕过去了。

常青老师的丈夫是从隔离审查中逃跑的,作为造反派头头,他不仅整过一些老干部,还得罪了不少同僚和下属。这几个便衣正是以往对他恨之入骨的基层干警。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将财物捐助罪犯潜逃的包庇犯俞秉生自然百口难辩。他们将他拖到路边一个自来水龙头旁,冰冷的自来水哗哗淋湿了俞秉生的脑袋,使他浑身哆嗦着苏醒过来。有个特别狠戾的角色用手钳住秉生的双颚,他的嘴不得不张大开来,像一个无底的黑洞。便衣们朝这个黑洞猛灌一阵冷水,秉生蹬踢着,咳嗽着,他觉得他的胃马上要涨破了,头脑一片空白。他的脚终于踢到了钳住他双颚的那人裆下,那人一声尖叫,突然跳起来,将脚下的大头皮鞋踩下去,咔嚓一声响,他踩断了秉生的小腿骨。

叙述这件往事对我确实困难重重。我的心疼得不由自主地一阵阵抽紧。我常常想,如果我在现场我会怎么办?唯一的选择恐怕只能是拼了。后来我被特招入伍到了西南边疆,面对对手我总是把它想象成那个便衣,这样我才能热血沸腾地冲过去,死了也就死了。我记得获悉此事的最初那几天,我每天都陪着俞先生去上访,区里、市里、省里,我们坐在****室,坐在等待长官们出现的衙门口的台阶上。幸亏当时还没有出现截访组织,因此没人把我们也抓进去。

俞先生写了一封椎心泣血的信,我拿到厂里文印室,央请打字员打印了几十份。除了跟俞先生一起坐过牢的那些政协委员文史专员,我母亲还提供了父亲当年的几位老朋友。这些现在北京身居高位的人,曾经从重庆的曾家岩、周公馆来到我家,吃过我母亲烧的杭州菜。总之,我对俞先生说,这件事闹得越大越好,否则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

俞秉生表情呆滞,一声不吭地坐在病床上。事实上他一天都没进过预审室,便衣们发现祸水闯大了之后,就将他送进了公安医院。审讯是在病房进行的,将他的口供与常青丈夫的口供一对照,整个经过一目了然。做手脚的人当然有,有人说他是拒捕时自己跌伤的,有人说他跟便衣对打时被对方误伤。问题是当时是在闹市中心,围观者众,经历过十年浩劫的老百姓对这种暴力执法已经忍无可忍,就连检举罪犯的那个炸油条的妇人和店小二,也不能不实事求是地说出了全部经过。

全国人大一位副委员长带着一个重建法制的调研小组来到杭州时,召见了俞先生。摇摇欲坠的俞先生撑着拐杖,竭力挺直身子,那件从公安手里拿回的灰色大衣在接见室门前闪着清冷的光。我是你的手下败将,老头子硬呛呛地对这位副委员长说,但我儿子不是,如果这样搞下去,下一次被打败的是谁就难说了。副委员长想了几秒钟,谢谢你的忠告,他说,我将你当成一位诤友。

农场跟插队的最大区别是,它是有劳保的。一群知青跟着农场卫生所的医生赶来,七手八脚把俞秉生抬到一辆救护车上。幸亏场部领导也来了,及时阻止了他们,否则这批知青要抬着他在解放路和湖滨路上走一圈。踢伤他的那个警察已被拘留。知青们非要看着他戴上手铐才肯离去。拘留所一位看守对我说,他娘的,算你这小子狠,希望你永远不要犯到我们手里。

小英子不知道这一切。我反反复复地考虑了许久,还是瞒着她算了。俞秉生已经残疾了,虽然看上去恢复得还不错,但是走起路来,总归跟以前不太一样了,或多或少,有些一掂一掂的,让知情者见了心里特别难受。小英子的父亲是残疾人,母亲是残疾人,难道她找的丈夫还得是一个残疾人?我跟我母亲说,我真的接受不了了。母亲唯有叹息,她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过一会儿,伤感的泪水便湿透了枕头。

其实这还是次要的,关键是俞秉生的心残了。他很少回杭州来了,似乎再也不愿意见到过去的熟人。偶尔回来住几天,也是躲在小阁楼上,守着那台破留声机,一遍又一遍地,听那些悲怆的命运交响曲。为了给儿子讨回一个公道,四处奔走的俞家老头子已经筋疲力尽,终于到了一病不起的日子。秉生他娘真正成了一个虔诚的基督教徒。

