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师徒竟然就这么一路吹嘘起来了。
眼看着这回去的路都走了快一小半了,两人还没有说到正题的意思,路苑杰在一旁看不下去了。
他倒也不敢大小声,只是委婉的提了一下,道:“游小姐,在下也以为陆先生这通身的气派是遮掩不住,那之后又该如何与龚文耀等人说明呢?”
这还真是一个问题。
游意立刻停下了和陆寻然两人的互相吹捧,垂眸深思起来。
“要老夫说,实在不行便放一把毒下去,老夫这次还带了许多迷魂散来了!”陆寻然提议道。
游意却是鄙夷的看了一眼他的包裹,“师父您可别闹了,都说了几次,那迷魂散就是个鸡肋,寻常百姓可能有用,但那车队之中可都是精兵,意志坚定的很,怎么可能被这区区迷魂散给放倒。”
其实都不用兵士,就路苑杰那样的普通人,只要意志坚强,就不会对迷魂散有什么反应。
但陆寻然有些委屈,上辈子游意可能真的对他说了好几次这迷魂散是鸡肋,然而这辈子还是第一次嘛,哪里有“说了几次”。
“那徒儿你说该如何做?”
游意皱眉,思虑片刻道:“您老的身份定然是不能暴露的。”
要是神医的身份暴露出去,不要说龚文耀,便是京城的那些高官,甚至龙椅上的那位怕都不会放过陆寻然。游意上辈子的名头不过是“小神医”,便处处受到追捧,可想而知陆寻然这个真正的神医身份若是暴露出去,该会引起什么样的骚动。而且禹城那边……
等等,禹城,聂逸?!
“想到了!”游意猛地抬眸,但她好像又想到了什么,看向陆寻然眨了眨眼睛,有些不好意思的问道:“师父,我有没有和你说一件事?”
陆寻然茫然的看着她。
“徒儿我收了一个弟子。”
陆寻然:“……”为师不知道啊!
路苑杰:“……”这游意小小年纪便已经收了弟子?那弟子莫不是才五六岁的稚龄罢?
“是这样的。”游意也不管两人各异的神色,解释道:“不是亲传弟子,只是我看那孩子有些可怜,便教了几手……”
之后她便将如何收养了聂逸,又教导聂逸医术的事情草草说了。碍于路苑杰在场,一些隐秘之事便没有全部说清楚,但对于陆寻然来说也已经够了。
“这么说来,此子倒是有些天分。”陆寻然摸了摸短须。
游意点头,赞同道:“是还算有些天分,就是比较偏科。”背医书记穴道很是擅长,就算是银针刺穴练习的也很好,唯独在炼药这最简单的一门上,实在是惨不忍睹。
“左右不是亲传弟子,为师也不好管你。”陆寻然只要一想,便知道游意这是在钻门规的漏洞。但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只要游意做的不是什么伤天害理的事,陆寻然自然也是舍不得去管的。
不过……
“这事与你之前所说的有什么关系?”
刚才说的,好像是如何搪塞龚文耀的问题,怎么又说到聂逸这个弟子身上去了。
路苑杰在一旁已经不想说话了,面前这两人将话题轻轻松松的就能引导到稀奇古怪的地方去,虽然他也是在旁边听了一耳朵的八卦,但现在不是说八卦的好时候好么!
“自是有关系的!”游意这些是真的没有打算转移话题,她认真地解释道:“我那弟子因着年岁比较大,所以龚文耀只以为他的师父另有其人。徒儿想着,不若让您扮演他的师父,如何?”
“为师来演他的师父?!”陆寻然瞪眼。
他老人家收徒的标准可是很高的,否则也不会这么多年还没有找到徒弟。而聂逸虽然有些天分,却也是及不上陆寻然的标准。
游意见他要拒绝,连忙劝解,“师父您老别急啊,这不是让您假装嘛,并不是真的。”
“假,假装也不行,这若是传出去……”陆寻然一想到江湖之中“包打听”之类的存在,便有些不寒而栗。
“不会传出去的,那龚文耀乃是朝廷的人,如何会与江湖中人接触,而若是您老不放心,以后再将他们处置了便是。”
游意轻描淡写的说了解决之法,说到“处置”二字的时候,更是淡定非凡,好像说的不是他人的生死,而是晚间吃些什么。
陆寻然还好,一旁的路苑杰却是硬生生的打了个寒颤,只觉得游意所说的那“处置”的人里面,说不得还有他那一份。
这两日来,他已经见多了游意和陆寻然谈笑之间取性命的手段了,知道他们这样的人若是想要谁的性命,那死去的人甚至可能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而死。
一想到这里,路苑杰终于忍不住又打了个寒颤。
“路公子这是怎么了,难道是太冷了?”
