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我打的。
我何曾用力，只觉右手都已经微微发麻。
阮琉夏捂着发红的左脸，怒目瞪着我，吼了一句，“沈清欢，你他吗有病啊是不是？”
吼完，她又怒吼了一声，朝我扑来。
她的手腕被江止聿扣住，随后甩向一处，整个人都被他的力道带向一处，一个趔趄之后跌倒在地。
宋玉芬赶紧上前将阮琉夏扶起，心疼的摸着她红肿的脸，“琉夏，怎么样，有没有摔疼？”
阮琉夏负气甩开宋玉芬的手，指着我说，“沈清欢，我跟你没完。”
“跟我没完？”我反问，“把这句话再说一遍。”
“沈清欢，我跟……唔……”她话说一半，已经被宋玉芬捂住了嘴巴。
她打掉捂着她嘴巴的手，“妈，你做什么！”
宋玉芬拧眉瞪了她一眼，小声说，“还不闭嘴！”
“妈！”
“闭嘴！”
宋玉芬笑着上前，向我赔礼道歉，“清欢丫头，是琉夏不懂事。今天这么沉重的日子，她竟这么放肆，我肯定好好管教她。”
江止聿平静道，“要不要我送阿姨您回去？”
“不用不用，车就在那边。”宋玉芬拉着阮琉夏走了。
阮琉夏生气的推掉她的手，回过头来狠狠的剜了我一眼，上了车。
……
江止聿握住我的手，柔声问，“疼不疼，打疼了吧。”
“哈哈哈哈。”我忍不住咯咯咯的笑了。
他睨了我一眼，“怎么了你？笑的跟个傻子一样。”
“没。”我搓了搓手，“只是觉得打了她，很爽，暴爽。”
他扣着我的手往车走去。
想起刚刚阮琉夏的狠话，我说，“只是，她刚说跟我没完，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看她的语气有假？”江止聿笑眯眯反问我。
“那你还笑得出来？”
我都觉得渗人的很。
“她想但是她不敢，因为有我挡着。”
我嘿嘿一笑，挽上了他的胳膊，“你就是我的盾牌。”
他点了点我的额头，宠溺的“嗯”了一声。
我双手合十，祈祷说，“希望奶奶在天之灵，保佑我们大家，都平平安安。”
……
整理了东西回车上的时候，梅若君徘徊在车边，见我和江止聿，便招手。
我脚下的步子一滞，还是笑着走过去。
梅若君的肩上别着黑色肩章，她也是来吊唁的，“节哀。”
江止聿笑了笑。
她说，“我有几句话想和清欢说，江先生可否回避一下？”
他看了我一眼，“我上车等你。”
我应道，“好。”
梅若君道，“借一步说话。”
我和她寻了一处相对安静的地方，在一处石凳上坐下。
她叹了口气，看向天空，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我说，“有什么话就说吧。”
良久。
梅若君问我，“有他的消息吗？”
她口中的“他”，我当然知道是谁。
我下意识要说“有”，可转念一想。
梅若君既然这么问我，那么就表示她不知道乔维风在第一人民医院调研的事情。
说明乔维风回A城，也没通知她。
我若告诉她的话，会不会让他不开心？
可我若不告诉她，她会不会失望？
可这终究是他们俩之间的事情，我瞎掺和什么呢？
我装作不知情的问，“都两年了，他没联系过你？”
梅若君失落的摇头。
“他也没告诉你他去了什么地方？”
她亦是摇了摇头。
我抿唇不语。
梅若君自嘲的笑了笑，“两年了，他已经走开好远，而我却依旧站在原地止步不前，甚至…甚至还盼着能看见他回头。”
她自顾自的继续说，“从前怨你，对不起啊。这两年来，我想通了，这根本就不是你的问题啊，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啊，那时候的我，只是不敢直面他不喜欢我这一事实，假装是因为有你在，他的眼里才没有我……”
我，“……”
“那时候的你，是不是觉得特别可笑？”
我，“……”
“不用说我也知道。”她又笑了笑，“肯定看我就像是看着智障一样。”
我尴尬的笑了笑，“那倒也不是。”
“哦，那是怎样？”
“就是觉得很无奈，怎么说了都不信。”我抿了抿唇，“就是很无奈的那种感觉。”
梅若君点了点头，再一次问道，“真的没有他的消息吗？”
“若是想知道他的消息，为什么不联系他？”
听此，她越发失望，“我发送出去的消息，都是石沉大海。”
我叹了口气，起身，拍了拍她的肩膀，“别嫌我说的话难听，这大概还是不喜欢吧。”
她一愣，跟着起身，自嘲的笑了笑，“是吗，可能真的是。”
江止聿在车里朝我招手。
