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不知道,方蒋两家历来便水火不相容,尤其在方大小姐掌权时期达到了最高峰,简直是完整的重复了一遍“既生瑜何生亮”,他们是“既有方何有蒋”。即使如今方大小姐芳华早逝,但留下的规矩和习惯还没有立马被抛弃。
这就尴尬了。
被众多中小商号众星捧月围着的方家大管家也沉默了下来,透着重重人群,一双利眼看向门口。
在大家万种期待之下,不过片刻,大门口一个人影缓缓出现在众人眼帘之中。来人身姿挺拔,姿容绝美,一番世家公子哥的气度自成风华,比方从文更具大家气质。
从方从筠见到蒋川第一面的时候,就知道他长得甚美,如今他刻意摆出自己的气势,气焰更盛。
方从筠却莫名神游,忍不住想若是蒋邃和蒋川站在一起,到底谁的气势更强。
“方姑娘,恭喜了。”还未走近,蒋川便大声朗笑,出声恭贺。
大家不由自主的瞥了眼脸色微沉的方家大管家,方从筠恍若未见方家大管家的脸色,面带笑意上前迎接,客套有礼的回礼了一番,众人忍不住在心中摇头。
真是年轻啊!
在大家以为方从筠和蒋家来人言谈畅快的时候,没人发现两个人挤眉弄眼之下的暗涛汹涌。
蒋川?方从筠可没觉得自己和他的关系有多好,当时合作都只不过是自己用了激将法,利用蒋邃压着他不得不低头,强行逼他找自己合作,最后给自己暗中使绊子没使成功,最后还被自己狠狠扇了一张脸回去。
现在,李记酒行变成了李记米行,大家都知道这是因为他们最后和方从筠握手言和了,方从筠心软,不忍斩尽杀绝,于是手腕高超的为李记又重寻了一条生路,而在这场故事中本应占重头戏的蒋家,最后成了那个心狠手辣想要斩草除根但没有成功的笑话。
方从筠成名托了蒋家的福不假,不过两个人真的没有多少情分,跟她与方家相比,好不了多少。
“呈上贺礼。”蒋川一个眼神,身后随从机灵的扬手,两个人分别举着两件礼品上前来。
不用方从筠多说,阿奇自发的上前,和阿特两个人接过礼品。说起来阿奇的身份和阿特不一样,阿奇是主,阿特是仆,要不便是两个阿特这样的下人上前,要不便是给足蒋川面子,两个阿奇这般的方从筠的左膀右臂亲自上前接。像这样阿奇和阿特一起,无形中贬低了阿奇的身份,抬高了阿特的身份。
最终原因还是人手不足。
蒋川玩味的从阿奇、阿特面上扫过,朝方从筠略带挑衅意味的扬了扬眉,他可是知道阿奇身份的。
“方姑娘新铺开张,若是人手不足,尽管开口找我借。”蒋川意味深长的说道,方从筠的脸色越难看,他就笑得越畅快,看在围观的旁人眼中,便是方蒋二人谈笑甚欢。
方从筠一双眼眸像是飞出了万千小刀,直接嗖嗖扎往蒋川,凉飕飕的像是玄铁寒冰,眼神越冷,面上就越柔和,“多谢蒋五爷好意,不必了。”
“这哪行啊!”蒋川突然压低了声音,“毕竟四爷临走之前,可是嘱托我定要好生照看好方姑娘。”
蒋邃不在了,她连个收礼的下人都还得自己的左膀右臂亲自上场,蒋川心上忍不住讥讽。方从筠的能力是有,他也没那么自欺欺人,不过在他心里,就是觉得,如若没有蒋邃,她一个女子,能做成什么事?
余光扫了两眼礼品,礼品不大,一大一小两个檀木箱子,蒋川懒洋洋说道:“这是四爷让我转交送上的贺礼。方姑娘好手段。”
这“好手段”究竟是夸的她本事高超,还是其他什么方便,就只有蒋川自己知道了。
方从筠笑纳了,然后矜持的颔首点头:“多谢了,礼我收下了,蒋五爷还有其他要事,我便不久留了,慢走不送。”
蒋川顿时笑容一滞。
他这才刚到了大堂门口呢,就被“热情上前迎接”的方从筠堵上来了,外面眼中这是万分欣喜的上前迎接,在蒋川眼下,他知道这是不欢迎他进去,想赶走了。
她叫我走我就走?呵!
他偏不!
代蒋邃送礼,随便派个拿得出手的下人也可以,他可是知道了方家的人也来了,才专程前来的给她找麻烦惹事的。
蒋川嬉皮笑脸道:“本来是还有其他事的,不过方姑娘的事更加重要,我还是进来坐一坐,蹭一蹭方姑娘的喜气再走。”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没想到她和蒋家的关系这么好了。
……
蒋川不想走,谁也赶不走他,方从筠无奈,只得任由他留下来,假笑兮兮的将表面工作做足了后,四处应付其他来客,方家、蒋家两个大头反而被她撂在一边,让他们自个儿玩去了。
这看在众人眼里,心中又是滋味万千。
若是方家与蒋家受邀参加了他们的宴会,他们哪怕是事后被人讥讽嘲笑阿谀奉承,也会全程围绕着方蒋两家人的旁边,极尽讨好只能,生怕惹得两家哪点不满意。
结果这位姑娘呢……
方从筠不知道、也懒得管其他人的想法。有宁家的大舅舅和两位表哥在中间拉线,她忙得不可开交,结识了许多新的中上等商号。宁大老爷在外人面前充分表现了他对这个外甥女的看重,再有方家和蒋家的气势加持,不明真相的人真当她如何了不得,两厢均有意,聊得很是热络开心。
一圈走下来,人都认识了个遍。
宁大老爷忍不住道:“君儿,方家大管家和蒋五爷都在那儿被晾着不好吧,你真的不过去瞧瞧?”
对方家,因为方君的那个薄情秀才爹,宁大老爷对除了方从筠之外的姓方的人都没什么好感;对蒋家,身为明州人的荣誉感作祟,更不会有多热情了,不过来者皆是客,这么多人都看着呢!
她傲一些,大家只会当她有本事有能力,两家人都供着,可傲过头了,他们可是做生意的,这生意就不好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