游意好不容易哄好了陆寻然,这一转头便看到路苑杰在不停发抖。她心情正好,便好心好意的多问了一句。
然而她这一句问候,听在路苑杰的耳中,却好似恶鬼催命一般恐怖。实在怪不得他胆子小,全然是因为眼前两人的手段,真不是一般人可以想象的。甚至都不用游意和陆寻然二人,就是一旁假装侍女的香芸,那也不是普通人。
四人之中唯一的“普通人”路苑杰,只觉得自己是一只不小心闯入猫窝里的老鼠,四周都是虎视眈眈的猎手,而他便是那瑟瑟发抖的可怜猎物。
偏偏猫在吃掉老鼠之前,还是要玩弄一阵的……
“游、由小姐,我、我这不是冷的。”
游意眨了眨眼睛,“还说不是冷的,你这说话都结巴了。”
她脸上此时没有戴上面纱,然而面容校验妖娆,虽说双眼明澈,但看起来也一点都不像是什么纯良之人,更像是一只还未修炼完全的狐狸精。
路苑杰苦着一张脸,又是打了一个寒颤,无奈解释道:“在下真的不冷,只是被心中一些想法给吓到了。”
“被吓到了?”游意环顾了一下四周,他们这一路走来,因为有陆寻然这个“地主”,又有她这个识路的,自是不会有什么危险,比来时可是安全多了,实在想不懂哪里可怕了。
游意有些茫然,但还是难得好心劝慰了一句,道:“没事,我们很快就要出去了,子夏不要慌张。”
这完全是会错了意,但路苑杰也不敢详细解释,总不能直接问“我知道的太多了,你们会不会杀我灭口”罢?
“是,之前这里恐怖非常,在下心中略有阴影。”他最后只能在和么解释。
陆寻然却是立刻好奇起来,开始询问游意他们之前是怎么走进来的。
游意只能给他说明,倒是忘记了再关注路苑杰。
“原是如此,无妨,等出去之后,老夫给这小子开点安神药吃了便好了。”陆寻然豪气的说道。
游意点了点头,十分赞同。她这次是真的没有打算去吓唬路苑杰,只想到之前进入山谷的时候,路苑杰好像真的被吓得够呛,本来说好是要到她师父那弄些药去给路苑杰吃的,只是没想到中间多了许多波折,竟是一直忘了。
这人一旦受到惊吓,便是会精神不稳,很可能便是风吹草动都会引起心中恐慌,若是一直放着不治疗,说不得会变成什么严重的病症。
于是师徒两人就这么决定了,等回了车队之后,便开一些安神药给路苑杰吃。
路苑杰能说什么呢?他只能默默接受。
有了游意和陆寻然两人带路,这一路上十分平静安稳,连些许意外都没有发生,四人平平安安便出了那个山洞。
路苑杰在洞口甚至还看到了两日前他们进入时的脚印。
“奇了怪了。”游意半靠在香芸身上,她还未出洞口的时候便将面纱带上了,此时只剩下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茫然的看着四周,疑惑道:“既然此处能看到我们二人的脚印,那按理来说,应该是有很多兵士搜寻才对,怎么一个人都看不到?”
确实,四周围太安静了,不要说兵士了,连鸟雀都没有见到几只。
“这是自然,徒儿你以为山谷之中的阵法只能覆盖那么一小块吗?”陆寻然此时却是抚着短须,十分得意道:“那可是为师耗费了整整一壶酒从天机子那换来的阵法,寻常人不要说入阵了,怕是连阵法所在都看不清楚。”
之后陆寻然洋洋洒洒的将那阵法的好处以及强大之处解释了一遍。
游意听得半懂不懂的,她对这阵法实在理解不了。最后还是路苑杰总结了之后,又重新给她解释了一遍。
“换言之,就是那些兵士在靠近这附近的时候便会被阵法引导到其他方向去?”游意好奇的问。
陆寻然抚着短须,得意道:“不错,在靠近阵法边缘百米之时,便会因为五行相克,八卦之力而被引导到其他方向去。”
游意抽了抽嘴角,没有多说。
但事实证明,陆寻然并没有欺骗他们。等他们从洞口往外走了几百米之后,只觉得本来安静的林间突然变的喧闹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