我闻到一股热咖啡、面包和黄油的滋味,听到咖啡壶里的水在噗噗作响。我走进小墙门,看见一个妇人雪白的后颈和裙服下套着肉色丝袜的小腿,她正弯下腰去从炉子上拎起咖啡壶,那姿势十分优雅柔美。我以为走错门了,刚要退出去,看见俞师母扶着门框出现在天井前。湘九,这是你秉贤姐姐,老太太说。妇人转过头来,你是张伯伯家的小公子?她向我微笑着,递给我一杯咖啡。去年我先生从巴西带来的,她说,你尝尝,我正想给张家姆妈送两瓶过去呢。

我想起来了,这是秉生的姐姐,比他大十八岁,新中国成立前夕跟着笕桥机场一名飞行师去了台湾。此后漫长的岁月里,这是俞家一个讳莫如深的话题,知情者如我母亲也从不提起。现在她居然回来了,赶上了她父亲最后的弥留之际。

我将奶昔和糖倒进咖啡杯,用调羹搅了搅便喝起来。这是我第一次喝咖啡,滚烫的咖啡香甜而苦涩,如同我们的生活。俞先生就躺在里屋,他拒绝去医院,他说,反正要死了,何必再去那里折腾,让我保持最后的一点尊严。我走到他的床前。他穿着一套宽大的睡衣,一张凹陷的脸上布满了黑斑,那怨艾不平的蹙在一起的眉毛,尖削的鼻子,紧闭的眼皮,仿佛都在向我诉说,诉说他这一生不平常的经历。他艰难地睁开眼睛,缓缓地伸出一只枯萎的手,指指小阁楼,然后放下来,放在小腿旁,他的手颤抖得那么厉害,但他还是竭力地控制住了,轻轻地拍着那里,使我的眼泪夺眶而出。

您放心,秉贤姐在我身边说,我会给弟弟请最好的医生,彻底治好他的腿。她哽咽着,封存了三十年的泪水丰饶地从她的眼睛里流出来,她跪下了,抓住她父亲的手,我不忍心看那只手,它孱弱得像老鸟的爪子一样。我走回了天井。

这就是俞某人留给这个世界的最后的形象。我看见了,他的儿子却没看见。他坐在小阁楼上发呆。听见他姐姐突然爆发的号啕大哭声时,他才慌里慌张地从楼梯上滚落下来。我转身奔进去,却看见俞师母倒了下去,我赶紧搀住她。邻居们听见哭声纷纷走了进来,小墙门里顿时乱作一团。

那是晚秋时节,树上的枫叶红了又黑了,一颗疲惫的心放飞在城市被汽车尾气污染的空中,聒噪的街头巷尾回荡教堂的钟声。我突然听见黄排长喊我的声音,使我感到诧异和激动。他举着一只花圈一拐一拐地走到我跟前,那沙哑的嗓音听来有点疲倦和萎靡,俞先生走了,我们总还是要表示一下哀悼之意,他说,毕竟小时候俞秉生没少照顾小英子。我瞧着花圈上的挽幛,落款上写着他们一家人的姓名。我点点头,将他引进小墙门去。

俞秉生在几位邻居大妈的指挥下布置灵堂,他的腿明显比平常瘸了一些。看见黄排长时他愣了愣,漠然地说,谢谢您黄叔叔。秉贤姐走过来了,扬起她细长的眉毛,用询问的眼光朝我看。这是报馆的黄排长,我说,不知接下去该如何解释。秉贤姐似乎早已了解这里面难以言说的关系,她微微地欠下身,鞠了一躬,问您太太和黄小姐好,她说,谢谢你们多年来对我家的关照。

黄排长仿佛到了另一个世界。递给他的那杯咖啡想必比我喝的更苦涩。邻居们陆续地走了,秉生守在灵堂,他母亲躺在卧室,秉贤姐却不让我和黄排长离去。我准备联系德国的医院,重新给我弟弟做手术,她告诉我们,她自己也是学医的,她认为这个手术并不很复杂,至少有百分之八十的希望,可以让秉生完全康复。是的,康复治疗有个过程,他可以借此机会攻读德国的大学学位。这位来自海峡对岸的太太说,现在的关键是要恢复他对生活的信心,黄先生,您是军人出身,先父与我先生也是,您一定明白心残比身残更可怕的道理,她盯着黄排长的眼睛说,我代表海峡两岸的俞家亲属,谢谢您的支持了。

