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现实的婚姻是蚂蚁啃骨头
听着二姨第一次说起她的情窦初开，才觉得傻的往往是女人，为一份感觉，为了一份爱，死守了近一辈子。看到二姨那么心甘情愿地守老便，老便成了她最终的幸福男人，想来也是老天给一个痴情女人最真诚的回报。
无法想象一个女人一生的等待。那也不是一个痴字能了得的。老便只能给二姨晚年带来幸福。曾经那么痛苦的相思，怎么不会让二姨的性格生些古怪来。
这份爱就是一个人的爱。一个人爱注定承受着相思的痛苦和绝望。为情而殉的，自古多半是女子。何苦呢。
人生的路上遇成千上万的男子，偏偏就是遇不上第一眼扑入心扉的男人。我想生活中有那么多不嫁的女人，是不是因为当初的爱。宁愿一个人，也不愿为婚姻向凑合的爱情低下高贵的头颅。
我想问，你还爱我爸吗。不敢问。怕触动她的心。爱，又怎样。都五十了。不爱，又怎样。那件桃红的花袄不也是旧了吗。褪尽了光华的颜色。爱的炽热是不是也渐渐地冷却。
只不过欢喜地穿了一件桃红花袄，因为爱字，却改写人生的转迹。你说爱，是不是有魔法。
“多少年的事了，那只不过是种记忆。现在想来，人就是一种缘。你想老便确实不错，很多女人都看中他，却总是擦肩而过。却不想我们就是有缘，谁想跑也跑不掉。”
二姨将那件桃红花袄小心叠好，放进房里去。
“二姨，你什么时候领结婚证？我们全家要庆贺庆贺。”我说的倒是真话，不只因为她是我的二姨，而是被她的傻傻的爱情感动。虽然她钟情的男人就是我的老爸。我不嫉妒，我只有感动。一辈子呀，一个女人，不容易。
“说来也难为情，去了结婚登记处，看得都是小小孩子在拍照。真的羡慕他们特别年轻的样子领结婚证。我特别难为情。于是又拉着老便的衣角回来了。老便说，整天嚷着要领结婚证，不想去了，又当逃兵。领结婚证的年轻人大概都在上午，我选个星期五下午去。登记处人少，毕竟这般年纪，领一个结婚证比什么都羞似的。”二姨的话真实反映一个年岁大的女人领结婚证的心态。
“我也想早点领算了，可是我妈说一定要等房子全装修好才行。”
“你妈有你妈的道理。其实仔细想来，杰克真心实意爱你，你就足够了。不像我还弄两个虎视眈眈的望着我们家产的人。你在意什么，财产都是你们俩下一代的。我就不一样。如果我死在老便的前头，也没有什么可说的。如果我死在老便的后头，一场财产大战就会烟雾弥漫。”
“二姨，你在乱想什么，还没有结婚，就想那么多。”我打断二姨的话，是的，她想的太多。
“既然我找的是很现实的婚姻，那就什么就得现实。如果我找的是很浪漫的爱情，那就什么就得浪漫。现实的婚姻就好比蚂蚁啃骨头。浪漫的婚姻就是蝴蝶双双飞。”
我诧异地看着二姨，是的，她怎么能说出这样经典的婚姻感悟。
我是现实的还是浪漫的，一听到蝴蝶两个字，让我的心暗淡下来。是的，杰克爱过蝴蝶，爱过身子上贴着蝴蝶的胡梦蝶。虽然杰克否认，说不过是爱上蝴蝶而已，虽然胡梦蝶口口声声地说不过是因为寂寞。我多少次要自已原谅杰克和胡梦蝶，可是一旦触动着那根神经，心总会痛疼的。是的，爱，总是悄无声息地伤人心脉。
既然一生都注定这份婚姻，还犹豫什么，那天，我与杰克把本本给领了。省得半路上杀出一个程妖精。
现实的婚姻就好比蚂蚁啃骨头。我想知道二姨是这样啃这块骨头的。
“我想先把那四十万钱存上你的名字。我又没有子女。以后不留给你，给谁，那两个小狗崽子，我是不想留的了。我对他们再好，不会有回报的。就象我前世差他们似的。我能用真情让他们对我这样，也就是不错的了。不能说用真情。对他们我没有真情。只不过利用他们巩固我在便家的地位。”
二姨说这番话更让我瞠目结舌。不只是蚂蚁啃骨头，而是蚂蚁吸骨头的骨髓了。二姨太现实了。不好。
“其实，你不要想得太多。只要你当上家庭财政部长就行了，我也不缺钱的。也许你能生一个。”
“什么，你说什么？”二姨睁大眼睛，望着我好久，醒不过来。
“古时候，女人不多半在五十岁还生儿育女呢。”我有点胆怯地说出这样的话来。
“古时候？就是文革的时候，我们邻居还是五十多岁生了小孩。只是如今不一样了，现在五十岁生小孩被人笑掉牙的。”二姨说话的心情不错。（八十一）
