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判结束,身为东道主的火直刀忙着安排不归酒的各项生产事情,分身乏术。时布在为他精心安排的客房里稍作休息后,决定出去透透气。谢绝门口服侍的火家下人为自己带路的好意,时布问清城中的大致情况,独自一人走出火家大宅。
时值傍晚时分,华灯初上,白天此起彼伏的叫卖声没有随着太阳的西落而减小,反而越发热闹起来。白天匆忙赶路,没有时间好好打量火海城的布局。眼下正有空当,时布沿着火海城内的主干道悠闲的散步。
主干道上直走,很多商铺前挂着‘火’的标志,与火直刀胸前的符号一模一样。另外还有很多‘归’与“地”的标志。在这黄金地段拥有数量如此之多的商铺,无不说明三家在火海城的超然地位与强大实力。
主干道两旁无数小巷延伸,又形成无数的拐解,四通八达。小巷里叫卖声不绝于耳,丝毫不弱于主干道上的繁荣景象。这么多的商铺,时布还是第一次见到。
走了两刻钟,商铺依然没有减少的迹象。时布内心禁不住感慨,相比于火海城的繁华,开岩村百公里范围内几乎见不到一家商铺,确实只能用荒芜之地形容。双元村是他到过的其中一个比较大的城镇,可惜毁于战火,就算没有被破坏,相信和庞大繁荣的火海城相比,也定是小巫见大巫。
不知经过多少条小巷,时布一转身,拐进了其中的一条小巷。
“客官,进来喝杯酒呀。”一道妩媚的声音伴着香风从左方传来,一位清丽的女子站在门前的第二级台阶上,向来往的客人招揽生意。
时布站定,顺着女子站立的地方往上看去,‘梦清倌’三字赫然出现。
沉静在自己思想的世界里,不知不觉走到了这里。看着门前人来人往的‘梦清倌’,心头又一阵感慨。这样的生意,以前从来没有见识过,到了这里,也没有尝试的兴趣。刚想转身,前方拐角处一座装修精巧的小酒楼,引起了他的兴趣。
抬步缓缓向前,质朴的色彩清晰印在时布眼帘,‘归’字号显示该家酒楼的归属。据说火海城的不归酒,属于归家垄断经营,所有的分店都是归家家族直系人员,外人根本拿不到不归酒的货源。虽然效果口感更好的不归酒秘方已经拿到,制成成品酒估计也是两月以后,此时既然来了,何不先尝为快?
摸摸早已抗议的肚皮,眼角微不可察扫过巷角,嘴角泛起一丝微笑。
“客官,您吃些什么?”时布刚刚坐下,一名满面笑容的小二拿着菜单站在他身旁。
伸手接过小二手里设计典雅的菜单,眼光略微一扫,这里菜肴价格合理,仅招牌菜略贵一点儿。翻遍菜单,没有发现不归酒在列。
合上菜单,时布疑惑问道:“为何没有不归酒?”
小二一听这话,笑容更甚,显然知道问这话的客人是外地人,不懂这里不归酒售卖的规矩。当下笑着说道:“客官有所不知,我们这里出售的不归酒,均按杯计价,价格统一,不再特别列出。”
“怎么个按杯计价?”时布被小二的话引起了兴趣,顺着小二的话问道。
“一杯一个银币。”小二竖起食指,极为认真地道。
一杯一个银币的价格,对于普通人来说确实消费不起,足够平常百姓丰衣足食花费一个月。乍一听到这个价格,时布也有点吃惊,随即明白这是店家的营销策略,按杯计价更容易引起人们的攀比心理,满足他们的虚荣心。
“客官,您要几杯?”小二显示极好的修养,耐心地等待时布点菜。
“三杯。”指了指菜单上几道招牌菜,时布要了三杯不归酒。
小二匆匆而去,时布环顾四周,光线不暗不亮,环境幽静,营造清新古雅的气氛。一曲古典琴声响起,从后堂慢慢传出,缓缓充斥整个大厅。琴声攀上横梁,顺着柱子爬下,飘进时布的耳朵。
来这里用餐,确是一种享受。
当然,消费也不是一般的高!摸摸火直刀塞给自己的三个金币,这才安心的听下去。
优雅的琴声让时布舒服地闭上眼睛,静静感受跳动的音符,等待点好的菜肴上桌。时布从进店时就感觉有一双眼睛盯着自己,眼下坐在椅子上,那种感觉越发强烈。默运瞬影步法,追踪那道莫名的感觉。
忽然,闭着的眼睛偷偷撑开一条缝,猛然望着二楼左边的一个房间。
“咦?”