我说，“我该走了。”
梅若君突然拉住我的手，“沈清欢。”
“嗯？”
“我家给我安排了相亲，我不想等他了，我想拥抱……新生活。”
“是吗？”我不禁笑了，“那加油啊。”
她点头，释然的笑，“沈清欢，如果你见到他，替我带一句‘谢谢’，谢谢他温暖了我的青葱岁月。”
顿了顿，她又说，“也希望他拥有新的生活。”
……
车上。
我说，“梅若君问我乔维风的消息，我没告诉她，你说我这样做对不对？”
江止聿想了想，说，“不知道。”
“什么叫不知道啊，对就是对，不对就是不对。”
他抿唇笑了笑，“话都说出口了，还去分对和不对？”
我一愣，他说的很有道理。
很多时候，江止聿就像是一个智者，不，根本就是一个智者。
我说，“梅若君说，她家给她安排了相亲，她接受了，说不再等乔维风了。”
“唔。”他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
我看着他的侧脸道，“你说，她是不是真的放下了。”
“不知道。”
我撇了撇嘴，“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呀。”
“我知道沈清欢的事情就够了。”
我一怔，抿唇笑了笑，又轻咳了一深，正经问，“行，那你知道沈清欢的什么事情呀。”
“我知道……”他压低了声音，暧昧说，“我知道她身体的每一个敏感点呀。”
正好是红灯，他刹停了车，转过头来。
深邃的墨瞳中目光流转。
他薄唇微启，“这…算么？”
我羞戚的只摆手，“不算不算，这哪里算啊。”
“哦……”被我驳回，江止聿倒也不生气，闷哼了一声，“那我知你深浅。”
“咳咳！”
我被呛着了，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得得得，不理他了。
………………
十月怀胎。
某个下午，一个女人抱着肚子嚎叫起来，“老公，疼，我肚子疼……”
男人急了，忙是扶着女人往车上走，“别怕，老公马上送你去医院。”
后面跟着一个蹒跚的小女孩儿，脸色焦急，“妈妈，你怎么啦！爸爸……”
“王妈。”男人边扶着女人，便朝里喊道，“王妈。”
王妈应声，“少爷。”
“看着惜闻，我送清欢去医院，可能要生了！”
王妈一把把惜闻搂住，焦急说，“好好，快去。”
……
医生看过情况之后，淡定说，“才开了三指，还没到时间，李护士，找张床让她躺下。”
我疼的只想骂娘。
江止聿见我疼的满头大汗，也是急，“她都疼成这样了，会不会有什么问题啊，喂，你们怎么能找张床让她躺下之后就走了啊，来个人看着她啊！”
医生看了江止聿一眼，说，“你不就是吗？你看着她啊。”
“我哪儿懂啊！”江止聿着急大喊，“唉，医生，别走啊。”
李护士耐心解释，“先生，这些都是待产的产妇，若是人人都配一个护士看着，医院的人手是肯定不够的，我们会定时来查看的，您放心。”
周围的产妇都朝我这边看来。
江止聿这萌蠢的样子，让我又气，又好笑。
我忍痛拉着江止聿，“你别说话了！等时间！”
“老婆，是不是很疼……”
看他的样子，都快急哭了。
我没好气反呛，“你倒来疼疼看！”
……
终于。
我被推进了产房，江止聿陪产。
护士在跟他讲注意事项的时候，他听了一半就听不下去了，“我不晕血！陪产注意事项我都能倒背如流了，护士我求你了，放我进去吧。”
“行，那你进去吧。”
他握着我手指抖。
对，他是真的在抖！
我不禁哑然……
阵痛袭来。
“啊——”
我杀猪一样的叫起来，跟隔壁产房中正在生产的孕妇一起叫。
我疼的只叫唤，满头大汗。
“好疼啊，我不生了啊。”我疼的大喊，“我不生了，我要剖，我要剖——”
江止聿突然严肃说，“老婆，你掐我鸡鸡，老公陪你一起疼！”
空气突然安静！
我一愣，扭头看他……
他一脸赴死的样子，“来，不用手下留情，让老公陪你！”
医生看白痴一样看了他一眼，“你别跟这捣乱，不然你就给我出去！”
“是是，医生，我知错了！”
医生道，“听我口令，来，1，2，3，吸气……呼气……用力……”
江止聿摸着我的脸，附在我耳边低声道，“老婆，加油。”
又一阵阵痛。
我吃痛的“啊”了一声，掐住了江止聿的胳膊。
他吃痛的皱了眉，声音却轻柔，“我在。”
……
“老婆，能看见孩子的头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