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钰似乎有意晾着外面那人,她半倚在榻上,手上拿着放在软塌上的小摆件把玩。
“娘娘,奴婢给您找一身比较凉快的衣裳,您赶紧换上吧。”芃绘见白钰如此,她也没兴趣去知道那是谁,于是只是拿着衣裳过去说道。
白钰看了一眼,摆了摆手:“放在一边吧,等休息一会再换,你让人去做点凉菜。”
说着,她将眼神转到了门外的人身上,冷笑一声,道:“顺便,将客人也请进来吧。”
外面的人听见这句话,身上一抖,才无声的行了一礼,脚步缓慢的走进来,芃绘看着她逐渐步入光明之中,这才看清那人的脸。
原来是刘夫人。
“刘夫人真是好雅兴,漏夜前来,不知有何贵干?”白钰的语气不算好,她虽然把吴娉婷留了下来,可那是为了气封天逸,这不代表她就能对自己被人当棋子的事情一点也不在意。
刘夫人显然是知情的,她脸上满是愧疚和不安,摘了斗篷,才发现她穿了一身素白的衣裳,也没戴首饰,她进来之后,将门关好,接着转身就在原地跪了下来。
“刘夫人这是演得哪一出?哀家是个蠢人,夫人不如挑明说了吧。”白钰虽然有些意外这位夫人的动作,但是一想到自己居然被人利用了还帮别人数钱,就气不打一处来。
“太后娘娘恕罪,老身在今日之前,是真的不知道娉婷她的师父,竟然是……”刘夫人声音都是颤抖的,她也是在娉婷被留了牌子之后才知道她其实是被人安排进去的。
而且那个人不是自己安排,而是经由了她的手,由太后亲自留下的。
在那日御花园的时候,她就已经看出来这位年轻的太后娘娘绝对不是传言中的那种傲慢的蠢人,甚至可以说,这位太后娘娘心思细腻不比摄政王差。
不然的话,就光是以这位太后娘娘的容貌,早就会被什么人盯上,而非如此,作为一个处,子之身的太后,安安稳稳的待在宫中。
越是美丽的人越是危险,表面看这位太后娘娘只不过是一只孤零零的脆弱百合,唯有细心的人才能看出,她是长满毒刺的玫瑰,若是不下心,就会被尖锐的刺扎出血。
这样的人,是绝对不会原谅在背地里利用自己的人。
所以在娉婷跟她说明了原因之后,她几乎是马不停蹄的混进了宫中,她可不相信这个人是如同自己内侄女推测的那样。
“好一个不知道,如果哀家没记错的话,吴小姐尚在年幼的时候就遇见了她的师父,算起来也有十余年了,您早就说过您喜欢这位侄女,可十余年都不知道照顾她的师父是谁,你以为哀家会信?”
白钰似笑非笑的看着刘夫人,她的眼睛如同一轮弯月,笑着却冰冷刺骨。
被利用了,这笔账要全部算在北宁身上,若是被欺骗,可就全部都是刘夫人的责任,她还没有宽宏大量到一而再再而三的原谅,耍着自己的玩的人。
“太后娘娘有所不知,臣妇这位内侄女,虽然讨人喜欢可却是一个极有主意的,她一向不喜欢在人前谈论起自己的师父,臣妇也一直没有放在心上,故而不知那竟是北大人。”
刘夫人是一句谎话不敢说,毕竟选秀时候,封天逸已经明确的表现出了他不喜欢吴娉婷这个人,那么娉婷以后在宫中的依靠就只有这一位年轻的太后娘娘了。
虽然她也对娉婷瞒着自己的事情十分生气,可那怎么说也是她的家人。
白钰看着刘夫人的表情,心中明白,原来这个刘夫人也跟自己一样。只是心里清楚是一回事的,既然自己已经被利用了,她不趁机回一下本,岂不是吃亏了。
等刘夫人说完她们家的事情,白钰仍旧装出不悦的表情看着她,道:“你说你不知道侄女的师父是谁,哀家就暂且相信,那北宁是谁,夫人不会说自己也不知道吧?而且既然现在你过来了,那就是说你已经知道了她们的事情,哀家很想知道,你的内侄女到宫中来,究竟是做什么的。”
“……这,这北大人在朝中没有官职,可实际上却拥有比一品大员还高的权利,他是摄政王一手扶持的还真教教主,还真教是我封国国教,相当于国师,只是他是只替摄政王办事的国师。”
刘夫人说着,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看得出来她很紧张。
白钰有心吓唬她,于是冷笑一声:“只听从于摄政王?若真是这样,又怎么会发生选秀时的事情?”
“太后娘娘有所不知……自从先帝过世,摄政王就越来越……太后娘娘有些话臣妇不敢说,太后娘娘应该清楚,所以北大人大约也是察觉到这一点,于是才想要安插人进入后宫,另谋发展吧。”刘夫人抬起头,十分努力的让白钰看到她的眼神。
白钰知道这人是不想被连累了,她摇了摇头,又问:“目的只是送人进来的,想要巩固自己的位置?又何必通过哀家?”
“这个臣妇是真的不知道了,娉婷只告诉了臣妇她是北大人的人,臣妇真是的被利用的,臣妇也不求的太后娘娘原谅,只是太后娘娘,臣妇会好好教育娉婷,太后娘娘千万……别迁怒娉婷……”
刘夫人说着满脸都是担忧,看来她是真的很喜欢自己这位内侄女。
白钰点点头,又与她说了一会,才让人送她离开。
芃绘传了菜进来之后,就站在一边一直听着,看这人送走了之后,白钰扭头看着她,笑道:“你怎么看,那位吴家小姐,是可以收为己用的人吗?”
“奴婢,并不如此认为。”芃绘摇摇头,一个连自己姑母都骗的人,又怎么能保证她不会骗其他人呢。
白钰也点点头,淡然启唇道:“是啊,那个人,心中恐怕只有那个姓北的了。”
“这样的人,就算留在宫中,只怕也不能走得太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