楼上一道微不可闻的女声响起,显然没料到如此隐蔽的情况下,时布仍然发现自己的藏身所在。
“客官,您的菜,您的酒。”小二快速上菜,三个酒杯一字排开,上菜的声音打断时布集中的注意力。
从那道注视的眼光里,没有察觉到丝毫恶意。清新的酒香飘来,就着美味的菜肴,未尝已觉口水泛出。时布笑了笑,握起手边筷子,专心的品尝。
酒至鼻前,酒香传入时布肺部,一口饮尽杯中酒,入口醇滑,酒里含着的药材力量引起体内的焰火元素微微活动。确是修炼圣品,有助于修炼者事半功倍。这还只是未改进前的药酒,不知道火直刀监制下的不归酒,又是何种极品?
酒至半酣,酒楼前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来人急切的心情表露无疑。
将剩下的半杯酒倒入口中,时布轻叹:“等了这么久,终于来了么?”
十多名黑衣人簇拥一名华服少年涌进大厅,吵闹的人声混杂在优美的琴声里,安静的气氛立时消失无影无踪。其他用餐的客人,看见涌进了这么一群人,急急结算而去。小二有心阻拦,却怎么也开不了口。
华服少年一脸病态的白,虚浮的脚步显示此人被酒色掏空的身体。环目四顾,眼光落在时布所在桌子。带头走向时布,早有下人将时布所在桌子团团转住。
“少爷,就是他。”一名黑衣下人站在华服少年身后,轻声说道。
“小子,你就是时布?”华服少年刚想抬脚踩在椅子上,似乎想起这是什么地方似的,悻悻收了回去。
对华服少年的问话充耳不闻,时布自顾自吃菜。少了酒的菜,显得不是那么美味。
华服少年何时见过自己问话,有人胆敢如此无礼。手下人急着替主子出头,大声呵斥道:“小子,我们少爷和你说话,你耸啦?”
半响,放下手中的筷子,摸了摸自己的肚皮,时布道:“你们找他有事?”
“抢了我们的秘方,真有种,还敢出现在我们归家的酒楼里。”酒楼内的用餐人员都已离开,离开的都是归家人,华服少年直言不讳道。
“这里不是酒楼么?打开店门做生意,我来填饱肚子,有何不敢来?”时布语气平和,没有一点被质问而生气的感觉。
“我看你小子是敬酒不吃罚酒,快把不归酒的秘方交出来,本少爷高兴了,或许还能留你个全尸。”华服少年恶狠狠威胁道。他相信时布所有的镇定都是装出来的,火海城里没有人能在归家的威胁下,依然保持淡定从容。
把玩手里空着的酒杯,时布咧开嘴笑了笑,道:“敬酒与罚酒,我从来不喝。因为,我只喝自己倒的酒!”
话至最后,语气带上丝丝寒意。华服少年愣了一愣,没想到时布简单的一句话,有如此气势。其他下人感觉一阵寒意从体表透入,直奔内心深处而去。来得快去得也快,寒意眨眼消失。
华服少年刚想发作,门外一阵掌声打断他的情绪,又一群十来个人涌进大厅。鼓掌声正是从领头人掌心发出,年纪十七八岁左右,脸上似笑非笑,给人一种诡异莫测的感觉。
“在归家的酒楼里,对归家的二少爷这么说话,你有种!”鼓掌的少年语带讽刺之意,大声说道。
时布内心有些动容,今晚来的两波人,实力相当不俗。华服少年虽脚步虚浮,从他锐利阴翳的眼睛里却能看到闪动的力量,足有二级中期法师的实力。后来的鼓掌少年实力也在二级中期法师左右,相比华服少年还要更胜一筹。
“地三,你也想来分一羹?”原来来人属于火海城另一超级家族地家,乃地家族长的第三个关门弟子。心狠手辣、无所不用其及是地三的代名词,也是地家行事风格的一个缩影。地家靠土匪起家,身体里流淌地是侵略的血液,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碰上了想要的只有两种结果,一是得到它,二是毁了它。
华服少年看见地三,眼里有些微谨慎之意。归家同为三大家族之一,依仗的乃是遍布地火海洋的生意网,势力上比起地家来说,稍微偏弱一点。比起两位均已踏入二级后期法师境界的师兄,地三二级后期法师的实力有点寒渗,但这并不不影他给华服少年造成的无形压力。
有压力并不等于害怕,华服少年怒声责问逼近的地三。
“世间万物,能者居之。归明兴,你们自家的东西管理不好,我好心来帮忙,应该不会太过分吧?”地三皮笑肉不笑地问道。
“这些事情我们自会解决,不劳你费心!”华服少年归明兴怒道,转身对时布道:“准备什么时候把秘方交给我?”
