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镠①据有两浙②,号兼吴赵而王,自梁及庄宗,常异其礼,以羁縻③臣属之而已。明宗即位,镠遣使朝京师,寓书④重诲⑤,其礼慢。重诲怒,未有以发,乃遣其嬖吏⑥韩玫、副供奉官乌昭遇复使于镠。而玫恃重诲势,数凌辱昭遇,因醉使酒,以马箠⑦击之。镠欲奏其事,昭遇以为辱国,固止之。及玫还,返谮⑧于重诲曰:“昭遇见镠,舞蹈⑨称臣,而以朝廷事私告镠。”昭遇坐死御史狱,乃下制⑩削夺镠官爵以太师致仕,于是钱氏遂绝于唐矣。
《新五代史·唐臣传》
【注释】
①钱镠:五代时吴越国的建立者。
②两浙:浙东、浙西的合称。浙东,唐方镇名,全称浙江东道,治所在越州(今浙江绍兴)。浙西,唐方镇名,全称浙江西道,治所在杭州。天复二年(公元902年)钱镠被唐封为越王,天祐元年(公元904年)又被唐封为吴王,后梁太祖封他为吴越王,后唐庄宗也对他予以册封。
③羁縻:笼络使其不生异心。
④寓书:致书、寄信。
⑤重诲:即后唐明宗时的枢密使安重诲。
⑥嬖吏:宠吏。
⑦箠(chuí):鞭子。
⑧谮(zèn):诬陷;中伤。
⑨舞蹈:古时臣子朝见皇帝时的一种仪节。
⑩制:帝王的命令。
致仕:交还官职,意为辞官。
【译文】
钱镠占有两浙,兼有吴王越王的封号而称王,从梁到唐庄宗,常以异常的礼仪对待钱镠,只是以便笼络他,使他称臣附属朝廷而已。唐明宗即位后,钱镠派遣使节来京城朝见,致书安重诲,礼节比较傲慢。安重诲愤怒却没有发作,就派遣他的宠吏韩玫、副供奉官乌昭遇回使于钱镠。而韩玫仰仗安重诲的势力,几次欺辱乌昭遇,趁着醉意,用马鞭抽打乌昭遇。钱镠要把此事上奏朝廷,乌昭遇认为(这样会)辱没国家,就坚决地阻止了他。等到韩玫回来,他反而在安重诲那里诬蔑(乌昭遇)说:“乌昭遇见到钱镠时,以臣见君之仪向钱镠称臣,并把朝廷之事私下告诉钱镠。”乌昭遇坐死御史狱中,(朝廷)就下令剥夺钱的官职爵位,(钱镠)以太师之职辞官,自此以后钱氏就与唐断绝了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