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浅目光游离,似在躲避着她的期待。
“陌愈正在找,暂时还没找到。”她淡淡开口说道。
吕思琪的目光暗淡下去,只是轻抚着弃心的头发,那神色中透着暗淡。
“姐夫,到底去哪儿了……”吕思盈的情绪却激动的多,扭头紧盯着吕思琪道:“姐,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什么事,你跟姐夫为什么要到那种地方去?”
“思盈。”安浅喊住她。
她扭头望着安浅,脸颊上透着疑惑的味道。
“别再问了,让姐好好休息。”她大概理解这时候吕思琪的心。她是在尽量克制自己的情绪,这种无休止的提问,只会让她好不容易维持的情绪彻底崩溃。
吕思琪抿唇,有些不甘。
“弃心,下午几点上学?”吕思琪在沉了一口气后,轻声对趴在病床边儿上的弃心说道。
弃心望了一眼墙壁上的时钟,轻轻皱眉道:“还有十分钟,妈,跟学校请假吧,我要留在这里照顾妈妈。”
“那怎么行呢,不可以耽误功课。你放心,妈妈不会有事,何况还有小姨跟安浅阿姨在这里。”吕思琪耐心说道:“你乖乖去上学,等傍晚放学了,再来看妈妈。”
弃心虽然有些不愿意,但还是乖巧的点了点头。
“思盈,你去送弃心上学。”吕思琪继而对吕思盈说道。
安浅有些意外。但也不难看出,吕思琪大概是有些话,想要单独对她说。
吕思盈应了一声,起身拉着弃心的手离开病房。弃心在离开之前,望了安浅一眼,那小眼神有些复杂,让她一时之间理解不了。
病房瞬间寂静下来。
安浅缓步走近病床,低头俯视着躺在病床上的吕思琪。
“医生跟你说过我的情况了么?”吕思琪嘴角轻抬,即便在这个时候,似乎仍能够保持着乐观的心态。
但安浅能够清晰的感受到,她那笑容中的无助感。
“只是轻微脑震荡而已,偶尔会有些恶心的症状,只要休养一段时间就会……”
“我说的是癌症。”吕思琪直盯着安浅,打断她的话。
癌症两个字,似是一记重锤,落在安浅的心上。让她的身子不由得打了个颤。
安浅在沉默了很久之后,才缓缓开口说:“医生说,癌细胞有些扩散跟转移。他还说,如果思琪姐你能够住院治疗的话,情况就一定会有好转的,所以思琪姐你……”
她说话的时候,看到吕思琪缓缓摇头。
话头被中断,安浅愣住。
“与其在医院痛苦的死去,倒不如在家里、在那种温馨的环境里,等待死亡的到来。”吕思琪抬起嘴角,仰着头望着天花板,似乎是颇有感触般的说道。
安浅的心好像是被紧紧拧住般的痛。
“如果治疗的话,或许真的会有转机。”她只能这么说。
“别再安慰我了,我的身体我心里很清楚。”吕思琪深呼吸说:“对了安浅,我还有一份保险,如果我离开这个世界的话,会有一大笔的赔偿金,用那笔钱,足够弃心读书到大学毕业……这件事,我谁都没告诉。等出了院,我会把保险合同交给你。以后拜托你以弃心的名义去把那笔赔偿金领回来。”
“照顾弃心是我的责任……”安浅用干涩的嗓音说道。
吕思琪微笑着摇了摇头说:“弃心就像我的亲生儿子一样,这不是责任不责任的事,只是单纯出于我对弃心的爱。人本来就会对自己爱的人付出一切、不计较得失的不是吗?我对弃心,就是这样。”
安浅的鼻子泛酸,眼睛泛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吕思琪抬臂握住安浅右手,淡淡说道:“你可以去准备手续,关于弃心的,在我死之前,我会签字。到那时候,弃心就会跟你走的。”
能够跟弃心生活在一起,那当然好,可是事情应该不会那么简单。
“可是姐夫他……”这是安浅想到的第一个障碍。
不管怎么说,宁梦乔现如今都是弃心法律意义上的父亲,如果他不同意的话,安浅是没办法把弃心接走的。
“这个你不用担心,梦乔他没有资格抚养孩子。”吕思琪说这话,口气中透着道不尽的失落。
“为什么?”安浅几是下意识的问道。
吕思琪神情在这时候有些恍惚,隔好久才说:“总……总之是有那么个理由。我也可以提供相关的证据给你,总之,他不能抚养梦乔。更何况,你本来就是孩子的亲生母亲,你带他走,是应该的。”
安浅沉默,缓缓点头。
她低头,望着她握着她的手,那手背上因为消瘦,青筋凸起,让人看着有些心疼。
她转移目光,深呼吸着,努力调整情绪。毕竟在病人面前落泪,是很不吉利的事情不是吗?
“小浅,拜托你一定要找到梦乔,我现在……真的很担心他。”吕思琪这么说,口气中带着急切的味道。
安浅忙不迭点头,但似又想起什么,皱眉,轻轻的开口问:“思琪姐,姐夫他,是不是打过你?医生从手术室里出来,跟我说你身上还有很多淤青,不像是近期才受的伤……”
她的话,让吕思琪猛地咳嗽起来。
安浅扶起她,轻拍着她的后背,好一阵子,那咳嗽声才平息下来。
吕思琪回头望着她,脸色出奇的苍白。
“思盈知道吗?”
“她不知道,主治医生,只有我接触而已。”安浅这么说,同时吕思琪的问题,也证明了一切。她忍不住气愤:“为什么?姐夫为什么要打你?”
“男人,偶尔也会那样的。”吕思琪的辩解,听上去有些苍白。
“可你不是姐夫最爱的人么,他为什么会……”
“在愤怒的人的大脑里,爱情是会被屏蔽的,所有的男人或多或少都会这样,尤其是……当在一起的时间这么久之后。”吕思琪黯然说。
所有的男人都会……难道唐陌愈那家伙,在以后不知道哪一天,也会这样对待我吗?
安浅这样想,但又几乎是不由自主的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