“秘方没在我身上,让我怎么给你?”时布耸肩摊手,一副爱莫能助的样子。他说的是实话,秘方确不在他身上,而在火直刀身上,不知道现在嚣张的两拨人有没去火家抢秘方的胆量。
“时布,不如与我们地家合作,我们给你的酬劳肯定高过其他人。”地三大言不惭许诺优厚的条件,“我们出三百万金币,买你手中的秘方。”
有热闹的地方,一定围观的人群。走了用餐的食客,来了更多看好戏的人。地三此话一出,如石入潭水,引起圈圈波纹。熟知地家行事风格的人都知道,地三的话没有半分可信。与他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能否保住性命都另当别论,更别提从地家带走三百万金币。
对骚动的人群不以为意,地三盯着时布,等待时布的回答。
“我已经很明确的告诉你们,秘方不要我身上。”时布加重了口气,“或许你们可以问问火家族长,看看他有没有兴趣告诉你们秘方的下落。”
时布巧妙的将茅盾引到火家族长的身上,同时暗中透露一个可能存在的消息,就是时布已经与火家达成协议,想要秘方,行!找火家族长要去。不过,量这两人也没有胆量跑去质问火家族长。
“你有种!”地三恨恨说了一句,转身状似要走。
忽然,地三的身影消失在原地。空中传来交手的声音,众人眨眼的瞬间两人互拆三招。地三出现在时布身侧,拳上覆盖红色的火属性能量,笔直击向时布。时布单手成掌,以掌迎拳,红属性能量化成一缕劲风。
“啪!”
桌子碎成两半,围观的众人被劲风推后几步。“厉害!”二字在多人心头浮现,地三的身手自不用说,时布能抵住地三雷霆般的攻击而不落下风,同样厉害。归明兴愤怒拍开眼前的碎木板,刚要出手,一道清丽的女音吸引众人的注意。
“诸位,这是要拆了小店吗?”声音不急不燥,却透着一股无可抗拒的力量。人群分开,从中走出一名紫衣女子。女子长发披肩,瓜子脸,柳眉俏目,完美比例的鼻子,一张樱桃小嘴牵动迷人的微笑。迈着盈盈小步,人未至,香风先到。
归明兴看见来人,脸色一变,显然来人让他有所惧。地三看见紫衣女子,收敛嚣张的气势。时布不明所以,只觉来人气质高贵,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地三,这是对本店的服务不满么?”紫衣女子轻张檀口,俏目不满地看着满地碎木。
“没,怎么会……”紫衣女子的话给了地三很大压力,刚刚嚣张万分的他,顿时没了脾气,连声赔笑:“叶姨,这里的一切损失,我会照样赔偿。”心中懊恼万分,这里是叶姨的地盘,今天怎得如此糊涂?
“我也会照单赔偿!”归明兴抹着额上的汗水,赔着笑脸说。刚才脸上不可一世的表情消失得无影无踪。
“去柜台处结算一下。”被称叶姨的女子淡然说道,没有刻意为难他们,其实在她心中,根本不屑为之。
“是是!”
两拨人急着去柜台结算,差点为谁先谁后争吵起来。围观的人群渐渐散去,刚才还热闹万分的大厅,瞬间回复安静。大厅少了酒香琴声的点缀,有点过于清静。
紫衣女子就这么站在那里,时布感觉一股无形的压力迫向自己。走也不是,也不也不是,只能呆立于当场。
“你也走吧。”紫衣女子俏目看了时布一眼,轻声道。
“多谢。”时布微一躬身,转身离开这个让他压抑万分的女子。
“以后来这里喝酒,记得清除身后的尾巴。”时布走到门口,听见紫衣女子如此吩咐,没有应答,逃也似的离开酒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