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宁宫中。
“皇后娘娘,天色不早了,这夜里凉,可别冻坏了身子骨。”侍女月婵手捧一件红色披风缓缓而至。
如今虽是夏天,夜里却是极凉的。
“替本宫倒杯茶来。”皇后淡淡的说着,眉头紧皱,轻轻地发出了一声叹息,就连那秀丽端庄的脸,似乎也变得憔悴起来。
转眼,苦涩的气味充斥着整个屋子。
“皇后娘娘,喝了这杯茶就该休息了。”月婵轻声说道,眼里流露出担忧的神色。
月婵跟随皇后多年,可谓皇后的心腹,从未见过皇后有如此哀伤的神色,也不曾开口诉说,定是有不好的事......
“这莲子茶,本宫喝了这么多年,也没看到甜头。”皇后意有所指,这眼前的莲子茶,充满了苦涩;可皇后娘娘极爱这茶,其中的原因也是极明白的。
莲子茶,初口苦涩,回味却是苦中带甜,正所谓苦尽甘来,此言一点儿不差。
“皇后娘娘,明个儿就是秀女进宫的日子,您看......”月婵小声说着,生怕惊扰了眼前的人儿,但秀女进宫一直是皇后娘娘极为看重的事,如今却愁眉苦脸,倒一点儿不像皇后娘娘的作风。
要知道,皇后娘娘和皇上多年,却未得一子嗣,如今皇上卧病在床,太医久不得治,唯有用这秀女进宫之事,冲些晦气,兴许皇上的病情能有所好转。
“也罢,本宫身子不舒服,明天让凌妃去吧。”皇后的语气中充满了疲倦与无奈,若真如蒙已所说,那治世女臣在这秀女之中,真不知会发生什么。
她倒不是想逃避什么,只是她真的累了,想好好休息罢了。
“是,皇后娘娘。”
……
夜色渐深,细软的床榻之上,她轻轻地发出了一声叹息,原来已经十年了。
十年光阴,指间流转。
那年,顾念还只是个黑乎乎的孩子,险些冻死在冰天雪地之中,如今也已长成了一亭亭玉立的少女,却相貌普通,过目易忘;胜在有一双清澈透明的双眸,明净如月。
顾念挺直了身子板,紧跟着人群,周边是红墙金瓦,看似繁华,却不知埋下了多少人的尸骨,才铸就了今日的繁华。
忽然间,前面的侍人停下脚步,随即空气中传来一丝尖锐的声音:“众女跪!”
转眼间,所有的女子齐刷刷的跪了下来,面朝地,不带一丝犹豫。
“凌妃娘娘到!”
只见,不远处一火红色的肩舆,由四个侍人抬着,那侍人皆身着白色衣袍,步履整齐划一,每步都万分踏实,那肩舆上的人,也是坐得十分安稳。
那端坐于肩舆之上的女子,犹如一朵盛开的牡丹,丝毫不避讳的展示着自己锋芒毕露的美丽。
而那后面,浩大的队伍,由几十个宫女组成,那些宫女的衣着,也丝毫不差。
“奴才参见凌妃娘娘。”那尖细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
“这就是新来的秀女?”那女子轻声说道,语气里充满了不相信,甚至是不屑。
“回凌妃娘娘的话,正是。”
“好美啊!”跪在地上的秀女之中,发出了轻微的声音,但在这沉寂的气氛下,听得格外清晰。
“大胆!”空中传来一声凌厉的声音,正是凌妃身边的侍女。
“此秀女是相府的小姐,名叫张清言。”那尖细的声音再次响起。
“张清言,相府的三小姐。”凌妃冷冷说道,那秀女的身子仍在不停地发抖,似乎完全不知道如何控制自己的身体。
“来人啊,给我拉出去杖打三十!”
凌妃话音刚落,那名叫做张清言的秀女便被拉出人群。
“凌妃娘娘,饶命啊!饶命啊......”
地上的秀女都吓得一动不动,不敢再发出多余的声音。
顾念低着头,面无表情,在未进宫之前,她就听说这凌妃杖势欺人,倒真是应了她的称呼。
相府的女儿,即便是三小姐,也没人敢得罪,但凌妃就是当着这多的人,真真切切的得罪了,那背后也是有极大的势力撑腰,不然也不会如此。
“在宫里,要学会何事可为,何事不可为,这就是宫中的规矩。”凌妃笑着说,她怎么会不知道相府的情况,这三女儿不过是个废物罢了,不然怎会吓成那般样子,怎会有如此反应?
这样的人,若是在后宫之中生存,或许哪一天自己是如何死的,都不会知道。
“摆驾回宫。”凌妃轻声说道,完全没了刚才怒气冲冲的样子,立刻变得温柔起来。
“是,凌妃娘娘。”
看着凌妃浩浩荡荡的队伍,渐行渐远,众秀女的心中这才松了口气。
这秀女初来宫中,便遭到如此待遇,无非是杀鸡儆猴,树树自己的威风。
要知道,这后宫是吃肉都不会吐骨头的地方。
顾念看着四周,依旧面无表情,这高高的楼阁,她们就像笼子里的小鸟,只有努力生存,才能继续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