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生命只有一次。好也罢,坏也罢;顺利也罢,坎坷也罢;幸福也罢,痛苦也罢;长也罢,短也短,统统称为“一生”。从人人都必定死去,来自于自然,还归于自然的角度看,人是平等的,人生是相同的。
人生又是各具特色、极不相同的。人生是一个复杂的过程,每一个细节,每一个段落,都有不同的色彩、不同的轨迹。记不清是名人还是不那么有名的人说过,世界上没有两片相同的叶子,同样的,世界上也不可能有克隆般相像相同的人生。
人生是各有特点的。有的人,一生为出名扬名,总想搞出点惊天动地的事,想成为某一方面的专家,成为社会的顶尖人物,比如科学家、文学家、艺术家、名医、大律师,成为名震当世并且名留青史的不朽人物。这些人大都信奉这样一个信条,即“雁过留声,人过留名”。想出名的人境界有高有低,动机各种各样,但只要不以牺牲别人的利益为代价,不以牺牲社会公众的利益为代价,其动机就应当说是不错的,对个人对社会对现实对历史均是有益的。所以,追求名的人生是应当肯定的。当然,如曹操提倡的“不想流芳百世,宁肯遗臭万年”的名位观念,虽充满了雄心、野性、男人气、枭雄气,有它大气磅礴的一面、气壮山河的一面、标新立异的一面、不甘平庸的一面,但它却有着人性、人道、人格的缺陷,有着******、反历史、反高尚的一面,这样的名位观,似不应予以提倡。当然,在目前市场经济的转型时期,人们的眼界显得狭窄、短浅,想出名的也只是急猴猴想尽快拿名换钱,以名赚钱,只追求几年几月甚或几天的效应,根本顾不上什么“百世”与“万年”的事。这大概是求名者们的不大不小的悲哀了。
有的人,一生为利。不论从事士农工商,还是“千里做官”,所追求的目标很集中也很明确,就是想早富快富暴富,最好是富甲天下,富可敌国。比如陶朱公的几度致富,比如“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中的王、谢的富足,比如“和珅跌倒,嘉庆吃饱”中的和珅的大富特富,比如今日社会中的某“百万”某大款,均可称之为求富的典范。当然,求富中还有一种典范,那就是求官求权然后以官以权求钱求富的。这方面,和珅可以称之为古代的代表。现代的代表呢,当属刘青山、张子善、******、陈希同、胡长清、戚火贵、成克杰之流。求富的人可以分为三类,一类是走正道致富的,一类是走歪道钻空子,靠坑蒙拐骗偷漏贿赂等手段致富的,还有一类介乎两者之间。致富者多少都与“商”字直接或间接相关,而“商”字从古至今,从中国到外国,名声都不大好。比如《威尼斯商人》中所塑造的商人,比如世界各国对犹太商人的看法,比如中国古代对商人地位的认定,比如现今人们对商家的种种投诉与非议,都可证明“无商不奸”这样一个定律。致富的人中,其与“商”俱来的邪恶的一面似乎人人均有,只是多少不同而已。当然,通体透明、毫无污点的致富之人也有,但为数太少,可以忽略不计。
一生为利的人,比一生为名(名利兼求者情况有所不同)者活得累。这是因为,利更实,更难以得到。追利的人,要么锱铢计较,骨头里榨油;要么六亲不认,坑蒙拐骗;要么索贿受贿,贪赃枉法。有一种人,为了谋求个一官半职,把自己包裹得只留两只眼睛,没有个性,没有脾气。只要能戴上顶帽子,或换顶更大的帽子,什么低三下四的事都能干。上司打完了左脸,他递上右脸;唾上了口水,他擦一把了事。有些人在爬到一定位置后便开始大肆捞利,开始寻求补偿。有些呢,则除了追官,却什么也没得到。还有的虽追到了官,也寻上了利,但未来得及享受,或者心理变态没有享受,就丢了官,也丢了利。比如戚火贵,受贿一千七百多万,自己的母亲住院却拿不出钱,钱被视钱如命的老婆控制了。比如一位姓齐的厅级人大主任,受贿三百万,却吝啬异常。其子上学四年,只给了三千六百元。其子结婚时也只给了两万元。这些贪官,不但让正直的人瞧不起,就连其他贪官也瞧不上他们。
人生的追求很多,求饱暖,求安全,求发展,求自我价值实现,求安逸求刺激求富贵求长生不老等等。但最重要的,最舍弃不下的,还是名利二字。
对于名利,我是追求的。比如写这篇小文吧,除了满足涂鸦的嗜好,还有在报纸上印一次名字,拿几块钱稿酬的动机。社会上似我这样的人可能是大多数。从这个角度出发,我以为追求名利不仅是天性,而且是社会发展的需要。
人生追求名利是自然的,不求名不求利的人严格意义上说没有。从这个意义上说,对求名求利不应诟病,不应说三道四。但求名求利应当有个度,应当遵循社会的游戏规则,应当合乎人性人道人格,应当尽可能堂堂正正磊磊落落,如果人们能做到这一点,相信人生会更加美好。
2000.1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