同类推荐
  • 婚迷不醒

    婚迷不醒

    《婚迷不醒》描写是一群已到适婚年龄的80后青年,在面对友情、爱情、亲情、事业、婚姻问题时,所表现出来的不同状态。男主人公之一的康乔,既喜欢自由,却又有着强烈的责任感。因为重视婚姻,而选择了逃避婚姻。他只想在一个合适的时间结婚,起码,也需要先看清楚自己的未来。另一位男主人公刘之双,沉稳内敛,他要用婚姻来证明自己的成熟,婚姻对他来说,是人生必然要经历的,不能缺少。
  • 藏獒笔记之反盗猎可可西里

    藏獒笔记之反盗猎可可西里

    肖兵只身前往可可西里,加入反盗猎组织“暴风”,与凶残的盗猎者斗智斗勇、浴血搏杀……
  • 阿达拉·勒内

    阿达拉·勒内

    在壮阔的密西西比河和两岸美洲原野如画般艳丽多彩的景色中,双目失明的老酋长沙克达斯向法国青年勒内讲述了其与“阿达拉”坎坷的爱情故事。《勒内》则是夏多布里昂本人经历的真实写照。勒内出身于没落贵族家庭,自幼在孤寂、忧郁中长大,性格感伤、厌世。唯一依恋的亲人、姐姐阿梅利的突然疏远,更让他陷入无限惆怅和痛苦。带着对姐姐阿梅利模糊的思慕之苦,他离开家乡四处漫游,最后一头扎进新世界的荒原,遇见了沙克达斯……
  • 水妖(德国浪漫派文学丛书)

    水妖(德国浪漫派文学丛书)

    本书精选了德国十二位浪漫主义作家的中短篇小说,其中有富凯的《水妖》,沙米索的《彼得·史勒密尔的奇怪故事》,艾兴多夫的《没出息的人》,布伦塔诺的Ⅸ忠实的卡斯帕尔和美丽的安奈尔》,阿尔尼姆的《拉托诺要塞发疯的残疾人》等,它们都是各作家的名篇,在德国众多浪漫派作家中很具代表性。
  • 极刑(卫斯理珍藏版)

    极刑(卫斯理珍藏版)

    卫斯理被一家蜡像院中可怕的景象吓呆了,历代含冤被酷刑折磨而死的英雄豪杰一一呈现眼前。那边厢,身处南美的白奇伟遇上数十年难得一见的奇景「鬼哭神号」,却差点被逼疯。两段可怕经历,南辕北辙,却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极刑》这个故事,很多人看了,都说「太恐怖」、「太残忍」了,看得人心中十分不舒服,云云。然而不可不知的是,那些令人不寒而栗的事,是百分之百的历史事实。人类在慢慢进步,太慢了。』——倪匡(卫斯理)
热门推荐
  • 邪王的懒妃

    邪王的懒妃

    懒人系列终回本:常言,偷得浮生半日懒。当不能偷得浮生又想懒时怎么办?当然是光明正大地懒啦!从小懒到大的庄书兰就是这样想的!当前世成为记忆时,庄书兰更是决定将这懒人做到底。管他冷嘲热讽也好,闲言碎语也罢,她庄书兰不会因此而改变!且看懒人如何笑傲官场沉浮,冷看朝野纷乱!————情景一:“美男,来,给本姑娘笑一个!”一手托起某男精致的下巴,拇指轻刮着脸颊,“啧啧,这肌肤,比姐姐我的还要好!哎!平日里用的是哪个牌子的保养品啊?”……某男呆状,第一次有种叫耻辱情绪袭上了心头——他居然被一个还未并笄的小女孩子给调戏了!情景二:“跟了本宫,他日你就是一国之母,光宗耀祖!”某男拦下某女,半带着威胁地喝着。“光宗耀祖这件事,不归臣管,你去找别人吧!”轻弹去不知何时落在肩膀上的树叶儿,微微一笑,“时辰不早了,臣得回府休息了!”情景三:“你想从这游戏中退出?”媚眼一抛,却让人不寒而颤。“我还有权力说不吗?”某女惨淡一笑,带着狡黠,“既然是你将我带入这游戏中,你怎么可以置身事外?所以,我们成亲吧!”情景四:“……新娘请下轿!”第一声,无人答应……“请新娘下轿!”第二声,还是无人答应……“请新娘子下轿!”直到第三声时,轿里忽地传来慵懒的声音,“呀!我怎么睡着了?四儿,现在什么时辰?为何迎亲的轿子还不来?”————〖精采多多,敬请期待。〗————懒人系列:总裁的懒妻帝君的懒后懒凰天下风流佳人系列:风流女画师新坑:轻松+现代+都市+网游+青梅+竹马=恋上恶男友情链接:逍遥王爷的穿越妃本色出演绝焰煞神
  • 穿越之前是世界第一杀手

    穿越之前是世界第一杀手

    她,是当今世界公认的最冷酷、最无情、最冷血的杀手凡事被他盯上的猎物无一存活,而就在一次任务中她却葬身火海中……
  • 重生之后做大佬

    重生之后做大佬

    新人新文,请多关照安琴重生了,重生到了一个独宠女儿的奇葩家庭,虽然一开始看不出来,但是,后来还是很好的麻麻:“孩纸,快回去碎觉,不要累着了!”粑粑:“宝宝啊,不开心就要说,粑粑帮你解决那些烦恼!”大锅:“安妹,乖乖的啊,不要被隔壁傻子给骗了去!”其余的锅锅,也把安琴宠上天……隔壁傻子:“……”安琴内心OS:重生之后做大佬啊……
  • 暖婚独宠冷妻专属

    暖婚独宠冷妻专属

    一遭身陷囹圄,她狠透那些人所谓的亲人,男友亲手把她送去监狱,她一定要十倍奉还,在复仇的道路中却遇上了她生命中的那朵唯一曙光的向日葵某日不靠近任何女人的宫少却在喊着一个雌雄难辨的女人:“昔宝”,不由惊呆了众人,也羡慕了众人外面的谣言四起,听说宫少和一个杀人犯在一起了,宫霆烨却是办了一场令全国震惊的举世婚礼,介绍道:“昔宝,你是我冥冥之中唯一所爱,”
  • 偏执大佬家的软萌小娇妻

    偏执大佬家的软萌小娇妻

    在路边救了一个小混混,竟然被富可敌国的总裁大人盯上了?!苏暖感到很无语……“总裁大人,我要辞职!”某男轻笑一声“晚了,现在我已经盯上你了。”
  • 夜行抄书

    夜行抄书

    “白南容,你看啊八百里黄泉恶鬼横行,苍山弟子以命搏杀,是你恶心到想吐的师尊,生祭修罗殿,破轮回,散尽三魂七魄锁住鬼门关,如今他也终于走了,再也不会回来了白南容,报仇雪恨的滋味,好吗,你受的住吗?”
  • 90后爱情

    90后爱情

    我的青春总带着淡淡的忧伤,总带着淡淡的苦涩。
  • 他的手里有蜜糖

    他的手里有蜜糖

    所有的巧合,都是蓄谋已久的接近!【小剧场】洛瑶:你说过给我自由的。言御轩:我是说过,可只在我允许的范围内。洛瑶:我要跟你离婚!言御轩:我的字典里,没有“离婚”这两个字。洛瑶:言御轩,你个禽兽,说好了不碰我的……言御轩:我没说过!洛瑶:言御轩,我怀孕了!言御轩:那就生下来吧!我养你们一辈子!……1V1宠文,男女主身心干净!
  • 精灵的复仇

    精灵的复仇

    娱乐圈的游戏,带着面具的厮杀。音乐的精灵,展开一段复仇之路。是末路,还是幸福的开始……她的生活是平淡而幸福的,可是,上天为什么要她爱的人背叛她。为什么所有人都抛弃了她将她推入地狱深渊……她不会原谅那些人的。今天在她身上加受的痛苦,她一定要讨回来!十倍的奉还!天才音乐少女林音在遭受众人的背叛之后,从地狱重新爬起来,席卷属于她的全新世界。褪去当年那个善良单纯的小女生外表,她以完美动人的美貌和无坚不摧的实力重新出现在大家的面前。她要去追逐属于她的巅峰之梦,同时也要去完成那条复仇之路。她是音乐的精灵,她的世界,不容践踏。她的复仇之路,就此展开……
  • 那个夏季有点凉

    那个夏季有点凉

    「建议先收藏,完结后阅读。」她的爱情,在夏季开始了……亦是夏季,结束了……她要走过他去过的每一个地方,感受这个夏季里唯一的温暖。她看见,他门前的悬铃木,开花了……而他却看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